小孩
他们说话的功夫,小孩的烧稍稍退下来,摸着没那么烫手了,秦溯让晓贰将山洞里的生活痕迹处理掉,准备回到琵琶树那里去,这个地方也不是很安全了。
就在收了帐篷要走的时候,小孩迷迷糊糊地喊:“母后,秋嬷嬷......”
对啊,秋嬷嬷的尸体呢?秦溯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阿狸和着小孩可都没有挖坑埋尸的能力,那秋嬷嬷的尸体被放到哪了?
阿狸看懂了她的表情,回复道:“秋嬷嬷的尸体在我空间里,我跟小风说好了,等我们出去了,再给她下葬。”
连空间的秘密都抖露给人家了啊,秦溯稍感无奈,但也没对此发表意见。
回到枇杷树附近,守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和冷却的锅底的晓壹重新生火,晓叁照顾着小孩。
菜依次下锅,一大一小今天换了另一套同款同色系的裙子,坐在桌子前等待晓壹晓贰捞菜进碗里。
菜不停地下下去,漏勺不停地捞起熟菜,两人专心吃着迟来的午饭,直到吃完了,才发现小孩已经醒了,大眼睛恹恹地睁着,正看着她们。
“给他煮碗粥。”秦溯吩咐晓壹。
晓壹随机撤下火锅,拿出一个小锅淘米煮粥,晓贰将吃了的锅碗筷勺拿去清洗。
小孩脸上茫然,大大的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试图从晓叁怀里站起来,却没成功,秦溯看他那费劲样,道:“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吧。”
小孩带着鼻音应了声:“...嗯...”
粥煮好放凉,晓贰一勺勺喂小孩吃完。
吃完小孩又睡了过去,这次是真的睡着而不是昏迷,温度也降到安全的区间,秦溯就让晓叁抱着小孩,他们缓缓向山林深处走去。
虽然捡了个麻烦的小孩,但秦溯可没打算为此改变行程,依然准备把这片山林逛遍再出去。
夜晚,她们在一棵树下搭好帐篷,阿狸陪着小孩睡帐篷,秦溯今晚准备修炼。
篝火边,小孩脸色已恢复正常的白嫩红润,主动向秦溯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与秦溯从阿狸那里听来的大约一致,只是详细一些。
小孩是现今皇帝登基当年出生的,也是第一个孩子,母亲是皇后,本该是金尊玉贵,可备受宠爱的唐贵妃伪造皇后与人私通的证据,而皇帝竟然只听一面之词就给皇后定了罪,一杯酒赐死了她。
皇后临死拖延时间,让心腹带着小孩逃出宫,这才遇到她们。
故事说着说着,听过一遍的阿狸团在秦溯膝上睡着了。
“仙姑,请您收留我!”小孩说完恳求道。
这几日虽然有阿狸的接济,但从前锦衣玉食的小孩也受了不少苦,更何况这么大的变故,身心皆遭重创,脸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显出一双大眼,此时眼里写满恳求。
“好啊。”秦溯不甚在意回道,这不是经典的复仇夺位主角遭遇吗,她也不止见过这一个,丝毫不怕惹上皇权这个麻烦。
见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小孩有点楞了,秦溯接着说:“就先叫你小风吧,不要叫我仙姑,我叫秦溯,溯流而上的溯,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那我叫您溯姐姐。”小风反应过来,顺从地改了口,他自幼聪慧又有名师教导,学识上与寻常孩童不可比较,“溯”这个字,他自然认识。
“可以。”喊姐姐总比喊姑要好,不过,秦溯略有点好奇地问:“你还记得我们?”那时才三岁啊,一般小孩早就忘光了吧,还是说是星髓的作用?
小风眼睛晶亮,“我一直记得,你们是神仙,别人都看不到你们,还以为我中邪了,后来你们再也没出现过,我曾经也以为是我的幻觉,直到遇到阿狸姐姐,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她当年还变人陪我玩!”
傻孩子,中邪是什么好事吗,说得这么开心。
而且阿狸变人是想吓唬你,怎么一下聪明一下傻,秦溯看这小孩精神的样子,仿佛忘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压下微叹,只说:“我们不是神仙,至少现在还不是。”真要修成星髓主人那样的大能还不知得多少时光,这还是有星髓外挂的情况下。
“哦。”小风不明所以,但没有多问。
第二天早晨,小风已经活蹦乱跳,小孩感冒发烧,病来得急,治疗得当好得也快,就是要注意反复。
秦溯不拿他普通小孩看,吃完早饭,跟他说明自己还会在山中游览大约两月,之后她们再看情况择一城定居,小孩懂事地说:“都听溯姐姐的,溯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只是我想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秦溯问。
“秋嬷嬷的遗体被阿狸姐姐收在宝物空间里,我想求溯姐姐,等我们出了山,送秋嬷嬷回她的家里,秋嬷嬷家就在往京城方向走的李家村。”小孩如实道出请求,护送他逃亡的人,也只有秋嬷嬷的遗体还在了。
小孩还挺有良心,不是个白眼狼,不错,秦溯想了一秒,道:“后事不好拖着,索性我们今天就去,免得心有牵挂。”
正捧着一颗桃子啃的阿狸也赞同地点点头。
小孩也知道她们一点底细,不用藏着掖着,事不宜迟,说做就做,秦溯给他套了层幻象,在外人看来,他就成了个五官普通的小孩。
带着他和阿狸一路隐身飞行,不多时就来到了杏李村,在村头的杂货铺买了些全套寿衣、香和纸钱,秦溯让晓壹去打听了一下秋嬷嬷家。
秋嬷嬷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带着她的弟弟妹妹去投奔了亲戚,打听到了她母亲的坟埋在附近的山里,秦溯就模糊了村民的这段记忆,去到山里,很快找到了已荒草丛生的一座孤坟。
山很荒,没有人开辟出来的路,今年踏青节已过,坟也没有被人祭拜的痕迹,将秋嬷嬷葬在这里也不会引人注意。
秦溯又拿了个帐篷出来,让三个女性仆役给秋嬷嬷清理身体,换上寿衣,整理好遗容。
晓壹晓贰和晓叁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不多时就在秋嬷嬷母亲的坟旁边挖了个大坑,秦溯又拿出木材,让几个仆役当场做了个棺材,并拿出块石料,运指将秋嬷嬷的真名和出生、逝世年月日刻在上面。
秦溯问:“立碑人写谁?”
“就以义子小风的名义落款。”小风平静道,显然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情况特殊,也不允许操办后事,将秋嬷嬷放进棺材里下葬,盖土立碑,小风执香跪下磕了三个头,就算全了礼节了。
办完这件事,他们就准备返回了,飞在空中,秦溯身形顿了顿,道:“去趟县里买点用品吧。”
阿狸闻言当即变成小女孩蹦起来,“走走走,我想买棉花和布,再做个大猫窝。”
三人飞到通往县城的官路上,趁着没人,秦溯去了趟空间,束了头发,换了身青色男装出来。
小风看着仙女一样的溯姐姐原地消失,继而出来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张大了嘴。
看阿狸自然地牵过了男人的手,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另一边,然后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他微微抿着的嘴角松懈下来。
慈溪县靠近京城,热闹繁华,售卖的货物也琳琅满目,秦溯牵着两小孩,身后跟着仆从晓伍,脚步悠然地走到一家门面奢华的衣饰铺子。
这时的染色技术已相当成熟,衣服颜色花样都很多,普通人穿衣也不乏色彩艳丽的。
伙计迎上来,打量了一下三人的衣着,满脸笑容地开口道:“公子可是要买小孩的衣服?”
阿狸一进来就转开了,看看这件摸摸那件。
秦溯点头,对小风说:“去选自己喜欢的,拿三套。”
“我要这个。”阿狸已经选好一件鹅黄色的裙子,让小二取下来包好。
小风点头,松开手上前,不多时选了三套,分别是靛蓝、深灰、绀青,都是低调耐脏的颜色。
这是因为接下来要在山林度过,所以选择耐脏的衣服吧,秦溯已有些了解这小孩的聪慧与脾性,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有干预他的选择。
秦溯又让他选了三条发带、里裤和相应鞋袜,小孩也利落的选好了,一点也没有寻常小孩的纠结,再让他去选些配饰却拒绝了。
两人坐在凳子上喝茶,看阿狸挑选饰品,店内配饰也繁多,伙计热情的推销,“这是京城漱银斋最近新出的坠子,精致轻巧,最适合小娘子佩戴了!”
“要了!”
“还有这个棉花簪,圆润蓬松,小娘子戴上更添几分可爱!”
“买!”阿狸手一挥。
这店里的首饰的确多,而且精致,样样都好看,别说阿狸了,秦溯也有些意动,碍于现在的装扮才勉强忍下购物的欲望。
这时店里又进来两位男客,皆带着侍从,边说着话边挑选玉佩。
“文兄听到明安侯府被抄的消息没有?”稍高一些的男子低声说。
矮一些的男人唏嘘回道:“怎么没听说,现在谁不知道明安侯对皇上不敬,被满门抄斩了。”声音也低得只能身旁人听见。
高个男道:“按我说,这明安侯实在有点冤枉,我听我舅舅说,只是说错几句话,皇上就大发雷霆,当即下了圣旨,要侯府满门抄斩。”
“那太后没求情吗?虽说明安侯是远亲,但说错了几句话就让一府人陪葬,也太过严酷了些,皇上可是以孝治天下,怎么会这么不顾太后的脸面?”矮个男疑问道。
高个男听到这话,迟疑几秒,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他耳边道:“据说当今圣上脾气可有点难以捉摸,你不知道,除了侯府的事情,后宫也不安宁。”
“以前这位名声不是很好吗?这才几年啊,希望不要累及百姓才好。”矮个男有些感慨,旋即好奇追问:“后宫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据说格外宠爱贵妃,现在宫里皇后都没贵妃势大,啧啧啧,男人都好美色,当了皇帝也不例外。”高个男一脸唏嘘道,旋即转移了话题,聊起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