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
涂山朔将人扶起来，朝涂山元容道：“去和那几个兔崽子说一声，李疏玉今日起就是我涂山朔的小徒弟。”
说罢摸出个储物袋丢给李疏玉道：“拜师礼，回去再看，今日老夫累了，明日你一人过来就好。”
姜黎笑着将储物袋塞进李疏玉手中，拉着人就往外走。
“好咧！叔你好好休息！”
涂山元容鄙夷地看了眼他：“心里都乐开花了吧？装出这副样子倒像是亏了似的，还师徒缘分，把你能的！”
“你怎么还不走，老夫这又不是大马路谁都能来，回你的桃林去。”
涂山元容再次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消失在原地。
见人都走了涂山朔才坐下吃姜黎带来的烤鸡，时不时点评一下哪里没烤好。
将李疏玉带回来后姜黎说有事便独自出去了，李疏玉随意找了棵桃树坐下正要打开储物袋看看。
“豆芽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萧北头上插了根桃树枝，躺在对面树上喝酒。
李疏玉朝他挥了挥拳头：“我现在有两个师尊哦！你要是再喊我豆芽菜我就叫师尊把你扔出去。”
萧北嗤笑道：“你再有十个都没用，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说着他朝李疏玉手中的储物袋看去，正巧李疏玉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纯白的九尾令牌，看着比姜黎那块更加精巧。
萧北一下被酒呛住从树上滚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那小狐狸脑子抽了吧，这令牌都给你！”
李疏玉看着手中令牌：“和阿黎那块有点像。”
“这他丫的是九尾一族族长的令牌。”
这句话刚说出来萧北就见李疏玉倒了下去，急忙跑过去将李疏玉抱住：“喂！豆芽菜你可别吓我啊！”
姜黎从他手中把人抱过来：“有些话她现在还不能知道，这是朔叔下的禁制。”
萧北讪讪地摸了摸耳垂，姜黎小心抱起李疏玉对萧北道：“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明日我带你去。”
萧北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个讥讽的笑道：“醒了好啊，他欠的债也该还了。”
风吹过桃林，花瓣纷纷落下，萧北身上沾染了些许。
他手中酒壶滚落，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什么狗屁天道，分明虚伪至极还要装出怜悯众生的样子。”
次日清晨，姜黎无语地坐在桃树下看着假装失忆的萧北。
“昨日是谁说去的？”
萧北揪着姜黎的袖子梗着脖子道：“不知道啊，应该是豆芽菜吧，话说她人呢？”
“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啊你，姑奶奶的剑可不长眼！”
李疏玉将手腕上的红绳赤铃往萧北眼前晃了晃，又一把拍掉萧北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别拉拉扯扯的。”
萧北冷嗤一声看向姜黎手中的无妄扇，小声说了句：“胆小鬼。”
姜黎敲了敲桌子：“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走了。”
萧北挑眉道：“他呢？他想不想让我去？”
李疏玉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拉起姜黎就往外走：“我说你堂堂魔神废话怎么这么多，爱去不去。”
萧北看着姜黎一字一顿道：“不、去。”
李疏玉拉着姜黎回头看了萧北一眼：“你昨天不是说他要见那个天道吗？怎么这酒醒了又死活不去见人家。”
姜黎只道：“他的事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从旁人口中听见的永远不是真相。”
万妖谷禁地前，涂山朔与一个身着宽大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那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姜黎带着李疏玉上前：“朔叔。”
涂山朔抬眼看向姜黎身后：“他没来？”
姜黎摇头，除了李疏玉外在场的人都清楚，魔神不会来，即使是未被魔气侵蚀的他也不会。
涂山朔没再问，看向身旁男子道：“进去吧。”
男子的脸被帽沿遮住，他并未听涂山朔的话而是转身看向姜黎道：“我在等你。”
姜黎有些诧异：“等我？”
“跟我来。”
无妄从扇内出来挡在男子面前：“我不信你。”
男子凑近司星珩到耳边，声音毫无波澜：“她神魂不稳，你寻不到梦华草就只能看着她沉睡。”
“唯一能帮你的只有我。”
无妄看向男子，心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松口：“最后一次。”
男子微不可察点头，带着姜黎消失在秘境入口。
涂山朔看向李疏玉道：“走吧，姜黎托我教你剑法。”
李疏玉行礼道谢：“多谢前辈。”
待禁地只剩无妄一人时萧北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三界第一剑修亲自指导，这豆芽菜运气是真好。”
无妄看向萧北：“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他剑法举世无双，箭法亦不差，果真是三界第一贱狐狸。”
萧北用力拍了下司星珩后脑勺，满脸恨铁不成钢。
“你在人家的地盘说这话，不要命了？想当初我在幽州说这话的时候都被这老狐狸提着剑砍上门来，现在我一个没灵力的肉盾，你虽说能和那老狐狸过两招，但也打不过啊！”
无妄无所谓道：“这话是你说的，况且阿黎会护着我的。”
萧北咬着后槽牙又给无妄后脑勺来了一下：“好得很，我就不该来陪你！”
说罢甩袖子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回头瞪了两眼无妄。
姜黎跟在男子身后进了秘境，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问道：“这是？”
“古巫族神女殿。”
他边往前走边道：“你虽用不了浮世镜但也应该猜到，复生之事并非意外。”
姜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确有疑问。”
“你神魂受损，关于当年之事的记忆应该有许多残缺。”
姜黎心中苦笑，她刻意隐瞒，最终还是被打破表面的风轻云淡。
“他说名字于他是枷锁禁锢，不需要也不会有。”
听到这句话男子心中仿若无波古井被掷入块块碎石，泛起阵阵涟漪。
姜黎接着道：“那些过往于如今的我，亦是如此。”
“若可以，我也不会再让你记起，毕竟这本就对你不公…”
姜黎顿住脚步，声音淡淡道：“不必多言。”
男子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背对姜黎道：“我明白了。”
说罢行至一处古老阵法前，抬手注入灵力，周围环境快速变化。
姜黎站在阵法中央看着眼前出现的场景眼中有些酸涩。
“你的神魂需梦华草修补，我只能暂且让你看到这些。”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你出去后不会记得今日所见，直到服下梦华草。”
姜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身体已经变得透明。
她看向四周，生活了数十万年的神女殿再熟悉不过。
古巫灵族境内赤黑色魔气遮天蔽日，雨水混合着血水将土地浸透。
神女殿外的结界浮现一层淡淡金光，将雨丝隔绝在外。
大殿上方站着八人维持结界，无论男女都手持自己族内圣物。
“将浮世镜交给本尊，本尊便放过你们。”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持素色纸伞信步走在其中，语气漫不经心。
周遭血水丝毫不曾沾染在他衣摆，纸伞微抬，桃花眼中瞳孔细长，隐隐泛着血色。
为首的女子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面上带着探究。
“魔神，倘若轮回道当真坍塌，三界苍生......”
“苍生与本尊何干？本尊最后说一遍，交出浮世镜。”
魔神冷眼看向女子，心中讥讽：这世间万物或贪婪或卑劣，是死是活于他并无区别。
“古巫圣物，岂能给你一个魔灵！”
魔神好整以暇地看向那女子身后说话之人，眼中满是嘲弄。
“魔灵?”
他缓缓说出这两个字，周遭魔气瞬间朝神女殿席卷而上。
“无妄，诛邪。”
无妄的脸出现在魔神面前，看得姜黎有些愣住，他声音有些沙哑，手中的无妄扇打开挥散一团魔气。
少年神色复杂，手中无妄扇化作一柄似碧玉的长剑。
“本尊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小神君’啊。”
魔神眉头微微上挑，将“小神君”三字咬的极重。
“为何非要浮世镜。”
无妄并未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默默加固结界后看着他问道。
“那小神君又为何阻拦本尊呢？”
魔神似是在问无妄，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眯了眯眼看向挡在众人身前的少年：一袭青衫，玉簪束发，立如芝兰玉树，当真是与神君二字极为相配。
世人说神明爱苍生万物，魔神却觉得是也不是。
“果然，碍眼的很。”
魔神嗤笑一声，他就是人族口中的“神”，却要覆灭苍生。
无妄并未回答魔神，只是默默攥紧手中的无妄扇道：“浮世镜乃是我古巫灵族圣物。”
“既然如此，就都去死吧。”
魔神瞥了他一眼，淡漠地抬起手。
漫天魔气翻涌着朝神女殿攻去，不过一瞬那结界便轰然破碎。
神女殿上的八人也纷纷口吐鲜血，手中圣物哐当掉落在地。
而神女殿上方的巨型浮世镜虚影也随之消失。
殿内与姜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亦被反噬，她强忍喉中腥甜担忧地看向殿外。
姜黎与她对望，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姜黎的存在，嘴角露出苦涩的笑。
时间静止在此刻，女子眼中的挣扎变得坚定，姜黎眉心出现一点绿芒，当年的记忆逐渐清晰。
男子隐匿于黑暗中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