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
大理寺。
楼俨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到了偏堂的休息室,安置在一张大软塌之上。
楼俨就这么被一群三五粗的兄弟们围成一团,他捂着又在隐隐作痛伤口,“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声音很轻,但还是被几个离得近的几个人给听到了,“大人,你没事吧,需不需要请个大夫过来?”
楼俨摇头:“不用,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过个几天就无大碍了。”
“真的不打紧?”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凑到他跟前打量了一会儿,“可是大人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楼俨看了一圈,把每个人关切真诚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然后叹了口气。
他会说原本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突然发痛因为刚刚他们抬着他乱晃而导致的?
“青一”,楼俨爬起来半躺着,离得近的青卫很自觉地给他身后加了个靠枕。
“大人——”被叫到牌号的青卫往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大理寺直接隶属皇帝,不受朝堂上其他机构的管束与制约。一来是大理寺职能的特殊性,大理寺掌断天下奏狱,主管皇城治安;二来大理寺在子墨国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职能,那就是暗中监察百官,以防有人作奸犯科、欺下枉上。
青卫是楼俨和楚行一同培养出来为大理寺效力的亲卫,一共百余人,为了方便统计和区别,每个人都挂了牌子在腰间,分别是“青一、青二、青三.......”
“青一,牢里那名犯人怎么样了?”
“禀大人,那日你被人引走后果然又来了一人欲图谋害犯人,幸好属下及时赶到,那犯人只受了点轻伤。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楼俨点点头:“做得很好,对了楚行人呢,怎的不见他在大理寺?”如果他没记错,现在是办公时间。
“楚大人他......”青一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青卫,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楼俨疑惑地看着众青卫,有低着头看地板的、有抬头转眼珠子的、有东张西望的.....总之就是一副大人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心里了然,“又跑出去看花了?”
“是的,楚大人听说大人你又失踪了,就以寻你为借口向皇上告了假,带着小花溜到江南看梅花去了。”
看吧,是大人太聪明了自己想到的,这怪不得他们。
楼俨冷笑,好一个楚行,我差点交代在别人刀子下,他倒好,带着一只狗跑到江南看花去了!看来楚行这个大理寺卿当得太舒服了,竟时不时抛下这诺大的大理寺,天南地北地跑。
你见过这么闲的大理寺卿?
他闭着眼睛“哼”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吩咐道:“青九,用你的蓝鸽给寺卿大人带封信,就说最迟后天,我会亲自到安定侯府走一趟。”
众青卫:“......”。
楼少卿真狠,要知道楚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安定侯。若是那人知道楚大人玩忽职守,又跑去看花了,准又把他胖揍一顿。
作为青卫,他们的准则是:宁做小人也不要得罪楼少卿!
青九得令,立刻跑出去抓信鸽给楚行传递消息了。
楼俨见天色已晚,索性就在大理寺过了一宿。
由于大理寺事务繁多,经常要加班加点做事,因此有好几间备用的寝室,软塌很是舒服,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奔波劳累,楼俨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而尚书府这边,同样奔波劳累了数日的木云笙迟迟没能爬上床榻好好地睡上一觉。
“阿娘——”木云笙不停地打着哈欠,绝望地靠在娘亲身上,第五次抗议道:“咱能不能明天再继续聊,呼——”
刚吃完晚餐,连自个儿的房间都没回过的木云笙就被阿娘给拖到书房,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大有要把这六年来她在百花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要一一了解的架势。
四个人就这么围着书桌坐成了一圈,同样昏昏欲睡的父子俩表示:他们已经听了整整两个时辰......
安阳长公主看着女儿的小脑袋晃来晃去、东倒西歪的,眼皮都快要被粘起来了,小脸被屋里的暖炉给捂得红彤红彤的很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果然又暖又软。
“乖,来喝了这碗柠檬水,再聊一会儿就可以睡了。”安阳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嗷~”
......
第二天,木云笙这才刚刚睡醒,便接到了来自皇宫的口谕,皇上宣她和安阳长公主觐见。
“这都六年了,哥哥他呀,定是想你想得紧。”安阳抱着一叠浅蓝色的衣物坐到床前,扯了扯被子:“快起来,一会儿跟娘进宫一趟。”
木云笙坐起来,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整个人看起来像大粽子一样。
“可是娘,你看我这一路风上尘仆仆,累得要死,咱能不能不去见皇帝舅舅…..”
她才不要一回来就去见那个坏舅舅呢,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家里人送到西瓜谷六年之久呢?
安阳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摁到书桌台前,“笙儿你坐好,为娘给你梳好头发,一会儿去宫里拜见你舅舅跟表哥们。”
木云笙撇了撇嘴角,从模模糊糊的镜子里看她的动作。
“娘亲,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技术,而是您——哎呀~”
她眼疾手快地夺下自家娘亲手中的木梳,只见梳缝多了一撮青丝。”
还没等她她招呼梳头的小丫鬟进来,安阳便自顾说开了——
“诶~看来我啊真的是老了,连头发都梳不成了,想当年…”安阳长公主不知拿儿掏出来的洋葱,在木云笙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抹了一把。
看到自家娘亲又要提起当年事,木云笙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梳子塞回她手中,“娘您继续”,一脸的视死如归。
安阳立刻放下手绢,乐呵呵地继续梳起头来,“还是女儿贴心,你父亲呐,每天早晨溜的贼快,真不知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某人嘴角抽搐,不溜他就等着被朝臣笑话吧,谁叫自家娘亲只会梳女子发式,下手还没轻没重的。
木云笙也知道若是让阿娘继续讲下去想必今日就别想进宫去拜见舅舅了…
一提到皇帝舅舅,木云笙嘴角抽搐,她的内心是拒绝的,为什么呢?这要从云笙第一次进宫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