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
叮——
身材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栏里冒出一个红点。方珒唯看清方菀发来的那几条消息时皱了皱眉，他打字回道。
【你不用给我汇报他她去了哪里，不要监视她。】
按下发送键，把手机扔回口袋，方珒唯拎着果篮转身，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完了，真怀了。”
他愣愣地盯着不远处正在低头翻看检查单的女人，医院走廊的排椅在冷白的灯光下折射的光刺痛了他的双眼。方珒唯现在只希望时间倒流，告诉今天早上的自己别去医院。
又或者是他认错人了，可是那身他再熟悉不过的运动服骗不了他。
那个坐在椅子上叹气的女人就是姜芙。
方珒唯的思绪乱成一团，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以至于他转身落荒而逃时没有发现从他身边跑过的纪冉柯。
姜芙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纪冉柯从厕所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姜芙靠在医院的墙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砖上映出地人影，口中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结果很不理想吗?”纪冉柯小心翼翼地靠近姜芙，把她身边的包拿起然后坐下。
“你怀了。”姜芙嘴里飘出一句话，接着把头歪到一边闭眼装死。
“啊——”
估计到现在是在医院，纪冉柯只敢把头靠在姜芙肩膀上小声尖叫。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纪冉柯尖叫完，扭头询问姜芙的意见。
姜芙闻言睁眼扭头，一脸复杂地盯着她，“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打掉或者留下，告诉叶嘉之或者不告诉叶嘉之。”
“你是个成年人了，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出决定了。”
纪冉柯低着头，用手指在衣角里面搅啊搅，“你能暂时帮我瞒着叶嘉之吗？我感觉我跟他的感情不太稳定了。”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小，姜芙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行，先去拿药。”
姜芙陪纪冉柯在医院里前前后后处理好所有事情，然后开车把她送回了水朗别墅。下车前她细细地叮嘱好纪冉柯孕期的注意事项，让她别忘了吃叶酸。
“我知道了。你回去小心点。”纪冉柯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姜芙心里也不好受。
她下车抱了抱面前眼眶通红的女孩，“没事儿，你还有我呢。”
纪冉柯哭得更凶了。
姜芙回家时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大门的保安换了人，此刻正热情地朝姜芙挥手。她向保安点头，打了圈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小区。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小区外的阴影处伫立的男人。
次日，姜芙照例去楼下取快递，回家画头。画累了就看看柳慈送她的娃衣书，
作为回报她也送了柳慈两对她自己做的树脂眼。
姜芙照着纸样先裁好了布片，却未曾想这一忙活时间就临近中午了。
平底锅里的芦笋和培根被煎的滋滋作响，空气炸锅里的可颂也烤好了，姜芙手机又响了。
“怎么了?”姜芙用肩膀把电话固定在耳边，空出两只手去拿烤好的可颂，在里面抹上奶油奶酪，夹上香蕉片后顺便还给这顿早午餐摆了个盘。
“明天油下区有个娃聚，你来不来。松松太太也在哦。”
柳慈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进姜芙的耳朵，她在姜芙开口拒绝的前一秒就搬出了她的偶像松松来诱惑她。
事实证明柳慈的这招起效了，姜芙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会去的，刚好我明天也闲着，你把时间地址发过来就行。”
说完不等柳慈回复就挂了电话。既然明天要出去玩一天，那今天的工作量得在加一加了。
另一边，方叶格斗内。
“不是吧，方哥你真陪我去比赛啊?”赵国栋神情愕然，显而是不相信方珒唯的话。
“说了陪你去就是陪你去，废话那么多干嘛。”方珒唯头也不抬地回道，手里还不忘翻了一页拳馆这个月的营业额。
赵国栋不解地挠挠头，这次就是个小比赛，按道理来说方珒唯不用跟着去的。
“等会就出发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马上就去！”
......
姜芙一觉睡到自然醒，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后就着手收拾着要带去娃聚的娃娃。她带了两个四分和一个六分，全是女孩子，连带着衣服配饰之类的东西收了三个手提箱。
姜芙艰难地拎着三个箱子，把它们扔到后备箱时狠狠地松了口气。
要不是带了这么多东西她就去打车了。一想到待会又要找停车位，姜芙的头已经开始疼了。
“您好。”新来的门卫是个看着挺年轻的小伙子，见姜芙的车要开出小区，正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姜芙对他点点头，态度不冷不热。
看见这个新来的保安她才发现昨天方珒唯没在拳馆里，姜芙随手给对方发了消息。
娃聚的举办地点是一幢精致的小别墅，听柳慈说是今天她们之中的某位富婆友情赞助的。
“这儿呢，就差你了！”柳慈坐在客厅内的豪华大沙发上，一手端着小甜点，一手和姜芙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煤油。”姜芙落落大方的和沙发上坐着的一群女人打了招呼，即使这里边大部分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煤油太太！你也来啦!”
“今天有幸见到煤油太太的真容了。”
“你竟然这么年轻！”说这话的是坐在沙发中间靠左的一个中年女士，“我以为你至少和我差不多呢。”
姜芙坐在给她预留出的位置上才有空去看刚才出声的女人，“你是?”
“我是蝴蝶呀！就是id‘我是蝴蝶’的那个，我家的娃全送的是你的妆。”
“是你啊。”
姜芙听见这个id就把她和经常送妆的那个娃娘对上了，“谢谢你喜欢的风格。”
“煤油太太带来的娃娃呢？放到那边我们等会拍照吧。”一直坐在主位喝茶的女人开口了，“等我侄女下来了我们就开始。”
坐在姜芙身边的柳慈及时补充道，“她就是今天的主办，松松太太是她侄女。”
姜芙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对人群中的贵妇点点头，左手借着裙摆的遮掩悄悄给柳慈竖了个大拇指。
“大姨！”少女娇俏的嗓音响起。姜芙轻抿杯中的茶水，抬头就看见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女孩从二楼跑下来，一下扑进贵妇的怀里。
“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贵妇点了点少女的鼻尖，看似责备的话语中却饱含宠溺。
“大姨！”少女有些气恼。
“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玩吧，我不掺和你们。”贵妇放下茶杯，优雅地拭了嘴角后起身离开。
“大姨慢走！”少女送走贵妇后兴奋地转过身，“你们好，我是松松，前不久回国的。之前跟大家只是在网上聊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真人呢！”
众人很是上道的捧场，姜芙默默地坐在原地喝茶。
“见到偶像的感觉怎么样？”柳慈趴在她耳边问道，只是还没等姜芙回答，人群中那道轻快地有些刺耳地声音又出现了。
“今天除了聚会外我还准备了我即将推出的新作品。”松松招手让身后的一直端着托盘的女佣上前，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新出的秋日甜点系列。”随着松松的话音落下，女佣伸手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一套小小的娃衣出现在众人眼前。沉闷的棕色调底布上点缀着大量的高饱和图案，隐约间看还能看清布料上的银色暗纹。
空气凝固了一瞬，姜芙快速拿起茶杯挡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在一众赞美声中她清楚的听见了来自柳慈的吐槽。
“我的天！这设计，这下人是怎么下得去嘴夸的！她跟微博上的松松是一个人吗？”
“柳慈。”姜芙喊她名字，“我现在回答你的那个问题。”那个被松松打断的问题。
“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跟乐观向上的人相处。”
娃聚傍晚才能结束，姜芙和柳慈受不了里面的氛围，早早找了借口离开。当众人在贵妇家听着松松的设计理念时，她们已经找了家烤肉店开吃了。
“我真没想到她们不是一个人。”
姜芙细细地给盘子里的烤五花沾好调料，“没事，你和那个人认识吗？”
柳慈吃饭的动作一顿。“你看出来了啊。”
姜芙把沾好料的五花肉塞进嘴里。
“林太太的丈夫和我老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她也关注了我的微博。”柳慈把鸭肠放到烤盘上，“这次是她来找我，让我邀请你来的。”
“可我不认识她，也从来没和你们这个圈子的人接触——”她忽然想到了叶嘉之。
“也许有吧。”姜芙垂眼，目光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说不定是那个松松呢，林太太专门让我叫上你，但是松松却话里话外都没提到过你。”
“先不管了，吃饭吧。”只要对方对她没有恶意。姜芙伸手摁亮了手机屏幕，方珒唯从昨天开始没有回过她任何一条消息。
“我吃好了，先走了，这顿算我的。”
“哎！才吃这么点就不吃了？”柳慈看着姜芙匆忙离去的背影，开口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