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领主与骑士之夜
冬季很快就到了，作为对冬季到来的感知，我在召开每周一次的骑士会议的时候不小心多咳嗽了两声。后果当然是严重的，先不提骑士们犹如世界毁灭一般的夸张表现，女仆长当即就用既委婉又严厉的语气批评了我不多加衣服、不注意自己身体、对领地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很是迷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咳嗽了两声，就已经上升到了领地即将迎来毁灭的层面。
但是这也的确让我回忆了一件事，那就是《荣光》里玩家确实是会生病的。一方面《荣光》的玩家设定就是不懂战斗的人类女领主，不管是从种族还是武力方面来说，都毫无强度，生病也很正常；另一方面，在生病时这样那样也是有一部分受众的…所以《荣光》并没有取消女领主会生病的可能事件。
回忆完之后我也忍不住感叹：人类的XP真是多种多样的……
第一年完全是新手教学，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管理的领地出现问题。玩家从秋季开始第一年的领地经营，秋季学耕种，冬季学守城，不会出现什么巨大危机。我好说歹说也通关过一次了，更是对冬季的到来没有任何危机感。
维尔塔纳一向擅长看领导的脸色，哪怕我一进入冬季就懒散地开摆，他也能充满着感动和尊敬地赞美我：“不愧是领主大人…！多么完美的从容姿态！”这还没完，他还会在周会上热情洋溢地把这件事拿出来夸我，势必要让所有的骑士都感受到我的完美。
我听了几句就忍不住羞愧地别过视线。维尔塔纳左一句“没有安排，哪能有如今的安定，看看领主的未卜先知！”右一句“没有信任，哪有如今的辉煌，感谢领主的坚定信赖！”听来听去我都不觉得这是形容我的话，只希望有人吐槽一下这种浮夸的企业文化。然而我剩下的两位骑士，居然没有一位反驳他。
格亚一向是维尔塔纳“领主完美论”的忠实听众，每一次都听得眼睛闪闪发亮，听完之后还会一边对我投来钦佩的眼神一边鼓掌。他那副“果然领主比我想得还要厉害！”的崇拜模样，次次看见都会让我欲言又止…
而我一直觉得比较清醒的阿格利纳，一开始还会在他发言的时候用半好笑半无语的表情盯我，后面就只会假装不在意地把头扭向一边，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样。但是半精灵的精灵耳朵在听到维尔塔纳发言激动处的时候，还会跟着微微抖动两下，显然听得相当投入。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非常忧郁。因为我知道这种症状一旦出现就是不可痊愈的。哪怕之后我出现了非常大的失误，或者是把天底下的坏事都做绝了，他们也不会觉得这是我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是对员工进行了洗脑培训……
说到员工，我也马上要迎来新的骑士招募环节了。在《荣光》里，骑士招募固定三个月开一次，除开第一次的新手招募必须选上三位骑士之后，之后的骑士每次招募都可以自己自由选择0~3位喜欢的骑士，骑士总量则没有任何限制。可以说：只要玩家想要，就可以一直招募新骑士到通关为止。
不过因为这一次我是真人上阵，所以我并不准备像前世那样只要看见对口味的帅哥就收入囊中。先不提纵欲伤身的问题，骑士太多会出现很多额外的问题。
骑士们固然对领主忠诚，但那又不代表就一定要对同僚友善。我通关的那个存档里就有好一部分的骑士特别喜欢吃醋，动不动就要和同僚武斗，武斗完之后还要来找我，让我在床铺上评“请领主为此分出胜负吧，您究竟是更喜欢谁呢？”对我来说是非常沉重的甜蜜苦恼。
同时，如果招募了爱得过分沉重的病态骑士，根据这种类型的骑士存在人数，还可以让场面的混乱程度再翻上好几倍。
我想了想一团乱的修罗场，深刻意识到了骑士还是少而精最好。前世逛论坛的时候，有特别热爱推关的姐妹分享了只用4个骑士就能轻松通关的速推经验。我不敢托大，思来想去还是把最大骑士数量定在了8和9这两个位置上。
我勉强安慰自己：至少人数没有过两位数…
女仆长敲了敲门，进来帮我续茶。我顺势暂停了工作，给自己放了点休息时间。她见我不准备继续工作，就微笑着朝我说了点城里的趣事：比如由于骑士选举将近，很多异族的男性来到领地，引发了不少的骚动之类的。我不自觉地顿了顿，在细细询问过比较出众的几位的特征之后，一时之间只能哑然失笑。
她相当敏锐，轻声询问我：“您对他们有兴趣吗？要直接在骑士名单上确认下来吗？”
因为她的问题，我托着脸思考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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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之后，谢加沙迅速和萨格瑞斯分道扬镳。或者说，他一秒钟都没耽误，直直冲着领主府去了，结果再一次被神秘力量拦在门口。萨格瑞斯慢悠悠踱步过来见到这一幕时，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他笑完之后，又爽朗地对同僚发言：“你还真是急性子啊，完全没什么改变嘛。好了好了，我会先让你去见她的，所以你就别考虑在这里和我决个胜负了。我可不想因为你惹出来的麻烦降低印象分啊。”
谢加沙压根懒得理他，“要不要在见到领主前把他除掉”这个想法在恶魔的思考顶端停驻了几秒，又果断地被否决了。“这不是几天的战斗就能解决的事，”他冷静地思考，“而且我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浪费和她见面的任何一秒钟。”
龙族乐意让出机会，绝大部分的理由是因为这样做他有利可图，但那对恶魔来说也无所谓，他只要得到能最先见到她的机会就好了。他太想见到她了，他从来没有和她分别过如此之久。从接收到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都在回忆，原因是恐惧。
谢加沙曾经听谁闲聊说过，一旦不曾见面，即使能记住那个人的名字，对方的面容就会逐渐模糊。他当时对此不屑一顾，认为除开死亡，绝对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和他分开——当然，他也绝不会让死亡挡在他们之间。
但在真的意识到自己与她分开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忆，无时无刻地、全神贯注地回忆。一定要连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面对他时露出的笑容都记住才行，和她相关的任何事物，哪怕只是一点他都不想丢失。
意识到禁锢解开的那个瞬间，身体远远比意识更快一步，仿佛已经渴望过这一幕无数次那样，他机械地释放魔法隐藏踪迹，接下来、迅速地张开翅膀，直直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分钟、几秒钟，还是更久？反应过来他和她只有一扇门的距离时，恶魔的理智似乎终于回笼，一直被藏匿于心的愤怒、不甘，以及不安和委屈，甚至是憎恨——也从情感的火山底端迸发而出，是空想、孤独和爱情引发了这种激烈的感情。
“推开门见她，” 谢加沙想，“然后、询问她拒绝我的理由。”
恶魔推开门，那动作是如此轻巧，门不曾因此发出一点声响、但是坐在高位上的女性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行动似的，那样地朝他转过头来了。
仅仅是被她注视的那个瞬间，他就已经丢失了一切的想法，思念到极致的感情终于得到满足，一时之间、他无法反应过来自己是否是在梦中。身体停止了行动，就连想法也停住了，唯有眼睛，始终、一直、连眼都不眨地追逐着她的面容。
“啊…是谢加沙啊。”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女性坐在高高的领主座椅上，如同无数次回忆过的记忆中那样地对他微笑着。
“谢加沙，”她说，“到我这边来吧。”
就像罪犯被赦免一样，他又能够控制身体了，心再次回到了他的胸膛之中。他一言不发地靠近她，但只是坐在她的腿边。恶魔像受到委屈却不愿言说的孩子般，将头轻靠在她的膝盖上，她似乎是为此轻笑了几声。她的手指抬起，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为此向她请求。
“…抚摸我。” 谢加沙听见自己说，“请求您。”
于是，就像回忆中的那样，女性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发梢上。仅仅是顺着发梢、从上往下地梳理而下，他就感觉由爱而生的憎恶感情，仿佛被风吹散那样、全部消失了。他一直都面向她，即使是被抚摸也不愿意移开注视她的视线。
在来之前他曾想，一定要得到理由才行，但不管她给出的是什么理由，哪怕只是轻飘飘的“我没注意”，他都一定会接受。可现在，似乎理由也无所谓了，只要她会选择他，不抛弃他，那些就都没关系——她的气息、笑容、抚摸，只要能感受这些就可以了。
她半张着她那美丽的嘴唇，仿佛叹息一般轻轻呼了一口气，他从中预知到了他决不愿意接受的一种结局，几乎是下意识地恐惧了起来，但她依旧抚摸着他的头，所以他就还能保持着理智呼吸。
“……他们那么弱。”过了一会，谢加沙闷声说，“为什么。”
他的问话没头没尾，她却能轻松理解。比起问为什么她会选择那么弱的骑士，不如是在问她为什么没有选择他。这并非追责，而是在寻求她给出的解决方法——只要她告知理由，他就立即会也让自己变成满足她标准的、足以入选的骑士，哪怕她的理由是“你太过强大了”，他也一定会即刻将储存着力量的翅膀撕裂。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像察觉到了他的恐惧那样、温柔地回答他：“谢加沙又强大又认真，无论什么事都会为我去办，我怎么会讨厌谢加沙呢。”
奇怪的是，他完全相信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决不是讨厌他的……那么、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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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能忍下心直接对谢加沙说“不”，我只能和他以“明天见”的理由分别。处理完这些之后，我撑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又朝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发言：“谢加沙已经走了，还不准备出来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男性的阴影即从上方笼罩住了我。萨格瑞斯用手臂围住我，亲昵地抱怨道：“早知道不让他先来了，我也想占着膝盖那一块啊，结果现在全是恶魔的味道。啊啊，真不爽——”
我下意识地想抬起手也摸摸他，却被倨傲的龙族拒绝了。萨格瑞斯说刚刚那只手一直在摸恶魔，理应用另一只手摸他才对，领主大人，最好还是不要触发龙族的守财意识比较好吧？
“这可难办了呢。”我微微叹气，“等了很久吗？”
他已经俯下身子，将头埋在我的脖颈之中蹭来蹭去。萨格瑞斯语气轻松地回复我：“嘛，也还好吧，最难等的还是等谢加沙那家伙消失的时间啦。不过你也应该不用多苦恼，因为看样子取回记忆的只有我们这三个最初被你选择的骑士。”
明明萨格瑞斯是人型，但是我却能确实感觉到被巨龙视为宝藏圈拢的感觉，坦白说实在很奇妙。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听了谢加沙和我的聊天后，萨格瑞斯似乎是已经整理出了一部分讯息，抢在我开口前发言了。
“啊啊，小事小事，当不了骑士也没什么问题。”他很是直爽地说，“开个许可能待在这就行了，不然又要被力量赶出去了。”
我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另辟蹊径的道路，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是我局限了。很多骑士一开始想要被选拔，的确只是为了变强，但要是已经不需要变强了，只是想和我谈恋爱，似乎骑士这个身份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这算是外援，还是算是外室呢……
我陷入沉思，萨格瑞斯也不打扰我。他移动到我的正前方，似乎是准备开始驱逐谢，加沙的味道。
谢加沙喜欢趴在我的膝盖上被抚摸，这种意义上就像是恶犬想要被摸头一样。但是萨格瑞斯对膝盖决不是这回事，他固然会半跪在我的身前，但却并非是想像孩子一样寝在我的膝盖上，而是充满暗示地将膝盖打开，想要将头挤进双腿打开后的私密空间之内。
不阻止他的话，很快人型的手就会逐渐变化出龙爪，非人的手掌会扣住大腿、将门扉向外进一步大开。
“萨格瑞斯。”我将手按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龙族的巨大双角衬着我的手额外小。
萨格瑞斯的确停住了动作，遵循程序地询问我：“好好、是阻止的意思还是别在这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