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
「你犹不屑理睬
我遗落的每一朵忧郁」
你已经很努力地去遏制自己本不该有的种种情绪，却还是觉得教室里的空气压抑得你喘不过气来，好像你又回到了五条家，在那个午后立在属于五条悟的红砖白瓦的院墙下。
难得想要逃避片刻的你拜托硝子帮你请了假，明明是以生理痛为理由，却溜出去吃最甜最凉的冰淇淋。
涩谷的这家冰淇淋店拥有你很喜欢的极具少卝女心的装修，一进门你就被甜腻的冰凉香气扑了一脸，顿时心中的郁结就消散了些。
店主姐姐微笑着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冰淇淋，你哑着嗓子讲，白巧克力外壳，奶油要香草草莓mix版，撒上双倍的彩色糖霜，还想要一个镂空的粉色爱心和G、S两个字母的巧克力作为装饰。
许是因为正值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位顾客。你挑了个靠窗的吧台位置坐下，有两个孩子坐在你身旁，他们年纪都不大，两个孩子中看起来像哥卝哥的那一位不过是才上国小的年纪，却能将年幼的妹妹照顾得很好，看她坐在高脚凳上晃着白白胖胖的小卝腿吃着冰淇淋，开心地笑起来。
你不由得看得恍了神，都顾不上尝一口刚刚被递到匿手上的冰淇淋，直到奶油的边缘化掉，打湿包裹蛋卷的纸质包装，流至你指间，你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尝了一口，眼前又像是覆了一层让你对这个世界看不真切的膜。
若你和五条悟也出生在这样的普通家庭，会不会也能成为如此亲卝密的兄妹？从小到大，互相扶持着走过人生的每一条崎岖道路？
人总是没有什么就越是企盼什么，你承认你很难掩饰自己正微微膨卝胀的嫉妒心，又是因为现在身处在外，不像在五条家和高专那般受局限，眼泪自然也掉得格外利落些。
然而就在你正专心落泪时，一张印着小动物花纹的纸巾在下一秒被递至你面前，这只热情的小手来自让你羡慕不已的那对兄妹中的哥卝哥。
男孩软糯糯地问道：“姐姐还好吗？”
你颇感意外，向他道谢后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又心不在焉地擦卝拭起发黏的指尖。这时候就没有什么在小孩子面前丢脸的说法了，只顾着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才礼貌地回问：“谢谢你的纸巾，是带妹妹出来玩吗？”
“是呀，由纪子很喜欢这里的冰淇淋，姐姐也喜欢吗？”
“嗯，很喜欢，你真是个好哥卝哥呢。”
这可不是话赶话的礼貌的夸赞，而是你真得不能再真的内心所想。
你的真诚表现得太过明显，男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忸怩地翻着身上背着的斜挎包，又塞给你一整包纸巾，再抬脸时像个小大人似的，行卝事稳重又不容拒绝。
“姐姐一会儿就快回去吧，妈妈说逃学不是乖孩子哦。”
他倒是看出了你身上这件被大改过的高专卝制卝服是学校的制卝服。
离开冰淇淋店时，两兄妹向你挥手道别，你还真的听了男孩的话，仅是在前往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后，就乖乖地搭上电车，徒步好几公里回到高专。
被过卝度使用的膝盖散发着不易察觉的隐痛，你盯着同期们向你投来的各异的目光，将沉甸甸的纸袋举到面前。
“家主大人，夏油君，硝子，我去涩谷玩了一圈，带了奶茶回来哦！”
五条悟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你一番，你想他许是察觉到了你微哑的声音与充卝血的眼白，在他们接过了你手中的纸袋后，便敛眸不语。
你彻彻底底地想通了，哥卝哥说得没错，在他面前你就只是他的家仆而已。虽然出身相同，但你不比他幸卝运，况且又不是拥有了血缘关系就能真正地将两个人紧密联卝系在一起。他冷淡地待你再正常不过，你只是不甘心你无法从他那里得到哪怕一丁点的爱罢了，多简单的道理。
血缘会牵绊住五条悟，他不需要软肋，所以他不能知晓你的身份，而你现在能够以监卝视与保护之名留在他身旁，已是莫大的荣幸。
你无法停止爱他，即使你的爱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你虽然在体术课上表现得无比积极，但其实是很讨厌它的。
你虽不至于被称作体弱多病，但体质和体能都的确够不到咒术师的平均水准，即使是在咒具的辅助下，战斗能力也只是具有短暂的爆发性，不能做到持续性输出，这让你一直都被卡在二级术师的评定上，无法再前进一步，不由感到挫败。
硝子因为术式的特殊性，体术课上只需要做一些很简单的热身活动，所以经常同你对练的是夏油杰。
至于为什么是夏油杰而不是哥卝哥……问题其实是出在你身上。你始终觉得体术课上的触卝碰于他而言是种冒犯。曾经也有把你们两个安排在一组中对练的时刻，但你还没等开始就急急忙忙拒绝了，转而去挑战在体术上拥有怪物般实力的夏油，即使每次都是将自己磕得一身青青紫紫。
而在今天的课上，一向勇往直前不怕困难的你难得犹豫了，连运卝动服都换得拖拖拉拉。
上次单独出任务时，被咒灵的攻击击中的膝盖仍然余肿未消，在平日还不至于太影响走路，也找硝子简单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你就想着什么时候清闲下来再去医院看一看。
但是最近任务排得太多了些，你唯一的空闲时间便是昨天逃课了的那半个下午，还在它有劳损的情况下过卝度使用了它，现在想想不由有些后悔。
“杰，今天我和她对练。”
然而今天哥卝哥这么说。
他越过你向操场的前半场走去，雪色的发卝丝拂过你眼前，墨镜后双眸的颜色宛如一片你沉进去就会变得迷蒙的海。
你咬了咬后槽牙，一言不发地去做热身。
哥卝哥嘴上总是说着他和夏油是最强，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体术和夏油不相上下，我能明显感觉到，夏油在和你对练时是有可以收着力道的，每次发现你状态不好无力招架后就不会再勉强你继续了，但你对哥卝哥没有这样十足的把握。
不是不想拒绝他，而是这一刻对哥卝哥的态度未知的恐惧支配了你，让你无法言语。
在热身时你便已经拿出了极为认真的态度，还在热身前后反复按了按膝盖，确认可以正常跑跳后，摆出战斗的姿态。
这次的对练不能使用咒具和咒力，就只是体术的单纯比拼，而且多半是哥卝哥对你的单方面指导。这机会是不可多得的，一定要珍惜才行。
只是，你为什么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无法动弹？
“怎么？觉得会冒犯到我吗？”
哥卝哥蹙起眉，似是有些不满于你的踟蹰，他率先发动了攻击，你立刻紧跟着做出防御姿态。
他如疾风般凌厉的手刀与你的小臂相碰，可令你意外的是，他将力道控卝制得很好，再加上他周卝身无限的包裹，你几乎没有被攻击的实感，反倒在他的引领下越打越酣畅淋漓。
“攻击我！”
你在感到满足的同时，哥卝哥却疾言厉色。
他说得对，你的确也是即将招架不住他的攻击了，只好在下一次交手时一跃而上，堪堪踩上他的肩膀。然而你的先发制人不起作用——你细弱的脚踝立刻就被他抓卝住，整个人在空中被他拉扯着旋转一圈后，再被甩开至一旁。
不愧是哥卝哥！几乎没做思考就立刻消解了你的攻击！
你身形一转，想要做一个之前和夏油杰练习过多次的受身动作，但你受伤的膝盖一痛，半空中原本轻卝盈的躯体直直下坠，在立住后又险些支撑不住站立的姿态。尖锐的痛楚几乎要贯穿你的整条腿，你将重心转移到另一条腿上，努力维持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是你的小动作在哥卝哥的六眼下无所遁形。他的神色更冷了一些，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硝子，看一下她的膝盖。”
一旁观战的硝子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到一边，上前来蹲下卝身按了按你的膝盖，痛得你冷汗直流。片刻后她松开手。“我治不了，送去医院吧。”
哥卝哥看向硝子，头一次露卝出了个堪称迷茫的表情，而硝子看看我，又望向哥卝哥，无奈道：“什么啊，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她体质特殊，我的反转术式对她不管用，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赶紧去医院……”
“原来夜蛾说的你的特殊体质，是指这个？”
还没待你反应过来，五条悟就已经在转瞬之间来到了你的面前。慌张的你抓紧了硝子的袖子往她身后藏，但硝子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自求多福”四个大字，将你往哥卝哥怀中一推，在目送你一瘸一拐地跟着他离开操场后，这才对同样围观了许久的夏油杰道：“真是两个笨卝蛋。”
两个死鸭子嘴硬的笨卝蛋。
*题记出自黄锦树《乌暗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