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局面
此后的几天
风荣一直来姜凤梧这里闲逛,不是给他带吃的就是给他带重国的特产。
姜凤梧倒也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今天风荣带来的是奶糕,风荣坐窗边而姜凤梧坐在靠窗的席上把点心盘子放在案上。
姜凤梧吃着奶糕说:“二公主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我们太子么?”
风荣端着肩膀说:“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问这个问题好么?”
姜凤梧无奈的说:“这是我来这里最重要的任务,带你回去。”
风荣百无聊赖的靠在窗户框上说:“可我不喜欢阳淮。”
姜凤梧看着风荣问:“你都没去过,怎么就说不喜欢呢?”
风荣撅了撅嘴说:“你们上国规矩太大了,我听我母亲说过很多次,尤其是对女人约束真是多得不得了。
而且你们上国把儿子看的很重要,听说在你们那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会过的很惨的,可生孩子这种事情跟抓阄一样万一我真的生了一堆女儿被抛弃了怎么办?还要把自己的丈夫像神明一样供着伺候着,被打被骂也很难离婚,会被娘家嫌弃丢人的。
我可不敢去这样的地方,我宁可在草原上放一辈子的羊。”
姜凤梧被风荣的话给逗笑,风荣有一些气急地说:“你还笑!我真是怕的要死。”
姜凤梧哭笑不得的地说:“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吓唬自己还怪我笑。”
远处的姜陵看到儿子跟风荣有说有笑的还吃同一盘点心表情有一些沉重,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儿子脸上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笑的这么开心这么喜欢,而这个女孩子还偏偏是当朝太子要联姻的对象。
风荣从姜凤梧的住处出来就看到了莫剌,她已经把上次刺杀她的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看到莫剌也不想再装下去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莫剌走过来拦住她说:“二公主怎么见到我就要走啊!”
风荣端着肩膀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个理由可以么?”
莫剌笑了一下说:“上一次说要送公主礼物,我回去左思右想地终于选定了给公主的礼物。不知公主是否喜欢?”
说罢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从荷包里倒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玉兔。
这个玉兔通体油润而且没有棉质和裂痕,是非常顶级的白玉雕刻而成。
如果这个礼物是别人送给她的风荣会非常喜欢,可这是莫剌送的风荣却喜欢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前几天还派杀手要杀自己,今天却给自己送礼物风荣就浑身发麻。
风荣找借口说:“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风荣带着食盒匆匆离开,莫剌回身看着离去的行为诡异的风荣猜到了事情大抵已经败露。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莫剌将小兔子收回袖子中,他瞧了瞧姜氏父子居住的院子,左右那些仆从的尸身已经被处理掉了,即便要查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想到这些莫剌阔步离开。
风姿的院子
子夫人找到了大女儿,风姿正站在窗前晒太阳。
子夫人看着风姿说:“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风姿回过身来看着母亲说:“母亲,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子夫人抓着手帕声音有一些颤抖的恳求女儿说:“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风姿盯着母亲问:“我做错了什么?”
子夫人摇着头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要跟风浚去抢继承人的位置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
风姿不理解母亲的懦弱,她走上前来看着母亲说:“出乱子?好啊!那就出啊!我倒要看看能乱成什么样!”
子夫人震惊的看着做癫狂状的女儿说:“你…”
风姿继续逼近说:“我不是晋国那些娇滴滴的女娃娃,我自出生以来被你洗脑做女人要温柔和顺,有什么用?不过是卑微乞食罢了。
我就是要做重侯,我就是要这个国家,我就是要名垂青史!怎样?
大不了成王败寇,死我都不怕我难道还怕输么?他们要诅咒辱骂那就去骂好了,吓唬谁啊!那些个虚伪的赞扬一文不值我要之何用?为了无谓的名声一辈子都要压抑自己的心中所想,如果注定要这样度过余生我宁肯现在就去死。”
子夫人被女儿逼得步步退去,风姿看着母亲说:“我接下来做什么,母亲您看着就可以了。那个风浚,我不仅要他输,我还要他死。”
子夫人被女儿吓得瘫倒在地上,她不敢想象局面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风荣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阿雅跑过来对风荣说:“公主,侯爷叫您过去呢。”
风荣心烦地说:“又什么事?”
阿雅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风荣满腹狐疑地去了议政厅旁的崇礼堂,这是风霆的书房。
风荣走进崇礼堂给风霆请安说:“父亲万安。”
风霆看着风荣说:“父亲和大臣们已经决定了,九月初六就让你跟着上国的使臣去阳淮,一应嫁妆和陪嫁丫鬟都由你母亲来操办。”
风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压在风荣的心里却是千斤重的担子,风荣情绪有一些崩溃地说:“那我呢?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么?你就忍心么?”
风霆听了女儿的话有一些心虚他不敢直视女儿盼切的目光说:“荣儿,国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在这件事上,大臣们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决定,为父也不好拒绝。”
风荣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她对父亲怒吼道:“你们全都是骗子。”
说完便跑开了。
风荣哭着来到母亲的住处,风荣看到母亲的那一刻马上扑到了母亲的怀中。
子夫人坐在席上抱着风荣说:“这是怎么了?”
风荣抱着母亲边哭边说:“父亲说下月初六就要女儿跟着上国的使臣去阳淮,要把我嫁给上国的太子,母亲,我不想去,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认识不喜欢的男人。”
子夫人抚摸着风荣的头发说:“咱们这些出生在王室的人哪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力?一切都是以政治考量为先。”
风荣抬头看着母亲垂着泪珠问:“那我怎么办?母亲你就忍心么?”
子夫人看着女儿的面孔眼含泪光地说:“孩子,当初你父亲举棋不定是因为大臣们的意见不一致,如今他们铁了心要把你送到上国去,就连你父亲也不能奈何。
孩子,你命该如此啊!”
风荣不服气的说:“可那个术士不是说了么?说女儿是有命无运,既然命格差一点,那我怎么可能还会嫁给太子呢?”
子夫人听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个有命无运指的怕不是太子英。
阿雅和阿兰担心的望向风荣的寝室,阿雅说:“公主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怎么办?”
阿兰垂头丧气的说:“我原本以为侯爷最疼的就是小公主,可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把小公主给出卖了。”
在寝室的风荣躺着一动不动一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那是春日的草原上的赛马大会的盛况。
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觉到青草掠过指尖的触感和马上呼啸而过的凛风。
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片草原,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她的国家。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里小石子落地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推开了窗子。
她抬头看到了在院子里站着的姜凤梧,看样子他已经完全好了。
姜凤梧走过来看到风荣的眼睛是肿的就知道风荣哭过了,他看着风荣问:“吃过东西了么?”
风荣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窗边,姜凤梧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坐在横栏上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过了许久风荣开口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你们太子就不能娶别的人么?”
姜凤梧看着风荣说:“没有别的办法。”
风荣听到这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想过逃跑,跑的远远的,可是她跑了晋国向父亲要人怎么办?重国怎么办?
今年的年景不大好,说不准连给晋王朝贡的贡品都没有凑齐,如果再出了这档子事晋国会不会跟重国开战?
如果因为她自己惹的两国开战,她宁肯自己死在阳淮城。
想到这里风荣更加心灰意冷,姜凤梧说:“二公主,我能帮到你的就是告诉你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你更了解他,其余的我帮不了你。”
风荣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那你说你们的那个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凤梧这个时候来了精神说:“我们太子殿下身长八尺,长相俊美而且抚得一手好琴。”
风荣有一些不屑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算什么优点?”
姜凤梧笑了笑说:“公主此言差矣,文武兼修才是君子。我们太子不仅是个彬彬有礼之人,而且曾经参加过平定巴蜀的战役,那一场仗太子殿下可是亲手俘获了巴国的国王。”
风荣听到这里才有了一些兴趣带了一些赞叹地说:“那你们这个太子也算是个大英雄了。”
姜凤梧吹嘘地说:“那当然!”
风荣看着姜凤梧带着怀疑地说:“你别不是在蒙我吧。”
姜凤梧不服气地说:“我大晋的太子殿下还用靠蒙人娶太子妃?”
风荣颓废的靠在窗边说:“我真的不想去阳淮。”
姜凤梧有一些无奈地走过来跪坐在窗户外说:“好了,二公主,往开了想以你的出身即便不嫁给太子殿下估计也得嫁给戎国啊燕国啊之类的国主或者是世子,你难道也很喜欢他们么?
我可是听说燕国的国主是个六十几岁的鳏夫,这一段时间也在四处求娶方国的公主呢,别我们前脚走了后脚燕国的使臣来了,到那个时候了可就不是长身玉立长相俊美的二十左右岁的太子殿下要娶你,而是一个老的牙都掉了的糟老头要娶你回家当后奶奶了。”
姜凤梧的话吓得风荣一激灵,因为她确实是听说燕国国主派了使臣去了北面的狄国求娶狄国公主已经被拒绝了,万一他们再来重国怎么办?
一想到有可能会嫁给一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风荣的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左右一衡量,罢了!嫁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帅哥怎么也比嫁个老头子强。
更何况这个姜凤梧跟自己讲太子长相俊美,应该是没有骗自己吧。
风姿的住处
风霆和风浚来探望风姿
风姿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对风霆说:“对不起父亲,女儿又让您操心了。”
风霆握着女儿的手说:“怎么会呢?你别这么说。”
风姿对风霆说:“不知道我派人送给戎国国主的礼物他还喜欢么?”
风霆给风姿掖着被子说:“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有你哥哥呢。”
风姿笑了笑说:“有二哥哥在我当然是很放心,只是怕人家说咱们苛待客人礼数不周。”
风霆欣慰的看着女儿说:“你的心意父亲已经知道了。”
风姿说:“女儿只希望能帮父亲分毫。”
风浚听了这话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风浚和风霆离开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了过来,风霆对那个少年说:“过来一下。”
那个少年走过来对风霆和风浚利落地行礼说:“臣风宸参见侯爷,参见公子。”
风浚忽然想起这个风宸是堂叔父风蒙的养子,只是许多年未见过他怎么会在这儿?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风宸已经是三代以外的亲戚了。
风霆向风浚介绍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将来的妹夫。”
风霆听到这话惊了一下,虽然风宸不是真的重国王室,可他的姓是真的重国王姓。
普天下那么多的男人,怎么就挑了风宸?
风浚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他盯着风宸和父亲风霆心中隐隐不安。
风浚回到自己的书房就慌张不已,他的随从明哲看着主子这副模样宽慰他说:“公子您现在不要多想,可能只是个巧合呢?”
风浚面容痛苦地否认着说:“不,不会是巧合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我去了南面戍边,父亲就一定会废了我的,那个风姿身上有晋国王室的血脉,晋国一定会支持父亲废了我另立风姿为继承人的。真等到那一天我就彻底完了,我就彻底完了。”
明哲看着风浚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风浚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再次去找莫剌帮助自己。
而这次他再次找到莫剌的时候,莫剌的反应就和曾经的他很不一样了。
莫剌听了风浚的话和所求只是冷笑了一下说:“我的人手借给了你,结果你安排不明白害我损兵折将。如今你又跟我说你这次肯定会成功又要我帮你除了风姿,如果你又失败了我暴露出来怎么办?
而且我这次的国事访问即将结束,我马上就要回戎国了,你大可看看我这次千里迢迢的跑来我都获得了什么?
我要娶你们重国的公主,你们把公主嫁给了晋国的太子,我要你能够坐稳世子的位置,结果你现在屁滚尿流的来找我说你的世子之位即将不保。
我再帮你就是在给自己惹麻烦,别忘了你们重国的国主是晋王亲封的侯爵,你是想让我很晋国打一架么?我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我一圈的周国重国还有燕国都是晋国的方国,你要我为了帮你而倾家丧国么?”
莫剌的一反常态打得风浚措手不及,他吞吞吐吐地说:“如今军队都在我父亲的控制之下,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求助你的。只要你能帮我,你提出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听到这话莫剌摇晃着酒樽的手停了下来,莫剌瞥着风浚说:“真的?”
风浚拼命的点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莫剌故作沉思地靠在枕头上思考了一会儿说:“让我帮你很容易啊,可你也得自救才行。”
风浚问:“那我该怎么做?”
莫剌轻松的说:“你去杀了你父亲,你这个名正言顺的世子不久可以称为国主了么?”
风浚听了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良久之后才慢慢懂了莫剌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错愕地说:“你…你叫我弑父?”
莫剌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目光跟风浚的眼睛对上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去杀了你父亲我会举全国之力拥护你为重国国主,然后你脱离晋国的管辖。要么你现在就乖乖等死,等风姿做了国主把你碎尸万段。自己选吧!”
风浚瘫坐在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