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海军
北海的饮食文化莉娅在读书的时候有通过书籍了解过，但哈库老师表示那都是胡说八道：“像这种世界政府所属的出版社出来的书，你当童话故事书看就行了，要了解真实的民俗，还是得看这种老牌出版社10年以前编著的书本。”
小老头站在木梯子上翻出一本红色硬木壳封皮的书：“你记着，看游记一定要先看看这个家伙写的东西，他写的东西或许不够全面，但绝对都是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北海的脆皮面包配豌豆汤，真是绝妙的美味啊！”
哈库老师说这话时怀念的目光在莉娅的脑海里还非常清晰，老板娘送上汤碗时，她突然有点晃神。
坐在她对面的德雷克捏着汤勺在指尖揉搓几下，轻声问：“这里的菜，不合莉娅小姐的胃口吗？”
平民区物美价廉的小饭馆是经营多年的老店，陈旧厚重的实木桌椅被勤快的主人每日擦拭，在壁炉的火光下流转着平滑温厚的光泽，令落座的客人倍感舒适和放松。
莉娅回过神，笑道：“没有这回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位老师曾经赞美过北海的豌豆汤。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开始期待能够有机会品尝一次了。还要谢谢你的推荐啦，德雷克桑。”
男孩子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不…没有，是我要感谢莉娅小姐请我吃饭，实在是太让你破费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站在自己的汤碗旁边吃得肚皮溜圆的力利闻言把小脑袋从碗里拔出来，不满地冲他“啾”了一声。
莉娅轻轻笑出声：“不是我哦，是力利拿自己攒的零花钱请你吃饭，他说想和你交朋友呢。”
德雷克对着小鹅子的仿佛更加放松一些，语气能听出爽朗的气魄：“原来是这样吗？真是太失礼了。十分感谢你的款待哦，力利君。”
力利：“啾啾啾”
莉娅翻译：“他让你快吃，不用客气哦。”
德雷克：“…好。”
饭点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小饭馆刚刚送走吃晚饭的客人，因此这时候十分清净。为了节省灯油，胖胖的老板娘只在有客人的桌旁放置了油灯。
被笼罩在模糊的光圈里，嘴里嚼着柔软香甜的面包，汤碗热气腾腾滋润了被风吹得干燥起皮的面容，对面坐着眉眼温柔轻声说话的年轻女性，“啾啾啾”个不停的毛绒绒的鹅子小小一团，胖胖的小肚皮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德雷克几乎有种身陷一团巨大棉花里的恍惚感。
这样的场景，是真实的吗？
德雷克垂下眼睛，一口一口珍重地把面前的食物吃完。
这是他跟着父亲离开海军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等放下汤匙一抬头，德雷克才发现毛绒绒的鹅子已经跑到他手边坐下了，毛绒绒的小肚皮紧紧挨着他的手腕，一双蓝色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充满期待。
笑容柔美的少女把连环画放在他们跟前，无奈道：“好啦好啦，拿去看吧。”
就好像同时在纵容他们两个，德雷克在心底悄悄地想。
力利啾一声，小翅膀焦急地拍打着德雷克的手腕，充满生命力的毛绒触感让德雷克心里一片柔软。
他低声应下，伸手翻开了那本崭新的，还散发着印刷油墨香气的连环画，力利跳到他手臂内侧，靠着他的手腕舒舒服服地窝成一团，小爪子一伸，摁在画册上的某个地方“啾啾啾”起来。
德雷克定睛看去，接道：“哦哦，火花红确实不错，他的战斗服不怕火烧，而且因为颜色很亮眼，变身的时候最帅气！”
力利：“啾啾啾”
德雷克：“绞盘绿的耳机肯定有其他功能，我觉得可能要等遇到绝境的时候，才会展示出来吧。”
力利：“啾啾啾”
德雷克：“科技鞋我觉得有点丑，但是储能容量很可观，看起来也很轻便的样子，是实用派。”
莉娅翻着食谱，时不时抬眼笑眯眯地看着明明语言不通却仍然聊得很起劲的两个男孩子。
有着深邃蓝色眼睛的男孩子，终于和力利一样散发着年少的朝气和快乐光芒。
从一开始遇见的时候，德雷克就一直低着头，明明个头高大，少年人还单薄但也已经初具男子气概的宽阔臂膀刻意内缩佝偻着，面对她这个初见的柔弱女孩子时，也总是一副做错事的羞愧模样。
可莉娅看得分明，这个德雷克抬起头露出来的眼睛里，目光是清正的，走路的步伐也十分稳重铿锵。
外露的底气不足…莉娅猜想大概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难言的变故。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平民面临的困境，不外乎是缺乏财力生活困难，或者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不论德雷克遇到的是哪种，面对这样的男孩子，莉娅认为贸然打听是对对方自尊的伤害，所以关于对方的私事，她选择闭口不提。
况且说到底，这个棕发蓝眼的少年也只是她旅行途中认识的一个陌生人，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大约也仅是这一顿饭的交情而已。
老板娘送了自家的酿的甜酒来，胖乎乎的大婶身上裹满烤面包的香气和热度，红润的面庞笑容爽朗热情：“小姑娘不是北海人吧，这么漂亮轻飘飘的裙子可挡不住北海夜晚的风。撒，喝几杯甜酒暖和一下身子！大婶特意给你度数最低的，喝完一壶也不会醉哦！”
大婶走之前很稀罕地挠了挠力利的小肚皮，语气赞赏：“这只小鹅真肥壮，又乖又凶的，将来长大了用来看家最可靠，做种鹅的话，肯定有好多小母鹅喜欢哩！”
莉娅淡定地保持微笑：“是的吧。”
力利沉迷漫画，脾气好得不得了，根本没听见大婶说了什么，甚至主动挺起肚皮供大婶过手瘾，早撸早走。
谢过热情亲切的老板娘，莉娅给沉迷连环画的两个男生倒酒。她自己尝着确实酒味不重，甜滋滋的能尝出谷物的醇香，所以给力利喝一点也没关系。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泽法老师偶尔也会带着力利喝他的啤酒烧酒，她也是看在两个人有分寸，每次都是浅尝辄止的份上才算了。
力利啾啾得渴了，伸头在小酒杯里叨了一口，继续跟德雷克啾啾啾。莉娅看出来他的兴奋，又有些感慨。
萨卡斯基通常不会陪力利看故事或者连环画，他实在很忙，偶尔不忙的时候和力利的交流都在训练场上，大力度的操练就是他的沟通模式；
泽法性格稳重，比起连环画更喜欢看时政新闻或者锻炼学生，即便陪力利看漫画也并不投入，他至今不知道“剧毒粉”是女性角色，并且和“火花红”不是同一个人；
罗西南迪倒是对这些也很感兴趣，但他的审美点和力利南辕北辙，曾经表示过“火花红”的上衣和“绞盘绿”的裤子很相配…
路奇是个实力主义的小天才，对于“这种靠科技提升的外在力量”非常不屑一顾。
所以能遇到德雷克这样一个趣味相投的伙伴，力利显然非常高兴。
两个人几乎要把眼睛贴在画册上面，莉娅没有提醒力利，只是把油灯的位置调整一下，继续低头看食谱。
连环画页数只有几十页，正常来讲十来分钟就能翻完，不过她还是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男孩子讨论超人变身就跟女孩子讨论口红色号一样，一时半会儿是讲不完的。
北海的饮食似乎主要突出原汁原味的鲜美，汤品大多浓稠醇厚，口味整体比较偏好清淡。
这边的食物风味莉娅和力利都挺喜欢，她想回去之后做一些，让萨卡斯基尝尝看。
萨卡斯基大将喜好上非常顽固地喜欢辣菜和白米饭，但没有的时候也不挑食。莉娅一直没有放弃让他接触更多的食物，目前辣菜和白米饭之下成功给大将先生种草了砂锅靓汤和卤味。
话说回来，这男人舌头刁钻，爱吃的都是做起来很麻烦的。
莉娅心里吐槽着监护人，对面德雷克突然开口喊她：“莉娅小姐。”
莉娅面色不变，抬头微笑着回应：“是？”
男孩子深邃而消瘦的脸庞上露出认真严肃的神情：“关于把力利君变成这样的白眼圈能力者，我这边会持续留意。但我的行动其实不自由，所以我建议你可以托人去一趟…”
他顿了顿，说：“我画份地图给你。那个地方有北海最大的黑市交易市场，很多珍稀物品和情报都能在那里找到。”
德雷克问老板借了笔，低头画图：“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但具体位置是很隐秘的。我是…意外得知的大致位置。”
最后一笔落下，纸张从侧面被抽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披着风衣的冷酷男人仔细看了看这份简略但详尽的地图：“这可真是帮了大忙，小子。”
德雷克瞬时脊背一寒，肌肉紧绷，他的手下意识摸到腰侧，那里别着一把他用来防身的匕首。这是出于面对没有胜算的对手时生出的本能。
他迅速起身，一只手压住桌角，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挡在男人面前，试图隔开身后的力利和莉娅。
男人没有把他的防备看在眼里，他利落地折好地图，放进胸前袋里：“别紧张，我目前是力利君和莉娅小姐的监护者。”
力利从德雷克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啾？”
后退半步，博加特给面前浑身紧绷的少年留出一点安全空间，他对力利点点头：“看来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呢，力利君。”
莉娅抚着裙角起身：“博加特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博加特：“去做了一些情报调查，因此还没来得及。”
莉娅走到德雷克身边：“那就在这儿吃点东西吧，这家店的豌豆汤很美味哦。”
纤细的手指捏住少年的衣角，轻轻扯了扯：“德雷克君，快点坐下吧。”
然而德雷克的身躯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变得更加僵硬了。
博加特落座后，他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莉娅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温暖舒适的饭馆里，德雷克手心里几乎要沁出汗来。
他的衣服实在是太单薄，薄得让他能隔着一拳的距离，轻易感受到身旁少女身上的温度。柔软的水蓝色裙角敛在他腿边，就那样一小角搭在他的裤腿上。
她轻轻一侧头，流光锦缎一样美丽的浅棕色长发拂过他的肩头，那种种浅淡的好闻的味道再次萦绕鼻尖。
他愣神了一小会儿，等听觉跟着神思回笼，就听见她问：“好吗？”
德雷克：“……”
他完全没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因此张嘴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莉娅：“毕竟博加特一个人吃饭，总感觉吃不香呢。”
这回德雷克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一种感到被怜悯的羞惭霎时包围了他。
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一份常规的晚餐当然不足以填饱肚子，但他不希望被她察觉这个事实。这让他感到不体面，也为这次意外的相遇添上了一丝沉重的阴霾。
他很久没有遇见过好事了，所以不希望这久违的好运里掺杂进一点点难堪的回忆。
然而她的笑容诚恳又天真，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窘境，只是单纯地拜托他作陪，眼睛弯弯的弧度那样温柔甜美…
一时的犹豫，他错失了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机会。
至于莉娅这边，博加特会出现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说起来，实际上德雷克身后隔一桌就坐了瘦高个中尉和两名海军士兵。
从进入北海开始，莉娅在军舰以外的任何地方行动，都不会脱离海军的保护。经历过早前与堂吉诃德家族碰上的那段遭遇后，她原本就机敏的警惕心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现在她身边带着力利，当然是越小心越好。
所以，也并不是毫无防备地就邀请了眼前的少年。尽管她多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点信心，但如果不是确定一直跟在身后的中尉完全有能力挟制他，莉娅大概率会驳回力利的交友申请。
请博加特落座后，为略表心中的歉意，莉娅在德雷克身边坐下，侧头半询问地开口：“德雷克君再陪博加特先生吃一点好吗？一个人吃饭总感觉吃不香呢。”
她这样说着，金色的长睫毛聚拢在一起，笑容格外柔软，德雷克仅剩的矜持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刚张开嘴，她就已经提起裙摆，去门口找老板娘了。力利鹅子跳下桌，挺着黄茸茸的小肚子一摇一摆地跟上去。
走出油灯的光圈，姐弟俩的身影隐入黑暗，饭馆不大，隐约能听见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和饭馆大婶爽朗的应答，间或还掺杂着力利也刻意压低的啾啾声。
德雷克很想起身跟过去，碍于监护者先生冷酷的表情和板正的坐姿，德雷克只能维持基本的礼貌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关于你怎么会清楚北海的黑市交易地点，”
德雷克攥紧拳头，他感觉自己的汗毛在一根一根立起来。
“这件事，在下就不追究了。”博加特戴着墨镜，下半张脸绷着嘴角毫无表情波动：“看在你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忙的份上，在下劝你一句。小子，你看起来不是没有骨气的男人，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记得擦亮眼睛再做选择。”
少年低着头，棕褐色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博加特先生…是海军吧。”
他的手隐在桌下，轻轻颤抖着。
“没错。”博加特严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过了大约十几秒，他问他：“你想当海军吗？”
离开饭馆时，莉娅被骤然刮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身上穿着的是半领长袖的长裙，裙摆也长长地垂在脚面。如果是在东海，这一身御寒是很够用的。但是在北海，正如大婶所说，这一身轻飘飘的棉布裙根本遮挡不住北海的寒风。
博加特绅士地把风衣脱下来，为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士披上。
力利缩在风衣口袋里，探出脑袋跟德雷克啾啾告别。
德雷克伸手点了点他扬起来的小翅膀尖，抬头正视莉娅的眼睛：“莉娅小姐，感谢您的招待，今天就先告辞了。”
天已经黑透了，对着少年在夜色下闪闪发光的眼睛，莉娅只讶异了很短的一秒，笑着说：“我和力利也很高兴能认识德雷克，希望后会有期。”
德雷克深吸一口气，对她说：“一定会再见的，”他似乎是尽力鼓起了勇气，拔高的声调里还有隐隐的颤音：“总有一天，我会去马林梵多见你…你们的！”
莉娅眨了眨眼。
她没有马上作出回答，余光悄悄瞟向一脸镇定的博加特。
德雷克看似坚定冷静的表情渐渐露出一丝不安。
‘你想当海军吗？和你父亲当初一样？’
‘莉娅小姐的父亲也是一位海军将领，在下觉得她大概不会有一个做海贼的朋友。’
‘不管是为了理想还是其他的什么，如果你有心想当海军，就来吧，马林梵多。’
德雷克挺直脊背，直视少女坦然明亮的双眼，用力地重复道：“我一定会去的，海军本部。”
“我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正义的海军！”
莉娅笑了。
蓝眼睛的少女踮起脚尖，用轻轻的力度给了蓝眼睛的少年一个礼貌的，鼓励的拥抱：“加油呀，德雷克君。”
————
罗躲在小巷里头，在心里默数时间。
风虽然大，但柯拉桑前几天给他添置的斗篷很厚实，冷风一丝都透不进来。
柯拉桑离开有二十分钟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外头有脚步声经过，粗犷的男人声音和风一起灌进来，模模糊糊，大约是晚归醉汉在大声胡话。罗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里继续等，不要给柯拉桑添多余的麻烦。
罗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警惕地盯着巷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刚才似乎有一道小小的黑影窜过去。
光线太暗，人的眼睛即便适应了黑暗，可视范围和清晰度也依旧很有限，罗只能徒劳地瞪大眼睛，寒意把他的眼珠子冻得又涩又疼。
垂在地面的斗篷似乎被拖动了一下，罗差点跳起来，但他维持了原先的姿势，把身体绷得很紧，不敢妄动。
有一团什么东西钻进斗篷，在他的脚边一拱一拱地转了一会儿，不动了。
“啾”
罗终于忍不住猛地弹起来，贴着墙面往外挪了两步。
他哆嗦着手擦亮了一根火柴，微小但明亮的火光燃起，立刻被风扑灭了。
火光亮起的短暂一瞬，罗看清楚了角落里他原先蹲着的位置上那一团被风刮得毛毛一边倒的绒绒的小球，扁扁的小嘴巴上两只大大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家禽年幼时…有蓝色眼睛的品种吗？——罗的脑袋里划过大大的疑问。
另一头，莉娅笑容淡淡，抬眉看着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的友人，温温柔柔地开口：“海贼先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那就这样把你押回马林梵多，也没问题吧？”
罗西南迪捏着自己杀马特红头巾上的两只桃心，唯唯诺诺：“不…不了吧”
博加特前些年时常和当初的战国大将身边的金发少年打交道，好歹有几分面子情，此时略带不忍地帮忙求情：“嘛，接到这种任务也是没办法”
温柔的莉娅小姐轻轻笑了一声，博加特觑了一眼她的表情，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电话虫的声音突兀地在小小的警卫室响起，罗西南迪整个人僵了一下，在莉娅威逼的眼神里慢吞吞摸出一只电话虫，犹犹豫豫地瞄了她一眼。
莉娅盯着那只粉色羽毛的电话虫，笑容慢慢收敛：“接。”
五分钟后，博加特率先出门，对警卫队队长说：“这是一名海贼，就由我们海军带走了。”
罗西南迪装模作样地拷了个手铐紧紧跟在莉娅身后，小声叨叨：“我一个小朋友还在旁边街上等我呢”
莉娅：“不用担心，力利和卡普中将先过去了。”
罗西南迪小声惨叫：“诶？！！！罗他不知道我海军的身份啊！不能告诉他啊！！！”
莉娅毫不动摇，甚至露出甜美的笑容表示喜闻乐见：“啊啦，是吗？”
罗西南迪：“……”
好嘛，他知道她有多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