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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春分,仁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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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璞阳可有个习惯,不论男女老幼,都要喝上一碗红糖水的,寓意有平安稳当。这种红糖水一定要是煮出来而不是泡出来的,如此方能显得心诚。

清晨柳依依与徐江偃饮了碗红糖水之后便往对岸邀了于凡同去学堂。于凡虽不是土生土长的璞阳人,但却也入乡随俗的喝了碗爷爷递给自己的红糖水。一路上柳依依拉着于凡左右询问,都是一些寻常至极的问题,诸如祖籍何处,喜食何物等等,于凡倒也一一回了。徐江偃跟在二人身后,低着头不曾出声,大抵听她说是祖籍山东沂县,同于小山来了璞阳,不喜甜,可糖球除外。

镇子也着实不大,但凡所见大多皆是熟人。沈家的粮店也早早的开了门,沈君初也已经等在了门口,她平日里与柳依依玩的来,性子跳脱得很,见了柳依依便跑过去,笑得两个脸颊都飞出了酒窝。

沈北渚同柳叔文交好,早年二人曾定下娃娃亲,结果两家头胎生的都是女娃,沈家第二个孩子又是个不带把的。有次沈北渚酒后对柳叔文道可以考虑将阿初许配给江偃,柳叔文自然知道他是在说玩笑话,但沈北渚的夫人可不这样认为,回去道上将沈北渚好一顿数落,连连告诫大闺女可不能嫁给那个小子,于是沈君初对徐江偃也就没有了什么好感。不过这并不妨碍年纪小的沈君生同徐江偃之间的关系,大抵也只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毕竟少女的心事,可没谁能说的准。

沈君初没怎么见到过于凡,微微打了个招呼,一道对徐江偃冷淡的紧。柳依依同她走在前边,不时高声欢笑,不时低声说几句女孩子间的体己话。后面的两位便没了声响。于凡向来喜静,又同徐江偃不熟络,难免有些拘谨。徐江偃性子木讷,也不会多说。

这个时段行人不甚多,几个挑水,几个浣衣,行色缓缓不急,像往常平平无奇。人们之间说说笑笑,给这个藏在山间水畔的小镇带来了一天中最早的生机。

学堂在秦家后院,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梅树,另一棵也是梅树。

秦蒹葭同秦少荣自然是最早到的,两人见了柳依依一行也很是欢喜,两人都是平时住在深院里难得出去见识到这么多年纪相仿的玩伴。秦蒹葭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起身寒喧的言谈举止也是多了份大气稳重。秦少荣没什么架子,在诸人中年纪稍长,便像哥哥般为众人热心的安排位子。

璞阳不下雨的天,多半便是晴的,极少会有乌云垂天。今天也是如此,天晴的像湖水般澄澈,就连在上面挂着的云都是懒散的,许久都不愿挪一下窝,大抵也是喜欢上了这天的清晰。只不过这个时候护国运动的战火也还没有烧到江北准南这座几百年一直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小镇。

顾孺是家中长子,早些时候父母因战乱去世,便孤身一人带着年纪尚小的妹妹顾娴过活。其曾于广方言馆读书,后赴美进修,几年前广方言馆也已因赣宁剧变而停办,归国后受同窗推存来了璞阳教书。顾娴也还小,不过八九岁,两人便住进了秦家客房。

顾先生走进院子,众人连忙起身。顾孺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摆手示意诸位自便。他平素也是如此不瘟不火的模样,放着顾娴在一旁自行玩耍。

最后到的是陈淮安,一身苏绣的锦缎马褂,他身形不高,走起路来倒硬直的很。目光在院里行视了一圈,不慌不慢的寻了位子坐下。

第一堂课自然不教书而教为人。顾孺也是第一次为人师长,不知应从何谈起,思虑片刻才开口:“诸位来此不啻要成材,更须成人。人者,仁之倚也,侠之仗也。仁心而侠骨,方可谓人。”

“先生,何者谓仁,何者谓侠?”沈君初曾经也听闻仁侠之谈,无非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顾孺提及,她便跳起问。她向来是坐不住的,同沈生生比较,全然没有妹妹稳重。不过这倒也不算坏事,天性使然而已。

顾孺示意她暂且坐下,清了清嗓,便开口道:“仁者,爱人之人:侠者,助人之人。仁者之爱人不应有别;侠者之助人以善恶分。侠者,仁之助也,仁者,侠之爱也。”

“先生,古人所言求仁得仁,安能如是?”于凡蹙眉问,爷爷不止一次同她讲过求仁得仁,但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倘若从求仁便能得仁,求义便能得义,岂非人人皆圣贤?”

“若人人皆求仁,且不论是否得仁,已为圣贤。人之求仁,不外求他人但求于己无愧,倘若无愧,便已得仁。”顾孺虽曾赴美留学,但其所持观念仍是华夏传统之菁华。其曾直言不讳地评论中西之学,哪怕于戊戌变法失败多年的今天,他仍能坦言“西学只察物理,但堪为用;东学深恤人情,可做大体”。其并不自困于中学,而是提倡兼采多方之长,以避中学之短。

谈起教书,入门无非《三》、《百》、《千》之类,但依顾孺之所见,认字识理做人,三者万万不可分,尤其在今日,欲救分崩离析之中国,必先从救中国少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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