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海边
下雨前的夏天非常闷热,窗外天空像是蒙了一层黄沙。
室内的空调呼呼呼的运转着,秦芷琰被风吹得有点冷,走到空调前把温度调高。
除此之外,房间里最清晰的就是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距离剧组开机还有两个半月,秦芷琰常常呆在韩汀洲家里。主要是为了传授他一些设计师的经验。
韩汀洲在画画这方面好像一直没什么天赋,小时候想陪秦芷琰上绘画课但是根本坐不住。别人画断臂维纳斯他画奥特曼打怪兽;别人画静物他偷摸画火柴人打架;别人学色彩对比他玩颜料撒了一身。
他的绘画人生最终在父亲的一顿毒打中结束。
这次设计师的人设虽然不需要他真的会设计衣服,但是有些画图的特写导演希望他能亲自上阵。
这样宣传组就多了一个可以营销的点。
可是他在家练习了两天,排线依旧拍不好,歪歪扭扭的直线秦芷琰看了他的废稿都直摇头。
她一脸“难办”的表情,拿起那一张张废纸发愁,“我记得小时候我出去写生你一直在我旁边看,怎么就没耳濡目染呢?”
“怎么说呢,艺术这方面还是需要一点天赋的,有天赋了努力才会显得有用。我就属于那种没天赋就算努力了也依旧显得滑稽的那一类。”韩汀洲抽出一张湿巾擦手,从上午八点到十点半,他已经画满了30张画纸的平行线,效果不佳。
秦芷琰把那些废纸整理好放在一边,“别气馁嘛!来我教你。”
她拉了一个凳子到他身边,拿起他刚放下的画笔,笔杆上海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你看,我喜欢这样拿笔,这样会舒服一点。”
秦芷琰从旁边又拿一只笔递给他,让他模仿她的动作,“排线的时候一定要手腕用力,你的手腕是灵活的。”
秦芷琰非常轻松地在画纸上留下几行直线,“看这个直线,最标准的就是两头颜色轻中间颜色重。”
她拿出一张韩汀洲刚刚练习的画纸,一点点地指出问题:“看你画的这一排,都是头重脚轻。主要是没有控制到手腕力量。”
她让韩汀洲拿起笔,跟着她的节奏和力度重新画。
两支铅笔在画纸上同步移动,留下的痕迹一道深一道浅。韩汀洲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今天喷了一点香水,清新的柑橘香味,沁人心脾。
韩汀洲喉结滚动,被那一点香气撩的坐立难安,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留下一道墨黑的曲线。
“怎么了韩汀洲,心不在焉的?”秦芷琰打趣道,韩汀洲这几天学画画一直很认真,哪怕他不喜欢也很少有这种分心的时候。
铅笔头因为他的用力断掉一截,他拿起削笔刀重新把笔头削尖,垂着脑袋伪装的很淡定,“没事,手抖。”
他心脏狂跳,房间里很安静他甚至害怕秦芷琰听到他的心跳声而起疑心。
他重新握好笔,这一次直线稍微好看了一点,秦芷琰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我教你一个简单快速的方法。”
她把铅笔重新削尖,在画纸上面画了三排黑点,分别给每一列标注“A,B,C”。
“先用A列的第一个点当起点,然后去连B列的每一个点。”秦芷琰给她示范了一个点,然后把笔交给韩汀洲,“你试试。”
韩汀洲按照她的说法练了两个小时,像是形成了肌肉记忆最后的直线已经有模有样。就连秦芷琰这个严苛的老师都觉得很满意。
午饭过后,韩汀洲没有午休的习惯,秦芷琰在客厅沙发上画设计稿,他则去了楼上的琴房。
他从小学钢琴,家里一直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用来练琴的。韩汀洲推开门,黑色的钢琴旁边放了一整套架子鼓。
鼓槌掉在了地上,应该是昨晚太困了没来得及手势,他走上前捡起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他翻开乐谱架上的乐谱,挑了一首最近很喜欢的歌曲。
欢快的节奏吸引了正在楼下打瞌睡的秦芷琰,她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和牛皮本,跟着音乐上楼。
这首曲子的节奏她非常熟悉,和她右耳耳机里正在播放的音乐一模一样。她站在琴房门口摘掉耳机,透过门缝看到了肆意敲击架子鼓的韩汀洲。
他的脑袋跟随音乐节拍打着节奏,额前的头发也一甩一甩,他的嘴角带着浅淡的微笑,自由张扬的模样是和往常不一样的。
她见过他弹钢琴时的优雅绅士,却未曾目睹过此刻。
一曲结束,韩汀洲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秦芷琰,仰头笑了下,如同夏日的热烈阳光,“怎么上来了?我吵到你了?”
秦芷琰推门进去,摇摇头,“没有,我也喜欢这首歌,就上来听了听。”
她走到韩汀洲身后,看了一眼张开的乐谱,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架子鼓?”
“去年,闲着没事打发时间。”韩汀洲把玩这鼓槌,秀场的手指骨节分明,秦芷琰垂眸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刚才这首歌我也很喜欢,我们的品味还挺一样。”
韩汀洲眼睛里溢满笑,他淡淡嗯声。秦芷琰不知道的,他会打出来这段节奏完全是因为前两天他看到了秦芷琰的手机上正在播放这首歌。
当时她带着耳机在画设计稿,韩汀洲走到她身后都没察觉,秦芷琰的手机上一直有消息提醒,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播放”。
就是这首《想去海边》。
韩汀洲把鼓槌放好,边整理琴房边问她:“最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一直待在家里很闷。”
秦芷琰坐到他刚才做过的位置,拿起他的曲谱本翻看,她回答:“确实有点无聊。”
耳边再次响起《想去海边》的音乐,是秦芷琰的闹钟。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关掉的打算。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眉眼笑容明媚,说:“韩汀洲,我们去海边吧!”
韩汀洲转过来靠在钢琴上,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抬头答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