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么?我不同意!”
王流云拉着梁鸢不撒手,“鸢鸢啊,刚才你哥和你说了吧,你和黛黛都是我们的女儿,我和你爸会想办法尽快把黛黛弄回来,到时候无论在大院还是去安县都随你们,我们养两个小姑娘绰绰有余,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和宋青山上过无数次战场,华国成立后他们被分配到江城,因为身兼要职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部队,儿女自小相依为命很少见到他们夫妻俩。
她一直觉得亏欠,原本想着等她退休了再好好弥补,没想到……梁鸢虽不是她亲生,但也有十七年的情分在,况且梁鸢自小到大没吃过苦,若是去了那里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是真的舍不得让女儿离她那么远。
梁鸢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在书中的身份就是女配,她担心自己不离开,一切还会按照原剧情发展,那么等待大家的就是鸡飞狗跳的日子以及她惨死的命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不如咬咬牙狠狠心。
“妈……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我不能那么自私,这一切本该属于她,是我夺走了她原本的生活……”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两个小婴儿能有什么错,错的是当时的复杂情况。
梁鸢抬手擦了擦眼泪,目光坚定的望向他们,“爸妈哥哥,错误已经造成,我们没办法改变过去只能想办法弥补现在和将来。
她已经下乡半年,受了很多苦累,我于心不忍,所以我的想法是一切回归正轨,她回宋家,我回梁家,她回来,我下乡。”
一听这话王流云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梁鸢要切断与宋家的所有联系似的,“鸢鸢,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已经长大了,遇到事情不能再逃避。”梁鸢眼眶泛红,“而且下乡也是为了建设新农村,学习经验进行劳动改造,这对人生很有意义。”
她确实不想下乡,但为了脱离剧情只能如此。
没想到女儿竟然有此觉悟,宋青山十分欣慰的哈哈大笑道,“好好好!”
他转而问向女主,“黛黛怎么想?”
宋青山毕竟是老干部,威严尚在,女主又是第一次见他,不免有些胆怯,“我……我也觉得下乡确实对人生很有意义,我想继续待在乡下。”
梁鸢:“……”
怎么回事?
她下乡是为了躲开女主,若女主也留在乡下,那她们俩岂不是又凑一块?
万一把在宋家的情节改在乡下,到时候她依旧下场凄惨。
不行,她一定要把局面扭转过来。
“爸妈,我觉得黛黛已经下乡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别再去了……”
宋青山笑呵呵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鸢鸢黛黛,你们都是好孩子,咱们先吃饭。”
宋青山是个大老粗没有半分架子,“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吃过饭,宋青山笑道,“你们两个先去房间玩会,我们商量点事。”
见女主束手束脚,梁鸢干脆一把拉住她的手进了房间。
女主好奇的打量房间,床上的玩偶,书桌上的书籍,还有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服,是她看都没有看过的东西,一时羡慕不已。
不愧是女主,头顶有一圈和男主一模一样的“圣光”,光这么看还真有点刺眼。
梁鸢拉上窗帘,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女主手上,这才下乡半年就已经长满老茧,可想而知乡下的生活有多苦。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农村也不是现代化农村,吃喝住行哪个都需要票子,就凭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体,一天能赚个六工分都不错了,到时候别说肉就连白面馒头她都吃不起。
想到未来要过那种苦日子,她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权当减肥,短暂的苦难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梁鸢是个自来熟,要不然也不会蹭上那么多明星的热度,便拉着女主的手左右看了看,“乡下是不是很苦很累?”
梁黛害羞的摇摇头,“习惯了。”
梁家父母都是棉纺工厂里的工人,且不是重男轻女之人,何况哥哥对女主极好,就算在梁家,女主也没吃太多苦,无非是日子过得清贫点。
“关于我们被抱错,你怎么想?”
梁黛想了想,才小声道,“我觉得……大家都没错,爸妈哥哥挺好的……我不舍得离开梁家……”
看她的意思是想继续待在梁家。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那么长时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割舍开。
梁鸢长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我也舍不得。可是……唉,这房间里的一切都该是你的,却被我霸占了十七年,你会不会怨我……”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梁黛柔声安慰,“我倒觉得这是上天给的缘分,以前还羡慕别人有姐妹,现在我自己就有了。”
看看看看!
不愧是女主,这思想!这格局!这境界!
可惜女配不懂珍惜非要搞什么雌竞,结果得不偿失了吧。
听她这么说梁鸢自然开心,“好,那我们以后就姐妹相称。”
先和女主搞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就能抱上女主的大腿,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想一想等于少走几十年的弯路,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前提是无论是下乡还是在宋家,她们最好分开。
梁鸢苦口婆心的劝道,“黛黛啊,是这样的,既然我们已经恢复各自的身份,那你就回宋家我去下乡,你代替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女主眨眨眼睛,温声温气的说,“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受苦。”
梁鸢心急,连忙劝道:“下乡有什么好的,你回来过过好日子呀!”
“梁同志,你的觉悟比我高,之前我还有怨言,但听到你刚才的话我彻底悟了,”女主一把握住她的手,“身为青年人,我们确实应该为建设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我们一起下乡一起学习经验一起进行劳动改造一起建设新农村。”
只见女主头顶的“圣光”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圣光”太耀眼,梁鸢眼睛酸涩,眼角刺激出了泪,她抬手揉了揉。
哪知女主一把握住她的手:“鸢鸢,都是因为你,我才有了那些肺腑之言,你竟然感动成这样。”
梁鸢:“……”
她感动个锤子啊!
任谁的眼睛被强光刺那么一下都会受不了。
她才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之所以在众人面前说那番话,无非是想与女主调换位置,远离剧情。
她现在很后悔!
十分后悔!
早知道她就不昧着良心说那些话了!
梁鸢想着要不给梁宋两家说一声,她继续留在宋家女主还在乡下?
总之,一定要和女主分开。
可又转念一想才过去几分钟就变卦,万一梁宋两家人再觉得她别有用心,那之前做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最后,梁鸢想开了,爱咋咋,反正她已经尽力了,无论在乡下还是留在宋家,只要不和女主发生龌龊就行。
许久,宋蔚过来喊人,到客厅一看,梁宋两家显然已经达成共识。
宋青山大手一挥,“坐。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和鸢鸢都决定下乡,我们是这样想的……”
女主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竟然说的热泪盈眶。
梁鸢也只好附和几句。
宋青山原本以为亲生女儿胆怯,却不曾想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也好,你们去锻炼几年,以后我再……”
“不行,那里条件恶劣,万一遇到流氓可如何是好。”
“如今下乡的知青那么多,去锻炼锻炼也好……”
经过女主的劝说,两家人终究同意她们下乡。
等把二人的户口关系转好,梁鸢差不多能高中毕业。
她是打算毕业后再下乡,最起码有个高中毕业证。
梁黛……不,现在叫宋黛,请了几天假来的江城,不销假的话会在档案上记录,所以她只在江城住了一夜便坐车回去。
梁家三口回了安县,宋家三口也回了部队,偌大的宋家只余梁鸢一人。
宋家抱错孩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梁鸢上的就是大院的附属高中,学生也都是大院里的孩子,刚到学校就遭到了同学们的一致注目礼,她面不改色的回了教室。
无论什么年代,吃瓜群众无处不在。
梁鸢刚坐到座位上,公孙离就跑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鸢鸢,你真不是宋家的孩子?”
周围一群人都竖起了耳朵听。
梁鸢淡定点头,“嗯,我老家在安县,姓梁。”
梁鸢和公孙离打从不懂事起就认识,可以说除了宋蔚,梁鸢与她相处的时间最多,两人的关系用“无坚不摧”形容再合适不过。
公孙离立刻捧着脸夸赞,“梁鸢?名字不错!”
“头一次听说安县工人的孩子也能在大院附属学校上课。”
说话的人叫徐冰岚,自小和梁鸢不对付,两个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最严重的一次在医疗点输了一周的水。
公孙离刚想开口,梁鸢按住她的手,冷声道,“既然没见过,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就让你高兴几天吧,等你的户口关系办好,看你还怎么得意。”
梁鸢冷哼了一声,“那就和你无关了。”
大家都是那本年代文的恶毒女配,只不过一个下场惨另一个下场更惨,谁都不比谁高贵。
十七年来,她没有再像二十一世纪聚光灯下那样矫揉造作,而是流露出自己的本性。
实在是偶尔装一装容易,又不能真的戴一辈子面具。
所以遇到讨厌的人,梁鸢才懒得惯,她的原则之一“不服就干”。
梁鸢上的这所高中全是文化课没有劳动课,上午四节下午三节,没有早晚自习,周六日双休。
刚拿出课本,风风火火跑进来个男生。
男生看起来十七八岁,个子已经比周围同学高出很多,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好。
男生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气喘吁吁,“出来,我有话说。”
两人同桌,梁鸢头都没有抬,淡淡道,“在这也可以说。”
男生气的眼睛通红,“鸢鸢,出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梁鸢有些头疼,啧了一声,“好啦,马上要上课了,先坐下。”
男生眼睛更红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怎么对他了?
不就是没有告诉他被抱错的事情吗,至于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着他了。
梁鸢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虽然有不少绯闻和暧昧对象,但对这种遇到事情眼眶一红、嘴巴一瘪正值十七八岁青春期躁动期的中二少年完全不感冒。
“陈泽屿,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学习。”
闻言,陈泽屿不敢置信的看了她几秒,而后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梁鸢没理会周围的异样目光,该看书看书,该记重点记重点。
一分钟不到,陈泽屿又跑了回来,双手环胸一副“你必须要哄我”的架势。
梁鸢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陈泽屿蹙着眉头,可怜兮兮,“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梁鸢不耐烦道,“马上期末考试,忙着复习呢。”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明星、网红,大多都是靠知识改变命运,所以梁鸢上学后对待学习特别认真,每次成绩都年级前三,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去年知道自己是恶毒女配后,更是孜孜不倦,恨不得把所有知识一字不落的装到脑子里。
乡下条件艰苦还要天天上工,就算要参加高考也要有时间复习,怕的是到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没有时间看书,哪怕恢复高考她也搭不上那趟车。
一双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梁鸢,嘴唇气的抖半天,愣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中午放学,梁鸢和往常一样跟着公孙离去附近吃饭。
哪知道陈泽屿像个幽灵似的,不声不响的跟在她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