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小卖部里，看店的阿姨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用口香糖盒子充当手机支架，手机里传出“小帅”、“小美”的解说配音。
剧情狗血又曲折，季朦听了两句就把注意力移走了，扭头问身后的男生：“你要喝什么？”
小卖部里有热牛奶、热豆浆还有热奶茶，季朦拿了一杯热牛奶出来。
“跟你一样。”他说。
季朦手腕一转，又拿了一瓶出来，都放到台面上。
阿姨扫了条形码，说：“12块。”
陆祇拿出手机打算扫码支付，季朦按住了他的胳膊，从口袋里拿出了现金，正正好十二元。
阿姨收了钱就又一边打瞌睡，一边听解说了。
两人走出小卖部，这会儿整个校区都没什么人在外面，但教学楼的动静传得很远，估计学校附近的住户都知道今天下午一中的学生玩嗨了。
走到教学楼和篮球场的分岔路口，季朦停住了脚步，“你要继续打篮球，还是回教室？”
“我把篮球放回器材室。”陆祇说，“再回教室。”
两人一起回去必然尴尬，听他这么说，季朦便直接说自己先回教室。
他默了默，点头说：“行。”
季朦回到教室后，池雎诧异地问她怎么出去那么久。
她遮掩地说：“有点闷，在外面转了转，还去买了瓶牛奶。”
池雎没多想，转而说起她错过了哪些节目，以及刚刚班上有多少笑料。
过了十分钟，陆祇也回了班，长身玉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就当没看见，弯腰跟季朦说：“班长，给我让个座位？”
池雎另一边就有个空位，他懒得挤进去，就让季朦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让季朦坐池雎的位子，池雎再坐那个空位。三人很快就把座位换好，自以为行动迅速，但架不住陆祇是个天生发光体，这会儿又没老师管着不让回头，他身上的目光就格外多。
“我发现了，陆祇只对班长特殊。他来我们班快一个学期了，跟其他人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十句，还都是别人主动找他说的，但班长就不一样了，他俩相处特别自然！”
“上次秋游我就发现了，之前都说季朦跟池雎形影不离，但我看陆祇才真的跟班长分不开，什么事都跟班长说，有事只找班长，好像我们班除了班长就没别人了似的。”
“……所以，他俩是真的在谈吧？”
“没在谈也快了，反正从知道陆祇这个人开始，我就没听说他对哪个女生这么和颜悦色过。”
“班长牛啊！”
……
班长牛不牛陆祇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表演枯燥且乏味，他不理解为什么还有人欢呼鼓掌，再看身边人也看得目光灼灼，他就疑惑：哪里有趣了？
但他坐着没走，身上运动的热度逐渐褪去，他的心也没那么躁动，安静地玩着手机。
今天下午是默认可以带手机的，不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大家最多拿手机出来拍照录像，不会一直埋着头玩。
陆祇打了一局游戏，要结束的时候收到朋友的预约消息，问他怎么舍得打游戏。
他懒得搭理，但等游戏结束，私聊里却又弹出几条消息，来自不同的朋友，都让他去看群聊。
【祇哥祇哥@陆祇 ，你是不是在篮球场上？】
【肯定是祇哥，我拿手机摄像头放大20倍看过了！】
【祇哥这会儿在篮球场上打球？不是不让出教室吗我靠！我也想出去打球，这唱唱跳跳的太没意思了！】
【我们班班主任时不时来晃一下，班长也坐在门口盯梢，没人敢溜出去，羡慕祇哥，1班管理这么松散的吗？】
【……还是祇哥魅力大啊，居然有女生敢溜去篮球场堵他哈哈哈哈！你们说，这个女生能坚持几分钟？】
【我堵一分钟，一分钟后必定会被祇哥那张嘴凶哭。】
【我堵三分钟，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去篮球场，肯定比一般人忍耐力更强！】
【祇哥朝人家走过去了！卧槽，祇哥不会动手吧？妹子快跑啊！】
【祇哥肯定不会动手的，估计是觉得人家妹子听不懂话，要走过去用王霸之气震慑住人家。】
【……】
【？？？】
【我看见幻觉了吗？我怎么看到祇哥……把妹子搂住了？】
【你是出现幻觉了，不是搂住，是教人家篮球呢，不过……这姿势跟搂着也差别不大了。】
【祇哥教妹子篮球？？？我跟祇哥初中就认识了，我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我醋了！】
【真的在教篮球！！！我靠铁树开花了？祇哥这是瞒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
【说到祇哥谈恋爱，之前不都穿祇哥跟我们学校那个学神早恋吗？篮球场那个会不会是她啊？】
【有点像，我拿摄像头放大了，但看不清脸，我也没见过几次学神，所以不能确定。】
【我靠祇哥牛啊！这是两棵铁树一起开花，还互相授了粉？】
【……你这什么破比喻，快撤回，看得我浑身难受！】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学神跟祇哥那可不就是两棵万年老铁树吗？谁能想到他俩能早恋呢？】
【[图片]】
【[图片]】
【[图片]】
【看看看看，这时不时碰个肩膀、摸个小手的，这没早恋我把头砍下来给祇哥当屁垫!】
【祇哥还抢人家妹子篮球，个子高了不起？哼，这恋爱闻着真酸臭！】
看完聊天记录之后的陆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心想冷风吹久了冻耳朵。他想到了什么，扭头朝旁边看去。
她的耳朵倒是没有红，就是粉粉嫩嫩的，还有细小到近乎透明的绒毛，耳垂不大不小，看着就软乎乎的。
他蓦地收回视线，在群里警告那几个朋友别胡说。
说完过了好久，耳朵上的热度才慢慢散去。
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季女士开车带季朦回了老家。老家也在浔市，是浔市管辖范围里的一个新农村，离淞县和淞河镇都不远，村民们经常开个电动三轮车或者小车就去淞河镇采买东西。
母女俩也在淞河镇停了车，下去买了点东西，毕竟是回老家过节，奶粉、保健品、牛奶、桂圆干、水果什么的买了一堆，后备箱几乎都装不下了。
老家虽然跟她们家离得不远，但由于每次回去总有人劝季女士再找，有时候甚至不打招呼就把男方拉进季家，还有不着调的阿姨奶奶做季朦的思想工作，季朦的外公外婆也有劝女儿再婚的打算，母女俩对此烦不胜烦，所以这些年回老家并不勤，只在中秋、元旦、春节还有清明这样的传统节日回家一趟，最多住两晚就走。
车子开进家门停下，这一片新农村住宅规划得很齐整，家家户户都是四四方方的，占地面积很大，光是一个小院就有五六十平方了，晒衣服、停车还有小孩子踢足球都够用了。
季朦和季女士一下车就被季家人围住，季朦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低头看抱住自己大腿的小表侄女，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捏了下。
“表姑好~”
“你好。”季朦弯腰将三岁大的小女孩抱起来，别说，还挺沉的。
季女士见了，就让她赶紧把人放下来：“别给小家伙摔了，快放下来，你哪会抱孩子啊？”
季朦只好又将小表侄女放到地上，摸了摸鼻子，跟着季女士往堂屋走。
那个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小表侄女则被她亲爸夹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没见过的表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懵懂。
进了堂屋，季朦和季女士就立马把外套脱了，大人们在一楼堂屋说话，季朦就跟年纪相仿的亲戚们上了二楼。
五表弟拉着二表哥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两个表妹坐在旁边看，不时给建议。季朦对游戏不感兴趣，跟大表姐坐在沙发上聊天。
大表姐今年大学毕业，工作了半年，整天面对上司的死人脸，遇到品学兼优的表妹，早就存了满肚子的话。从选专业是人生第二大选择，到学生会干部有什么用，再到劳动合同里要看什么……似乎从高考结束到如今就业，每一步都充满了坑和槽点。
季朦还有半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对于这些吐槽只在网上看过或者听池雎说过，现在听亲身经历者仔仔细细说一遍，就听得很认真。她的附和和疑问也证明大表姐这次聊天聊得很对，的确还是有许多学生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容易就踩坑了。
季女士上来看过一次，见女儿和大表姐聊得热乎，给她递了个灌满热水的保温杯就又下楼了。
聊了快一个小时，临近饭点，又有亲戚回来了，季朦跟着下楼去打招呼，紧接着就是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大家热闹地吃了午饭。
席间，不可避免地聊起小一辈的生活和学习。季家季朦这一辈一共有九个孩子，五男四女，季朦行五，上面有四个表哥和一个表姐，下面有一个表弟和两个表妹。其中，只有年纪最大的大表哥结婚生女了，其他人要么还单着，要么就是年纪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