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墨走后,屋子里只剩她一人,郁清眠拿着手中自己的面具,陷入了深思。
她看着屋子中破旧的陈设,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父亲本是名震长安的镇国将军,这太平盛世一半都是他父亲在马背上好不容易拼下的。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父亲成了叛贼,自己也成了害别人流离失所之人的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赶了回来。
“阿明,诺,你要的人。”林墨用手指了指马车上那晕倒的女子。
她顺着林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车上此时躺着一位女子,正是那位董希芸长得一般无二那位。
“这姑娘为何昏睡过去了?难道你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看着林墨手指的方向说道。
“哦,这女子见我带着面具,扭头便要跑,我便把她打晕了带回来了。”林墨拍拍手中灰尘说道。
林墨自顾自地将女子扛在肩上,向着屋内走去,并没察觉郁清眠那惊掉下巴的神情。
“林墨你小心些,你怎能如此对待女孩子!林墨你等等我呀。”郁清眠说道。
林墨那双长腿走的极快,她只能两步并作一步跟着回了屋中。
不久后,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你…你们是何人?为何绑我来此?”那女子眼中满是慌张,全身不停地颤抖。
这女子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如此慌张的神色下,仍旧轻声细语的说话,有种大家闺秀的从容气质。
“姑娘莫怕,你可认识董希芸董小姐?”郁清眠坐在那女子对面,扮作男声后说道。
那女子在听到董希芸三个字后,明显更加害怕了,竟有些许冷汗从额头慢慢渗出。
“姑娘若我们是来害你的,自然不会多啰嗦,这位是大理寺探案顾问林墨,我们正在彻查司谏之子杀妻案,若你知道些什么可以我们说。”郁清眠指了指身旁的林墨说道。
她虽知晓这女子定知晓董希芸,却不可直接说,只能让这女子自己说出来。
“我…我就是董希芸。”那女子说道。
郁清眠与林墨两人四目相对,一脸诧异神色。
“你就是董希芸?怎可能!董希芸昨夜不是已死?”林墨说道。
她是董希芸?林墨很是疑惑,这新娘的尸体他是亲眼见过的,虽还未想清楚为何这女子与董希芸长得一般无二,但他还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林墨你莫要插嘴,我们先听董姑娘把话说完。”她说道。
牙尖嘴利的林墨竟乖乖闭了嘴,林墨转头看向了郁清眠,默默看着两人对话。
“你说你是董小姐,那死掉的是?”郁清眠问道。
她虽也怀疑过,这死掉的是否就是真的董希芸本人,但还是想听听这女子的说法,这女子与死去的董小姐身上有太多谜团她还未搞清楚。
董希芸见眼前的两人并非坏人,终于绷不住的她哭了出来。
“我…我是董希芸,死的是我妹妹!”董希芸已泣不成声。
她与林墨两人一脸懵,皇城中皆知董议郎只有一女,怎会有跑出来个妹妹。
董希芸深呼了一下吸,缓缓说道:
“我与你们讲个故事吧!我并非独女,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父亲得玉城贵人重用,从玉城升官到长安,赴任时妹妹不慎走失,便再无消息。”
“贵人让父亲除掉司谏之子向林,见我与向公子两情相悦,便促成了这门亲事,阿父命令我在新婚时设计害死向公子。”
“我怎会对心中所属下毒手,我假意答应父亲,想着等成婚后在告知向公子真相,让他多加防备阿父。”
郁清眠出声询问到:“那为何死的却是你妹妹?”
董希芸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一月前,抚养妹妹长大的阿翁去世了,临终前告诉妹妹,她父亲应该是长安的大官,无依靠的妹妹便来寻我们。”
“恰逢我院中的丫鬟发现了妹妹,偷偷带回了府中,本想先将妹妹藏起,等嫁到向府后把妹妹一同带过去。”
“都怪我!与妹妹互换身份,白天她扮作我在府中学习礼仪,我扮作妹妹去府外闲逛。
“我们的秘密还是被父亲知晓了,前日夜里我如往常一样溜入府中时被迷晕,醒来后便看到自己身处家中密室,我便逃出来,今早听到传闻我便猜到了一切。”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妹妹不会这般惨死。”
董希芸已哭的泣不成声,甚是懊悔自己的过错。
郁清眠拍了拍董希芸的肩膀,说道:
“你该振作起来,为你妹妹报仇!我们虽知晓这凶手便是你的父亲,但他并非寻常百姓,仅凭你的证词是不可能惩治他的,我们还需要些实质性的证据!”
郁清眠起身,双手环胸在屋子踱步,正思路说道:
“林墨你是否有见过那女子的尸身?”
林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答道:“见过,那女子腹部有一处剑上,司谏府中嬷嬷说的血泊,便是这腹部的血。”
郁清眠继续追问道:“除了腹部的血,可还有其他可以指出,比如面色!”
她虽知梦中女子口吐黑血是中毒症状,却不可知说,只能言语间让林墨对女子死因从新判断。
林墨如远山般的眉毛皱在一起,努力回想着说道:“面色?面色发青唇色成乌紫状,难道?”
见林墨终于对死因起疑,她便乘胜追击道:
“对!我曾听一位练武的伯伯说,腹部重剑是会大量失血,但不至于当场死亡,昨夜的新娘完全有机会向外呼救,所以她的死因并不是因为剑伤,而是因为中毒!”
“林墨你可曾记得,婚房内酒壶口边缘有些许不成片状的红色斑点!”
林墨疑惑的问道:“记得,难道不是女子的口脂沾染上去的吗?”
郁清眠迎着林墨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
“我也是刚想明白这一点!女子的口脂其实不容易沾染道酒壶上!”
“我有位表妹,极爱制作口脂,她曾与我讲,这口脂通常是用油、香料和颜料混合而成的,质地极为粘稠,这种质地不易沾染在别处。”
“还有像司谏府这种人家娶亲,都会要求女子端庄大气,自然口脂也是要轻轻涂抹与唇上,这更是减少了沾染到酒壶口的可能性。”
“况且旁边又并不是无酒杯,为何要用酒壶直接饮用!若我没猜错,这毒药应当是红矾!”
她转身看向林墨问道:“城中购买这些特殊药材是否需要登记?”
林墨回答道:“是的!这种药材一般也只售与有权势地位之人,像犯了大错的下人,主人家便会让他们服用此药!所以为了确保药物用途,购买这些特殊药材时都需登记!”
郁清眠看向林墨,圆圆的杏眼如天上最亮的星河,眼下是藏不住的欣喜:
“若这样那便好了!若能查出董议郎的人近月内有买过红矾,这个证据便可为我们所用!若将大小药铺查完需多久?”
林墨心中思索着说:“长安城中药品是由严格监管的!若要查完的话最起码需两个时辰左右!”
郁清眠焦急的摇头,连忙说道:
“时间太过紧张,这样!你只需吩咐下去,找个信得过的去查,查到直接去司谏府通报给我们,还有派一人去我们寻到董姑娘的城外,寻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直接押回来。”
“为何?”林墨完全不解地问。
见林墨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不解,清眠将手中书写好的纸递到林墨眼前,说道:
“林墨你信我的,是否有传出要关押司谏之子的消息?”
林墨答道:“今日一早听说有人打点了关系,若酉时案件无新进展,便要关押向林。”
郁清眠继续说道:“那你需加快速度,吩咐下去,多派些人手。”
“我现在就去加派人手!一会儿我们直接司谏府见!”林墨说罢便扭头跑了出去。
未交代完的清眠,朝着林墨离去背影喊道:
“半个时辰!我们在司谏府外集合!”
郁清眠转身坐在董小姐身旁,目光坚定地说道:“董小姐,你妹妹定不会蒙冤,但我需要请你当面指证凶手!”
半个时辰后。
长安城中已是黄昏,太阳渐渐没入西山,将周边的云彩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此时左司谏府内,为首身穿的大理寺深蓝色官方的人,说道:“奉大理寺少卿之令,左司谏之子向林被举报杀妻,被暂时关押。”
说罢,左司谏夫妇二人眼神瞬间空洞,脸色苍白如纸。司谏夫人身体颤抖瘫软在地。
城中布满儿子杀妻的谣言,司谏大人无奈只能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司谏之子向林被押着走出殿外之时,有一男声在门口高喊道:
“向公子并非杀死董姑娘的凶手!”说话的人正是赶来的林墨。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赶来的林墨与郁清眠二人。
林墨身材高大,身穿一身墨色云缎锦衣,一张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精致的下颌线和喉结。
林墨从怀中亮出令牌,说道:“我是大理寺查案顾问林墨,是奉命来就地查案的。”
只见郁清眠与林墨身后,走出一女子。
女子一张圆润的脸上有一双神色忧伤的凤眼,虽身穿一身粗布衣裳却盖不住娴静与优雅的气质。
众人被吓的接连往后退,众人的议论道:
“这是怎么回事!”
“董小姐不是已死?又是何人?”
“这位姑娘竟和里面躺着的董小姐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诈尸吗!?”
清眠与林墨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