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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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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月30日,寒冬。

李秀兰和程筠在厨房准备晚饭。

程筠刚去洗了菜,双手冻得不行,灶门里的火刚燃起来,就迫不及待地靠近搓着双手。

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李秀兰洗了锅,往锅里倒了两勺油,嘴里提醒程筠:“竹子,火烧旺点!”

程筠应了一声,又添了两把柴扔进去。

她拿起一旁的蒲扇,轻轻在灶门前扇动着。

噼噼啪啪。

火很快旺了起来。

程筠的名字是一位知青取的,程家人不懂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知青说“筠”是竹子的意思。

于是程筠就有了个小名叫竹子。

上辈子,程筠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大企业,开启了996的生活,每天有加不完的班,即使是难得的休假日也要回复工作的信息。

一朝穿越,来到一个轻松又简单的环境,程筠很快便接受了现实,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但只有一点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自从睁眼后,程筠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存在,也就是人们俗称的鬼。

一开始程筠还假装看不见,但是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她不小心和他对视过一次后,老头子便发现了她的秘密,每天他都要想法子吓她一吓。

有一次程筠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拳头打在了老头子脸上。

这一拳头下去,程筠和老头子都傻了,一人一鬼同时发出惊呼——

“我还能碰到你?”

“你不仅能看到我?”

在这之后,程筠又做了很多尝试,发现只要她想,就能碰到鬼。

鬼的身体冰冰凉凉的,触碰到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程筠不仅会假装看不见他们,也会刻意避开和他们的接触。

老头子说他忘了自己全名,只记得别人都叫他全叔。

此时,全叔正站在一旁,他看着锅里的菜,嘴巴紧闭,不停地咽口水。

程筠嫌弃地别过脸,默默添柴。

李秀兰动作很快,不过半小时,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

正巧爷爷程志强在抱着劈好的柴火走进来,三人一起端着饭菜去了堂屋。

程筠的爷爷程志强和奶奶李秀兰共有二子一女。

老大程建泓接了爷爷程志强在机械厂的班,妻子方静同样是机械厂的员工,俩人有两个孩子,女儿程筠,今年16岁,高一,儿子程朝11岁,小学六年级。

老二程建华和妻子田秋柔带着两个孩子在城里做生意。

老三程娇娇嫁到了隔壁村镇上,逢年过节才会回娘家走动一次。

菜上桌之后,程建泓和妻子方静也收工下班回家。

程朝出去玩疯了,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吃好饭,程朝乖乖收拾碗筷拿去厨房,其他几人就坐在堂屋里闲聊。

聊着聊着,李秀兰提起了程建华一家。

“今天都初十,老二一家怎么还没回来。”

程建泓说:“等我明天到了厂里,去借下办公室的座机,给建华店里打个电话。”

李秀兰点点头:“行,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

程筠坐在一旁复习看书,完全不受大人们聊天的影响。

他们村子是去年开始通电的,但是到了晚上总是会因为供电不足而断电。

村长便倡议村民们,晚上减少用电。

村民们纷纷响应,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只有堂屋亮着灯。

程筠不喜欢在煤油灯下看书,煤油灯的灯光太过昏暗,她害怕这一世也是个近视眼。

程朝洗好碗筷后,也拿上作业本坐到程筠旁边开始写寒假作业。

大人们陆续回了房间,晚上八点半,程朝已经哈欠连天,被程筠赶出去洗漱,九点,程家熄灯。

程筠住在二楼最左侧的小房间。

房间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角落里放着收纳杂物的箱子。

入夜后的村子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鸡鸣,或是狗叫。

程筠窝在厚重的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六点,程筠准时醒来。

天还没亮,她洗漱好之后,在院子里打拳。

全叔翘着二郎腿坐在墙角,漫不经心地指点她。

吃过早饭,程建泓和方静便骑着自行车往厂里去。

程朝洗了碗,也不回堂屋,蹑手蹑脚地朝院门走去,结果刚打开门,就被人抓住了衣领。

“要去干嘛?”

程朝吓得一哆嗦,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垮下一张脸,小声嘟囔:“她怎么走路都没声啊。”

程筠拍了下他的后背:“说啥呢?”

“没什么没什么!”

程朝扭动着身子,挣脱开程筠的手,转身讨好地笑道:“姐!我去找大方玩,你让我去玩一会儿吧,我吃午饭的时候一定回来!”

程筠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寒假作业才写几个字?不许去!”

“姐姐姐!求求你了,我都答应大方了!”

“你也答应我了,在春节前写完寒假作业。”

程筠抓住程朝的胳膊就要往里走。

程朝的力气根本比不过,不停求饶。

“我今天就玩一上午,下午一定留在家里写作业!姐!”

程筠停了下来,眯起眼睛问道:“那明天呢?”

程朝一激灵,满口保证道:“明天也是!我以后上午都不出门,一定在春节前写完作业。”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程筠松开手:“早点回来。”

顿时,程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你比你爹妈还管得严。”全叔在一旁吐槽,“男娃子哪能一直关在家里,爱玩、调皮是他们的天性,你还让他洗碗……”

她关上院门,瞪了全叔一眼:“闭嘴!”

几年的相处下来,程筠也了解到,全叔不算是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重男轻女的人,但是他对男孩的包容度就是比女孩要高。

程筠无意改变他的想法,全叔活了几十年,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鬼魂。

只不过并不妨碍她不给全叔好脸色。

全叔生气地哼了一声,从院墙跳了出去。

程筠没理他,独自一人回到堂屋,她翻开书后,叹了口气。

全叔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她管教程朝比父母管得还多,还严。

程朝原名叫程虎,因为他是虎年出生。

但是在他五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从医院回来之后,身体也很虚弱。

程志强找人算了一卦,帮他改名程朝后,他的身体才渐渐康复。

也是在那一年,程筠发现自己并不是简单的穿越,而是穿到了一本年代文里。

程朝是年代文里人人喊骂的极品反派,而她是文中一笔带过,反派程朝早死的亲姐。

程朝因为犯了法,最终在监狱度过一生。

程筠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也在叫好。

可是现在她成了这个反派的亲姐,她没死,她也不希望程朝将来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文中有提过,程朝之所以会做错事,来源于家里的溺爱,将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可是这本小说是程筠读大学时候看过的,具体内容真的记不清了。

但是程朝病好之后,家里人确实会事事紧着他,就连程筠自己,也比之前更宠他。

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穿书后,程筠便收起了这份宠溺,也有意无意地阻止家里人对他过分的溺爱。

程筠开始亲自盯着程朝,从学习,到家务,到农活,只要是程朝能做的,她都会让他做。

一开始爷爷奶奶甚至父母还会反对程朝做家务,但是程朝听姐姐的话,时间久了,家里大人也都习惯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程朝除了调皮了一点,喜欢出去玩,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他成绩不错,考上镇上的初中是没问题的,在家也不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程筠只希望他能一直好下去,毕竟她不能一辈子盯着他。

*

午后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

程志强去了村口下棋,李秀兰不是走哪儿串门去了。

程朝老实地留在家里写作业,程筠预习着下学期的功课。

这是每个冬日假期里,他们的日常。

安静和谐的氛围是被一阵敲门声打破的。

伴随着的是男孩着急的呼喊声:“程朝!程朝!”

程筠和程朝同时抬起头,对视一眼后,程朝放下笔,三两步跑到院门口。

“大力,你怎么了?”

来敲门的是程大力,和程朝是同龄人,现在在一个班读小学。

“小明不见了!”他好像是跑过来的,说完之后,便大口喘着气。

程朝追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程筠递过来一杯水。

天气寒冷,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热水也变成了温水。

程大力结果后,一口喝完,这才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下午不来找我吗,我就想着去找小明玩,结果去了三叔家,他们说小明中午就没回去,以为是留在我家吃饭了。”

“三婶以为他又做错什么事情躲起来,拿着鸡毛掸子就去找人”

“偏偏小明不见的时候又是中午饭点,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也没人看到他。”

“结果到现在还没找着人,三叔三婶他们都急死了。”

程明离家出走这事是有前科的,去年期末考试他考了个零蛋不敢回家,每天就东蹭一口饭,西蹭一口饭。

最后蹭到了程筠家里,她毫不留情地把这小子提溜了回去。

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程朝也紧张了起来,他看向程筠:“姐,我和大力一起去找找小明吧。”

程筠点头:“去吧,你们也注意安全,我去三叔家看看。”

程朝应了一声:“哎!”

等程朝和程大力离开后,程筠也没有心思继续看书,她锁上房门,朝程明家走去。

她不记得书中是否有说过程明的事情,可能没说过,也可能和她一样,被一笔带过。

程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程朝的朋友,不过他在书中的结局是什么,现在程筠真心希望能快点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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