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
一片沉寂。
跟着突然暴跳,“八婆!叫什么叫!”
什么?八婆?朱曼文长这么大从来没被叫过八婆,大陆骂人基本不这么骂,她吐槽,这是在演港剧吧,无语。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断他们的单方面殴打,给受害者拖时间,争取等到军装警抓人。
她开始向对面输出:
“敢叫我八婆!?”
“衰仔你们有本事在这别跑,等着我明哥过来,要你们好死!”
不良少年们互相问答案,“这三八谁啊?你们谁认识?”“管他呢,让他们赶紧滚!”
朱曼文担心他们想赶他们走后接着打那个少年,赶紧说:“别想扯别的,我已经打电话给强哥了,强哥马上到!”
阿爷也中气十足恶狠狠的说,“看到这个车了吗?这个车就是专门抢来堵你们的!”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朱曼文都想给阿爷鼓掌,阿爷中气十足讲话时就像一个久经风霜的大佬的得力手下,有那味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乖乖的双手抱头蹲下。”
……
……
朱曼文和阿爷努力说着那些电影里的黑话,一时间似乎把那群不良少年给唬住了。
他们推车过来时时把夜市摆摊的大灯打开了,没有人能够直视这种刺眼的大灯,就算有也看不清灯后面的事物,这些不良眼睛常时间在黑暗中,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现在这么亮,一时半会更加看不清对面,听对面的嚣张叫喊只觉得这个明哥的手下有点棘手,明哥更棘手,气势弱了下去。
朱曼文看他们被唬住了,至少已经忘了继续打人这回事。
“罗仔,我们走吧。”
“不能惹混帮派的。”
……
叫罗仔的手下小声哔哔。
“你们说什么啊,这样我我很没有面子的!”
“不准走,我倒要看看明哥是谁?”
罗仔头很铁,不肯走。
不走也没事,明.军装警.哥马上就会来会会你。
朱曼文眼珠一转,又开始吹嘘起了林哥的管的战绩和明哥的地盘,把这些不良少年唬的一愣一愣的,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崇拜之情。
“大姐头明哥,还收人吗?”罗仔心驰神往。
朱曼文满头脑问号,这群少年真的愚蠢又天真,一门心思都在走歧途上。她明哥才不收这种小弟们。
“明哥的马仔可太多了,不是谁来都收,收的人必须够强,你们有什么厉害的能力?”大姐头问。
“我们很能打!”
“能打?四个打一个人,以后派你们收保护费,别人一人收四人份保护费,你们四人收一份保护费?帮派要都像你们这样收保护费,不得饿死?!”朱曼文大姐头挖苦道。
“大姐头,我们没有收他保护费,我们就是看他不爽!”
“对,让他帮点忙都不肯,就让他听话点。”
不良们七嘴八舌,他们把围殴、铁棍夯人(虽然没来的及)说的轻描淡写,就像借个橡皮擦似的小事,朱曼文觉得,未成年的恶就在这里吧,明明做了坏事他们却毫无心理负担的做着,内心还保持天真。
“这边发生什么事?”两个军装警走了过来问。
“阿Sir,我要报警,这边几个混混打人……”终于等到军装警了,朱曼文只想快点把这群不良送走。
一群不良少年目瞪狗呆,之后被几个军装警铐走,阿爷继续和一个军装警讲经过。
朱曼文捡起巷口的外套拿在手里,问道:“同学,你安全了,还能起来吗?”
蜷缩坐靠在墙边的少年五官藏在阴影里,双手努力的撑着墙面,努力的往上起,试了几次都跌坐回地面。
朱曼文赶紧办蹲下提着他胳肢窝把他给扶起来,他站起来后,看着比朱曼文高了一个头。朱曼文发现少年没有把身体倚靠在她身上,而是倚靠自己慢慢往外走,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个男同学身体应该没有大问题。
他们刚走到外面,军装警就走过来询问少年情况,“他们考试让我帮忙作弊我没同意,要求我给他们写作业我不肯,所以就把我拽到了这个巷子里打……”
少年脸上有几处擦伤,嘴角、下巴青紫,但神色还算冷静,条理清晰的配合警察问话,朱曼文忍不住生出佩服之情,她上辈子十七八岁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事,一定会痛哭流涕,惊慌失措个好几天,这个少年的内心应该有着远超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阿嫲在这期间也帮着少年说话,她喜欢乖仔模样的少年人,她特别希望警官严惩那些坏小子。
跟军装警做完笔录,少年向朱曼文一家道完谢后,一步一晃的往回家的方向走,朱曼文看他虽然能站稳但是似乎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开口:“同学,要不你喊你家里人来接你吧,你这么走回去不安全。”
一直到现在,这个少年都没有通知过家里人他出事了,看少年一副乖仔模样,朱曼文猜想可能是少年怕家里人担心,所以选择自己承担,能能培养出这种小孩的父母本身为人应该也很不错,也会想知道自己小孩的任何事情,无论好的坏的,而且少年确实需要父母的帮助。
少年停下来顿了顿说,“我没有家人。”
朱曼文一时语塞,她觉得自己在戳他的心,“对不起啊,那我们陪你去医院吧。”
少年:“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我们知道你可以啊,但是就是不放心嘛,你看我和阿爷好不容易救了你,万一你晕倒在路边又恰好出了意外,不就相当于白救你了吗?不行不行,送佛送到西!”阿爷阿嫲也连声说要送。
不过煎饼车是他们家的重要财产,朱曼文一家商量决定,阿爷阿嫲先把推车推回家,朱曼文陪这个少年去医院,然后他们在医院等阿爷。
好在学校附近有个医院,朱曼文扶着少年很快便到了医院,最后诊断肋骨有一处有些骨裂,医生帮忙处理完外伤后叮嘱他回去不要有大动作、运动之类,先拿些药吃吃,一个月再来看看愈合情况。
阿爷还没到,他俩在医院大厅的座椅上等着。
朱曼文一时不知道要和这个自己眼里有点凄惨的少年说些什么。
少年徐伟杰坐在那开始发呆,他去了孤儿院后其实有偷偷坐车看过一次妈妈,妈妈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新的小孩,过的很幸福。他在远处默默看着,知道不知不该再出现了,不然可能会毁了妈妈现在的幸福生活。而从那以后他的心就开始空洞洞的,他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充实自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他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幸福。这次被罗仔他们围攻是他大意了,事情绝不会就这样结束,温润的眼里陡然闪过一丝暗芒。
“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朱曼文就是简单的有点担心这个少年,她第一次救人,她希望她救的这个人能够善始善终。看着少年清明坚毅的眼神,她相信这只是一时的困境,他身上有着博博的生命力,他一定会走出一条自己的康庄大道来。
徐伟杰回神看向她的眼睛,“我住在某某孤儿院,院里的号码是:djiduihin,今天真的多亏你们出手相助,改天登门道谢……”
“不用不用,其实都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你一定要谢的话,就感谢老天爷吧,给他上柱香。”朱曼文连忙打断她,她似乎有被夸奖过敏症。
少年被逗笑了,嘴角勾起。
朱曼文忽然想起自己很容易忘记除家人以外人的电话号码,于是嘴里开始不断念起少年给的电话号码,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徐伟杰双臂展开舒展的放在椅背上方,就这么含笑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她看过他狼狈样子的原因吧,所以她在他面前不太顾及形象,被他这么看着仍继续念叨。
“记不住号码也没关系的,忘了再问我啊,我会再告诉你的。”
忘了自己到哪去问他?朱曼文想。
徐伟杰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说:“我是某某中学高三a班学生,徐伟杰,你好!”
还装模作样的伸出一只手,
朱曼文握上他的手,“你好,我是某某中学高三d班朱曼文,很高兴认识你。尴不尴尬啊你,靓仔。”
两人握着手静静看了对方一会,终于憋不住一起笑对方。
气氛变得十分轻松融洽,朱曼文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狗崽一样可爱。他们开始天马行空的聊天,比如从如何对抗校园霸凌,到最喜欢学校哪个老师,又跳到某某天后和某小生谈姐弟恋,猫和狗谁更可爱……
“曼文,阿爷来了!好后生,走,阿伯送你回家。”
“不用了阿伯,我自己打车回去,时间不早了,你跟曼文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那怎么行?你伤成这样,谁放心你自己回去?”
“对啊对啊,过河拆桥啊你,不让我们送。”朱曼文接话。
徐伟杰觉得他是劝不了他们了,只能答应。他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脆弱,在孤儿院的生活已经磨灭了他的稚嫩与娇气,只要还能动,他就能自己做好自己的所有事,不需要他人帮助,所有他想要的一切都会自己努力的去拼搏、争取。
如果不是担心曼文独自一人在医院等阿爷会孤独害怕,他看完诊就会打车回去。他看着朱曼文一眼就望到底的清澈眼眸,似乎有种古怪的看小辈的呵护之情,有点好笑又有点纳闷,内心深处还有点被温暖到。
医院门口的出租车还是挺多的,三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朱曼文看了眼车窗外面的孤儿院,抿了抿唇对徐伟杰说,“回去后就别洗澡啦,用水擦一擦脏污就行,伤口仔细点别沾上水,容易感染的知不知道?”
徐伟杰点头“嗯”了声。
司机师傅开车太快了些,他觉得有点失落。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一直到那辆出租车开远看不到了,徐伟杰才转身走向孤儿院。
回去后听话的没有洗澡,而是用清水擦洗仔细的避开伤口,明明以前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在意,不必小心翼翼。徐伟杰此刻的心情很奇怪,明明是糟糕的一天,此刻心情却还不错,他闭上眼,静静的等待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