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不管有多难受，手臂有多痛，看到母亲打开车门朝她冲过来时，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因为之前的事，把你也晾在一边。”
“傻孩子！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婚姻，你道什么歉？”冉母把她往车里拉：“外面冷进车里慢慢说。”
被触碰到的脱臼手臂，让她惊呼出声：“好疼！”冉母感受到她胳膊的脱节，泪水一下在眼眶打转：“怎么把胳膊弄伤了，咱们马上去医院。”
冉夕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母亲，不安地道：“我寒假一次精神病院也没去。对不起。”
“以前我是不希望跟你爸一直吵，才会同意让你去的。现在他跟我已经分开了，不去就不去。”
冉母启动着车子，视线望向前方：“况且你身体健康就行。一定要把你变回原来品学兼优的孩子，这件事本来就很离谱。”
“你优秀了那么多年，也是很累的。”冉母朝她看了一眼，笑盈盈继续说：“以后咱们多出去旅游，多吃美食。能吃能睡才是最大的福气。”
冉夕听得一愣一愣了，不敢相信地盯着她：“妈妈，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自卑。就像他说的，他是教授级别的，而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的。”
“我担心自己露怯，事事想着他一个名牌大学生，又升到教授级别，那肯定比我懂得多。”
“以前我们争吵不断，我总以为是我文化水平低，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直到这次他私生子的事出来，我算是明白了。”
冉母没有继续往下说，怕口不择言伤害到冉夕，默默地望着前方打方向盘。
冉夕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选择看向车窗外，暂时忘记父母因什么而离婚的闹剧。
哪知在她看向窗外时，瞥到了站在绿化带附近的布语。她正用一种野兽般的怨毒瞪着自己，不多时又转变为小兽天然的懵懂。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不是抛弃他们三人独自逃跑了吗？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里？
冉夕嗓子发干，想要唤一声她的名字时，布语已经隐匿于阴影之中消失了踪迹。
“你在看什么？”在等待绿灯的档口，冉母好奇转过头问她。冉夕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苦恼着道：“妈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在大家迫切等待年纪排名榜的时候，冉夕正去老许办公室的路上。
这几天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晚上没有再出现那些奇怪的事了。大家脸上洋溢着或喜或悲的表情，求神的动作就跟普通时候没两样。
应该解决了吧？冉夕站在老许的办公桌前，又想起自己和母亲的畅聊，就像回到了幼儿园时期。
“冉夕！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老许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这次考试你排名进了年级榜前一百，是很值得鼓励的事！”
“只是…”老许拿出特意挑出来的语文试卷，指着作文那片只字未动的地方：“为什么作文空白？你不可能连写作文的时间都没有。要是作文写了，排名还得上好多呢！”
冉夕盯着命题作文的“父爱”二字，非常坦诚地答：“老师，我爸跟我妈离婚了，他是过错方。我没办法写这篇作文。”
老许瞪大眼睛呆滞不动，想马上说出几句安慰的话，又怕再次触及到她的伤心事，一时间僵持着舌头打结起来。
见到老许含糊不清地咬着舌头想安慰自己，冉夕有点想笑，便反过来安慰他：“多大点事，我完全没事。”
老许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悬着的心落了地：“这不是老师对你们关心不够吗？以后我会多注意你们的状态的。”
“为什么要欺负我！”平地一声雷的怒吼，把老许和冉夕吓得一激灵，两人顺着声源处望去，是大吼大叫的布语。
张老师冷冷地敲击着桌面，扫了一眼成绩排名榜：“你的成绩不可能进步那么快！做人要诚实，一味地靠作弊取得好成绩，只会让你更加堕落！”
他铿锵有力地回击着布语，再次厉声呵斥着：“说！你作弊的答案哪来的？你的成绩需要取消，喊你家长过来。”
老许已经站起身来，示意冉夕先回教室。他几步跑到张老师面前，小声制止着：“考场都有监控，监考老师都很负责巡查，你不要太过莽撞下结论。”
“她的成绩半年来都很稳定，突然进步这么多肯定有问题！”张老师喋喋不休的口吻，让老许有些着急了：“咱们交给教导处处理，别对着孩子质疑。”
张老师不依不饶地瞪着已经满脸通红的布语，继续怒气冲冲地道：“自从她来了以后，就惹出一堆祸事！难怪之前的学校给予退学处理，我看她这种人就该退学！”
帮英语老师抱着一堆批改好的试卷，来到办公室的云烝然，听到这番话瞬间气得怒发冲冠：“不要污蔑人！”
正在云烝然准备走过去时，老许急得要捂住张老师的嘴时，冉夕回想着妈妈说过的话时，布语突然抽出张老师桌上的剪刀，对准了他：“你不要逼我！”
“她还要杀人！”张老师丝毫不畏惧地蔑视着：“能有什么出息？”
来办公室找自班班主任的涂羽然，牢牢拽住了云烝然的胳膊：“她手里有利器，别伤着了！”
“既然我垫底年级的排名，这回都能进前一百，那布语进步快为什么不可以？”
冉夕拿起桌上那份语文试卷，对着张老师反驳着：“而且我还是作文没写的情况下进步这么快，许老师一直在鼓励我，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学生咄咄逼人？”
她希望缓和布语和张老师之间的矛盾，忽略掉情绪不稳定的布语，不动声色地走上前。
“都别过来！”布语突然一个转身，手中的剪刀差点伤到了冉夕，吓得许老师几乎飞过来挡在她面前：“你这孩子还不快回教室去！”
办公室已经是人心惶惶，大家纷纷离座朝门口的地方走，有老师已经火速联络了保卫科。
“别过去！很危险！”涂羽然再次拽住云烝然要挣扎的胳膊：“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别再激怒她了！”
她心中不知为何升腾起一种雀跃，想不到布语如此失控的样子被云烝然看到了，这下他应该彻底清醒了吧？
下一秒涂羽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难当，她怎么会这么想呢？受委屈的是布语，一直被逼到死角的也是布语啊！
“布语，你听我说。”云烝然已经挣脱了涂羽然，来到她的附近举起自己的双手：“我们之前调查偷拍事件时，你还记不记得监控？”
被愤怒之火萦绕着的布语，对于远方传来的声音只觉得吵闹：“滚开！你们只会欺负人！”
半空中疯狂飞舞的剪刀，双眼血红的布语，被云烝然扑过来夺走了剪刀：“没事了！生气就生气，想骂人就骂人，不要憋在心里。”
不断挣扎着的布语，像野兽嘶吼着，惊得张老师嫌弃别过头去：“她是不是有狂犬病啊？”
“你给我闭嘴！张鑫山！”云烝然直接喊了他的全名，把他震慑在原地：“你反了天？”
涂羽然注视着控制住发狂的布语，还要与张老师对峙的云烝然，霎时间泪如雨下。
输了，输得这么荒唐！她转身离开办公室，途中遇到赶过来的洛旗：“听说办公室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唉…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