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流》
裴之映搜索发现，岸遥的确有新剧。
不过，播放平台是“酸橙视频”。
酸橙视频？想了想，她才记起来这是个在视频软件开始发展的时候有过声量，但马上被突然起势的其他软件落到身后的过气APP。
五大视频软件播放的新剧宣传时总是铺天盖地，这个在酸橙视频上播放的新剧她现在才知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剧。
当然裴之映也清楚，自己现在才知道也有自己没关注过岸遥的账号的缘故。
大号不互关，小号哪怕搜索了岸遥好多遍，也没有关注她。
去下载了酸橙视频，饱和度特别高的图标显而易见是前几年的设计，点进去连游客状态都没有，注册登录竟然还闪退了一次……这样小小的细节，裴之映不能不再次觉得这是个没人买的烂剧，否则干嘛要到这种视频软件上播放？
她点开这个叫《源流》的剧。
“共……三集？”
裴之映皱了皱鼻子，这不会是那种短视频剧集吧？岸遥不至于吧？
剧开始了。
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女人沉沉睡着。
古代背景吗？裴之映记得海报是个古代店铺的样子，牌匾上写着《源远流长》。
不过，从这第一个画面来看，这部剧倒有些质感的样子。
“老板！来客人了！”
画面一转，刚刚沉睡的女人在镜子前梳妆，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
女人卷发红唇，素色旗袍，只不过瞥了一眼出声的方向，就给人烟行媚视之感。
“知道啦。”
原来是民国时代。
不过，让人更意外的是，她睡着的时候显得年轻稚嫩，仿佛是娇养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小姐，现在一言一行却给人熟于世事、练达精明之感。
但是这两个镜头跳跃感太严重了吧？根本没有交代好剧情设定。
店内装潢精美，古董摆件衬托出历史感，被称为老板的女人站在柜台后，姿态悠闲，神情懒散。
“说说吧。”
镜头旋转，给到客人的时候，裴之映再次吃了一惊。
这个年轻人黑框眼镜、冲锋衣，竟然一副现代人的模样。
“我想要能帮我解决问题的东西……”
话没说完，被老板白了一眼，“你能找来这里，连规矩都不懂吗？”
她生气了。
但客人诺诺地说自己忘了，耳根子发红，躲避着不敢看她。
不用解释，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老板眼睛微睁，眼波流转，是发怒，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发怒。
她打量了客人一眼，客人在她直勾勾又不含□□意味的眼神中咽咽口水，抬起头说道：“请帮帮我吧，以祖辈的生命为报酬。”
老板眼睛一亮，画面转到客人的叙述中。
接下来就是个老套的故事，什么他被品性不好的同学引诱堕落，想脱离的时候发现脱离不了，走投无路之际在老家发现了先人留给他的来这里的令牌，想让老板帮自己解决问题，愿意用令牌上的报酬，也就是祖辈的生命作为回报。
与其他电视剧不同，现在客人在讲述他的麻烦，镜头反而只稍微给到他的背影，从各个角度拍老板的反应。
她有时皱着眉，有时凝眼眸里好似含着悲悯，有时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全身心投入了客人的故事里。
裴之映一边注意着剧情，一边觉得这个剧简直是个给岸遥拍的MV，只是借着拍剧的名头拍她罢了，旗袍、团扇、桌上的摆件……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老板，不，是岸遥的生活。
“……但是我爷爷奶奶，外祖父外祖母已经去世了，这个还可以用吗？”
客人讲完故事，急切地把身体前倾，把令牌展示给老板看。
一只手伸了过来，客人再次被转移注意力，看着，看着，那只手既没有落到他的肩上，也不曾抚到他的脸，只是挥了挥。
“已经解决好了。”
“……好了？可是，我……”客人结结巴巴，显然不信。
“你可以去看看，明天再来找我。”老板眉目舒展，一点也没有被客人焦急的情绪影响。
“我知道，我知道的，不管事情解决了没有，第二天都要来。”客人说出来规矩，看向老板。
老板点头，含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对方不想说出来更多信息，客人无奈转身，却又回了头。
老板斜倚在柜台上，歪了歪头，似乎好奇他怎么还不走。
这靠谱吗？
他着急忙慌把这里当成救命稻草，她不会没当回事儿吧？
每个看剧的人都能体会到这种不信任的感觉。
结果，客人刚刚出门，就接到了电话。
“……死了！小周死了！”
小周就是引诱客人堕落的那个同学，他死在学校湖里，被绑了一块石头，今天正好有工人收集湖里的杂物，就被人发现了。
真的能解决啊？问题真的立刻被解决了。
但是这个手段，也太让人惊悚了！
这是……杀人啊。
她到底有什么力量，只是听了客人的叙述，连门都没有出，就能杀了一个人！
客人马上转身，只看到店门不知何时已经关得紧紧的，他拍了好几下却毫无动静。
镜头给到他的脸，那张唯唯诺诺其貌不扬的脸上满是阴狠。
“不是说解决了吗？怎么马上就被发现了！”
……！
所有观众都感到一股直冲脑门的凉气。
房内，老板走出柜台，一步一步走向楼上。
“呸！”
门外的客人唾了一口，阴鸷地看着这家店铺。
“说的还真没错，店里永远只有一个人，想做什么都很方便。”
第一集，结束。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这个客人杀的？他来求助是求助什么啊？
藏尸吗？
他想做什么？对老板不利吗？给他留令牌的祖辈也不是什么好人吧？留下店里只有一个人的信息，是在暗示什么呀？
很少的人还记得第一集开头的事。
明明是有人叫老板起床的！
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
视频戛然而止，留下无数个让人疑惑想要探究的点。
裴之映看完愣愣的，虽然镜头语言混乱，虽然故事很像烂大街的悬疑小说，但是起码，这部剧真的有调动观众情绪的力量。
果不其然，这部剧上热搜了。粗略数下来，一二三四五六……这么多的热搜，都赶得上大平台宣传时买的了。
讨论剧情的同时，自然会讨论岸遥。
“加更加更加更！”
“这个题材是我能看的吗？”
“这是什么好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老板太好看了无语！想当她的老公（划掉）员工！”
“好精致啊！岸遥演个民国剧吧，妆发造型真的绝了。”
“已经演了，《蝼蚁》明年就播！”
“这部剧竟然是宣传传统文化的，多宣传点，爱看！”
“这个剧的名字……”
“上面的我懂，而且女主的衣服也很像那个风格……”
“别谜语人了，这部剧就是源流投资的，全部衣服都是源流提供的。”
“啊？”
……
总经理连连报喜，源流爆火，订单爆满。
“高兴吗？高兴地不说话了？”岸遥和楚泽打电话。
一部剧有了水花，女主的衣服被注意到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他们拍摄的时候就专门在拍衣服，以不影响叙述好这个故事为底线，其余全是留给衣服的发挥空间。
“……是很高兴。”楚泽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大胆，本以为结果会像赞助电影的知名牌子一样，有帮助，但不多，没想到今天一天收到的订单以他们现在的出货量半年都做不完。
这一切都是因为岸遥。
哪怕他自认对源流尽心尽力，在这个时候也会有一种被合作对象带飞的感觉。
……是他对公司的付出是日积月累的，而岸遥的提议让公司一举成名的缘故。
楚泽又不免疑惑，岸遥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进裴氏？如果这是他妹妹，就算她无心公司的工作，想当个演员，他也会全力支持。
“哥，笑什么呢？”欣慰得像个老父亲。
看了一眼打完一局游戏的弟弟，楚泽推了推眼镜，慈爱地开口。
“要是你是个妹妹就好了。”
楚深：……
-
裴家，三个去工作的人仍然到了晚饭时候才回家。
这次，裴肃直接提起了《源流》。
“遥遥的新剧播的不错。”
爸爸在夸她。
裴之映握紧了筷子。
她没有想到，岸遥竟然这么适配那个角色，服化道竟然这么好看……以及岸遥竟然演技那么好。
以前，裴之映在网上看到的所有对岸遥夸奖，她心底最深处，其实并没有真的在乎。
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被炒作出来的。
综艺上的互动，可以是演的。红毯上的表现，更是和官方约定好的。
裴之映觉得换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有那样的结果。
然而看了昨天的剧，她才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岸遥有演技，有演出来魅力的实力。
一想到这里，裴之映就从全身生出一种焦躁感……和无力感。
自己再怎么正视岸遥，也没有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演戏方面会输给她。
岸遥的演技，为什么不能一直烂的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