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预料
姜灵感觉此刻她的内心无比拉扯,心中已经怄出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堵得喘不过气。
她从未料到,沈知恩喜欢的人竟是卢宸,卢宸命中注定只会是南乔一人的丈夫,沈知恩如此这般必定会遭受一番情伤。
胸口忽地一阵绞痛,姜灵摸了摸脸颊,似有泪水滑落,沈知恩声音几近哀求,“你不是做什么都会带上南乔和我么,为何娶妻不可以带上我,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在你身边,只求在你身边。”
蓦地,卢宸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笑声凄苦响亮,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悲凉。
姜灵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朝着笑声来处望去。
凄清的月色下,南乔和安阳世子站在那里,他们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南乔只怔怔的站着,姜灵想努力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却发现自己双眼模糊。
世子笑完后指着姜灵,声音凌厉至极,像寒冬里的冰碴。
“我不愿娶你,你就见异思迁又挑上卢兄了么,你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果然跟你娘一样,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
“世子,你不要这么说。”这是南乔,她声音有些哀伤。
“你刚才是不是因为她才拒绝我,你看到了,她喜欢的人不是我。”世子对着南乔说道。
南乔摇头说不是的时候,沈知恩已经冲到了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哀求。
“我从未喜欢过世子,南乔,好妹妹,我喜欢的是卢公子,你可愿意让我以后跟你一起服侍他?你去帮我跟他说说好不好。”
卢宸在身后道:“三小姐,还请你自重,我念你是南乔姐姐,再三耐心劝导,你若再说,我便要请你出去了。”
南乔被沈知恩抓着手,全身僵硬,低头默然不语。
沈知恩道:“你不愿意么?”声音哀伤的像阴雨。
南乔支支吾吾的开口,“三姐,我…….我……对不起。”
沈知恩蓦地松开南乔的手,悲愤的指着她,方才近乎卑微的声色陡然凌厉。
“你可知我从小因为你受过多少伤害,所有人都喜欢你,讨厌我,所有人都要拿我跟你比较,就连我娘也要天天夸你,我在你的阴影下活了十六年,因为你变得无比的自卑。所有人都对你好,你从小锦衣玉食棉衣裘服,而我在寒冬腊月被冻的手脚生疮,你和你娘,都让人讨厌!”
沈知恩说完,推了南乔一把,南乔低着头没留心,被猛地一推,就这么倒进了旁边的花圃中。
“南乔!”世子和卢宸一齐惊呼,他们的身形闪过,二人匆忙扶起南乔,但她的手臂还是被枝桠划了道口子,似乎正在流血。
姜灵想挣脱这股无形的力道,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在她和沈知恩做斗争的拉扯下,胸中的那口气堵得越来越深,我几乎要窒息。
卢宸有些微怒的声音传来,“南乔是你妹妹,你怎可如此!”
身上那股力道突地不见了,姜灵未能料及,身形猛地一震,摔在了地上。
姜灵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脑子嗡嗡作响,心想不能在此地待着了,再待下去不知还会发生何事,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大门飞奔而去。
门口的家仆见到姜灵,正准备放下垫凳请她上车,马车姜灵要留给南乔,她不顾家仆的叫喊,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原来,念昔仙子的劫难,不是安阳世子,竟然是卢宸,是那个为了他义无反顾,哪怕遭天谴都要去爱的人。
姜灵原以为天庭为了惩罚念昔仙子,要让她在这一世移情别恋安阳世子,再受一番安阳世子的情伤,以此来淡化她对凡尘的留恋,可天庭竟是要让卢宸来伤害她。
姜灵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既是因卢宸下凡历劫,必然劫难中少不了有卢宸才对。
夜晚的风带着冷气呼啸而过,寒凉入心,可姜灵却满身汗湿。
街上无人,天地昏暗,在一片苍茫混沌中,姜灵像个惊慌失措的孤魂,一路狂奔。
不知是跑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家门,径直向房间的方向冲去,庭院里的家仆纷纷讶异的望着她。
姜灵仓惶推门进入,双腿松软乏力,将手撑在梳妆台上稳住自己。
小兰在身后慌张乱叫,姜灵混乱的听不清她在喊什么,努力尝试顺气,却发现还是堵得压抑。
忽地,她看见了梳妆镜中的人,沈知恩赤红的眼里充满了悲痛、愤怒、嫉妒、仇恨交加的情绪,她的身子正在止不住的颤抖。
梳妆台上一只鹅黄色珠钗由为刺眼,沈知恩拿起奋力往地上一摔,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扑倒在地,那里面有很多卢宸送的小物件,满屋登时一片狼藉。
沈知恩往椅子上一坐,趴在八仙桌上嚎嚎大哭了起来。
姜灵听见二夫人仓促进门的声音,她惊慌的问怎么了。
沈知恩哽咽着说:“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南乔,我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说完又接着大哭了起来。
二夫人焦急万分地说,“他不喜欢你,咱们就换一个,娘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找一个疼你爱你的,咱们不哭。”
沈知恩说,“我不找别人,我只喜欢他,我只愿意嫁给他。”
姜灵继续尝试挣脱那股束缚,东拉西扯之间,那股闷在胸口的气越来越压迫,她满头大汗,身子止不住的抖。
就在快要窒息的背过气时,姜灵哇的一声。
气顺了,舒服多了。
二夫人惊恐的看着姜灵,僵了僵身子后,她忽然惊呼起来。
“小兰!快去找大夫,快去!”
桌上出现了一片猩红,在缓缓蔓延。
姜灵就着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努力撑起身子,“娘,我没事,我刚刚就是气闷得慌,现在舒服多了,我休息一会就好。”
二夫人的眼泪簌簌落下,她用丝帕擦了擦姜灵的脸。
“娘看你往常行事大大咧咧,还以为你是个不闻情爱的孩子,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对一个人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是娘平常忽略你了。”
姜灵摇摇头,她已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
刚才从相府飞奔回家,几乎用光了她所有力气,到家后又跟沈知恩互相抵抗了一番,现在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全身乏力,恨不得下一秒就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唉,命格一犯,好事儿完蛋。
二夫人将姜灵扶到床上,过了一会小兰就扯着大夫进了房,给姜灵问诊,看脉,开药,顺便还将她在相府摔伤的胳膊和手包扎了一番。
家里的其他长辈们也都纷纷来到姜灵房内,问姜灵在相府发生了何事,为何南乔的胳膊也受伤了,回来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问她什么也不愿说。
姜灵轻叹了一声,心道若不是她贪心,非要一个好命簿,可能沈知恩也不会这么恨吧。
双目一闭,姜灵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虽然昨天脑子一片混乱,但是经过一阵狂奔和折腾,姜灵的身子疲惫的不行,故而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她起身摸下床,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镜中人。
那个人眼神奕奕,悲痛已去,是自己没错了。
屋内有人收拾过,已变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昨日被沈知恩摔在地伤的物什,也规规矩矩的放回了原位。
要不是右臂裹得跟粽子一样,姜灵会恍惚的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个梦。
她换了个衣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拉开抽屉,找出了那根红绳,将她捏在手中,叫了两声少皓仙君。
过了一会儿,那个英气的少年就出现在了房中。
姜灵看着他,眉眼弯起一个深深的弧度,皮笑肉不笑道:“少皓,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许用法力。”
少皓吞了吞口水,问道:“你要干嘛?”
“自然是要揍你。”姜灵说着就朝他扑了上去。
少皓身子闪过,推门而出。
姜灵踉跄了一下,冲出房门跟上他,嘴里骂骂咧咧,“你有本事你就给我站住,让我揍你一顿消消气,否则我一定会去天庭揭发你。”
那天,沈府上下的人,看见姜灵一个人冲了出去,在大街上东奔西窜,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嘴里还叫着一个不认识的名字,犹如骂街的泼妇,都以为她疯了。
姜灵追着少皓,追了许久,跑到后来双腿发软,实在跑不动了,她才扶着一个廊柱停了下来。
少皓悠悠地晃到姜灵面前,气定神闲半带安慰的对她说,“气消了吗,若是还没有我可以再陪你跑一会儿,这样你也能舒服些。”
看着他欠揍的模样,姜灵不想再对他阿谀奉承、百般讨好。
她指着少皓,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舒服你奶奶个腿儿,你个贼人,挨千刀的臭小子,小王八蛋羔子,你简直不得好死,我咒你以后也跟我一样被牵着鼻子走,你给我等着,你姑奶奶我早晚收拾你。”
少皓倒也不恼怒,只说道:“这才像你。”
姜灵愤恨的转身,不再搭理少皓,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