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与剪断
“图纸左边这里对的是宅子的南边,右半边被血盖住了,这里是这样的,”想到同伴因为浓雾视线受阻,皓把图纸给他,折断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给他看,“这儿是前门,这几个是侧门,后门和花园。”树枝在地上着重圈了几个通道入口。
皓用右眼观察着宅邸的布局,和悠真汇报:“看样子那帮大少爷也受到了攻击了,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大门那边很难进去,但几个侧门被毁坏的严重。”
“绕开东边的大门,我从后门进去,悠真你按照地图这边画的,从南门进去。”
悠真半蹲下身,右手拿着地图,又看看皓在地上的草图,比对了一下:“南门在这里,通往哪里?”
“应该是仓库阁楼之类的吧,琉珲和梓给我们的地图上这里有个小通道,从南门进去,”皓在地图上指了指某个房间,“这里往上三楼是阁楼。二层是他们的卧室,人一定藏在那里。”
悠真卷起地图放好,准备行动:“大致清楚了。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卧室,现在后半夜快过去了,那帮纯血种的大少爷应该很快到睡觉时间了。”
“现在是血月,他们又只能聚集在一楼大厅,避免落单后再次受袭。”皓站起身,用鞋子将地上的草图踩踏凌乱。
悠真明白皓的想法:“所以要从三楼突入。”
“白先生好厉害。”米色头发的少女穿梭在枝繁叶茂的草木中,满脸都是惊艳和敬佩,“好特别的花店。”
神木的魔法成功了,小森唯成功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穿着白袍,气质优雅的男人是这家花店的老板。也是帮助她的人。
小森唯在茶水间坐下,接过男人给她泡好的茶水,问道:“白先生姓白,请问您和白桑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问得越界,但她实在很好奇。
“我和那孩子有很奇妙的缘分,即使她还不认识我。”白先生微抬手臂,茶壶中的茶水倾泄而出,倒茶的姿势一举一动皆是优雅贵气。
小森唯注视着男人倒茶的样子,她想起了怜司。那个对讲究礼仪到严苛的男人。
茶叶在杯中舒展绽开,男人垂眸,修长的手指执起茶壶,翻手一转,壶内的茶水倾倒在精美的白玉茶杯中。一时间茶香四溢,水雾升腾,晕开了男人清俊温柔的眉眼。
眼前的男人举止文雅不凡,温润随和。和事事严苛的怜司又相差甚远。
“奇妙的缘分?”小森唯愣愣地低喃,一脸的不解。
男人俊秀的眉眼促狭地弯起,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似是而非地回答:“嗯。”
“说起来,我和白然同学是在逆卷家认识的呢。我本以为是去远方亲戚家的,没想到住进了吸血鬼的巢穴。”小森唯轻轻摩挲了两下茶杯,青绿的茶叶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中漂浮。似乎是想起了喜悦的事情,眨了眨眼睛轻笑起来,“原本以为没希望了,但那时候遇见了白然同学。”
男人端正地坐着,墨黑色的眼眸仿佛平静幽深的湖水,让人忍不住想倾诉更多秘密。
小森唯饮了一口茶,眉眼弯弯,神色温柔:“白然同学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偶尔会有些冒失。但她很珍视感情,恪守承诺。是个很好的朋友呢。”
“看来你很重视这个同伴。”男人静静地听着,帮她续上茶水。
“因为我朋友很少嘛,”小森唯的表情有些许落寞,又很快转移话题,“对了,那白先生呢?”
男人一愣,思考了一下:“同伴吗?这么说来,曾经是有一个呢。”千百年来,倒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是嘛,”似是得到了放心的答案,小森唯安心一笑,“太好了,白先生也有朋友陪伴呢。”
男人好看温雅的面孔上出现了不合他气质的惊讶,只是一瞬,便轻笑起来,也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算是吧。”
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古宅内的钟声响起,又到了后半夜。
“得抓紧时间了。”悠真小心地从破烂的侧门潜入古宅中,听到了宅子的钟声,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悠真粗暴地踢开顶楼的木门:“房间可真多!”发现只是个陈旧的小阁楼,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稚嫩又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悠真的脚步一顿,又侧身看着阁楼,屋内一面等身大的镜子正对着他,镜面上扎着小辫的红发男孩咬着苹果,笑得一脸满足:
“我的名字叫爱德华,你呢?”
悠真的瞳孔瞬间紧缩,蓦然转身注视着那面镜子。
“修。”金发男孩接过苹果,腼腆地笑道。
一股寒冷从悠真的脚底蔓延到他身上每一处的血管,他的四肢发冷无力。头却开始隐隐作痛,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同影片般在他脑中闪现。
“应该很震惊吧,你居然和那废物早在儿时就认识。”
通往阁楼的楼梯暗处,怜司冷眼看着悠真一脸痛苦,又走下台阶离开了,对身后的使魔吩咐道:
“已经不需要出手了,魔镜会帮他回忆的,那些人类的岁月……”
“是的,怜司少爷,”迪丽扇动着翅膀,刚刚回复能量苏醒的它动作还有些缓慢,好奇地向阁楼望去,看见那个高大的半吸血鬼正捂着脑袋,痛苦悲伤地流泪。忽地有些不忍,“没…事的吧…那家伙…”
“迪丽?”怜司暗含警告的声音传来,吓得迪丽立刻离开了阁楼。
怜司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门前不忘对迪丽嘱咐:“瑞安正在下面修补宅子,你们俩今晚都待在管家身边,不能落单。”
冷淡的男人得到使魔的回复,关上门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走到屋内的衣柜旁,从衣柜最底下的箱子里,翻找出一件款式华丽的裙子。
裙子的布料陈旧发灰,袖子上的纽扣只是轻轻一拉扯就脱落了。
年数太久,裙子的针线早已被磨断了。
怜司不满地皱了皱眉,从箱子里拿出工具,拆解着袖口断开的细线,准备把那颗纽扣再缝上去。
这是那时,他给她的第一件裙子。
自从那女人消失后,剩下的只有这条裙子了。
怜司看着裙子上的束腰,那时候的贵族女子,以细腰为美。裙子腰部大多都带有束腰的功效,背后的缎带在抽紧后,贵族女子的腰也会被勒地纤细。
他又想起那女人穿上后不自然的样子,怜司抚摸着束腰那极为硬挺的皮革和背后一道道缠绕的缎带。
是因为束腰才难受吗?怜司回想起那女人换上睡衣后自然的笑容,果断地拿起剪刀将裙子上的束腰剪掉。
一下下,将束腰彻底剪毁。
怜司看着被剪得破碎的裙子,忽地笑了,如负重释:
“这样也好。”终于不是他一人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