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
“这里看起来是在某座大厦的内部，看这个构造应该是在天通大厦。”
尤依依震惊地看着他：“你好厉害，这么马赛克的定位都能看出来位置！”
戚廉不服气地用力啧了一声，陆寅没有理他，他害羞地看着尤依依小声解释道：“小时候为了逃跑把这座城市的地图背下来了。”
他轻松的模样让尤依依心里被刺痛，她握住了他的手，正要说些什么，戚廉大叫了起来：“喂喂喂干嘛呢！我还在呢，你们当我这个大活人是透明的啊！”他酸得把两个人扯开，陆寅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不屑于理他，反正已经亲过的媳妇儿别人也拐不跑。他其实不求周旎菲真的能和自己在一起，只要她的心里有他一小份他就满足了。
他正色道：“这样，晚上我去大厦内部看看，买卖兽人一般是在晚上进行的，他们公司内部肯定需要交接。即使最近没有买卖也肯定能查到一些员工资料，就看人事的档案里有没有你哥哥的名字。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需要有一个皮包名头的，只要找到人事部门一切都好办了。”
戚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又莽又蠢，你没密码怎么查？”
陆寅耸了耸肩：“把主机直接带回来不就行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查菲菲的哥哥到底跟那边有没有关系。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他们交易呢，有交易的话头目对接和汇报工作就是少不了的。”
他看向尤依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们的幸运女神，需要你晚上发挥一下能量，让他们恰好在交易时被我偷看到哦！”
尤依依抵不住他直白的目光，她看着陆寅脸不知不觉间变红了。他绅士的一面也好，悲伤脆弱的一面也好，调皮开朗的一面也好，只要是陆寅，只要是这个人，她发现自己就不会讨厌，仿佛他和自己天生磁场相合，是被上苍安排见面的。
她害羞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知道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陆寅是不是也对自己有，他每天接触的客人中肯定也有很多优秀漂亮的女孩子，自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呢？她最深层的内心自卑着，却也小小地期待着。
但是尤依依根本不会掩藏，戚廉看着她眼神的变化，从炙热到期待，那双日光石般的眼睛里倒映的人一直是陆寅，不是自己。他的心里怪怪的，明明已经知道了她不是自己追求的周旎菲，只是借用了她皮囊的一个陌生女孩，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这么难受，这么……嫉妒呢？
他嫉妒她可以占用周旎菲的身体，嫉妒她那双眼睛里一直没有放着自己，嫉妒一个卖身的酒吧崽都可以夺得这个普通灵魂的宠爱，而自己却做不到。为什么？他碰不到周旎菲，现在居然连一个普通灵魂都碰不到吗？
他就……这么差吗？
喜欢和爱是很容易让一个人从质疑走到自卑的，只有双向的承接才不会让一方的心落空。可惜，戚廉一直没搞懂爱是什么，他甚至没有弄懂自己对周旎菲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尤依依感受不到他的爱，更别提打开心门来接受了。
要想让别人接受自己，还得自己先虚心打开门扉呀！尤依依虽然在为人处事上不聪明，但是她这个人也不至于愚钝到连人家的真心都感觉不出来。她都无法接受的话，只能说明戚廉真的很差劲，不是人品很差劲，而是认知上面很差劲。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尤依依幸运的体质真的发挥了作用，陆寅戴着微型的摄像头顺利潜入大厦，他花了点时间一层层摸排过去，花豹的敏捷度和强大的腿肌力量让他躲开了好几拨保安的巡逻。在查到其中一个人员并不多的楼层时，陆寅真的在一间门微微敞开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了里面的几个人身上有组织的纹身。
他对着门缝调整好伪装成扣子的摄像头，藏在大厦外面的尤依依仔细看着视频画面，她震惊地在人群中看到了扎着蓝色低马尾的周梓攸，他的个子最高，身姿笔挺，还穿着一身黑西装，在一堆人里好不惹眼。
“陆寅，那个扎着蓝色低马尾的就是我的哥哥，你试试看能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尤依依通过耳机提醒陆寅，陆寅看了周围一圈，最后从隔壁房间的窗户绕出去，通过强悍的四肢力量抓在了周梓攸所在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外面。
声音可以听清楚一些了，尤依依看到视频里的周梓攸站起身对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鞠了一躬，男人愤怒地顺手抄了个东西砸向他的脑袋，“对呲——起——”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只能看到周梓攸转身离开时，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向他低头鞠躬。画面随后就断了，尤依依的心凉了半截，没想到看似温柔体贴的哥哥，背后居然真的是这种地下黑色组织的头目。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一根没有依靠的脆弱芦苇，风一吹就可以被拦腰折断，为什么大家不可以像表面展示出来的这么简单善良呢？
戚廉担心地扶住了她的肩膀：“菲菲，先不要想太多，我们没有看到全部的事实，先不要妄下结论。”
尤依依沉默着没有理他，善良？好像自己也配不上说善良，她不也一开始就毒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这件事如果被这五个人知道，甚至自己真正的身份如果彻底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们会不会离开自己？肯定会吧，毕竟真正的自己那么难看，那么平庸，谁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呢？她自己都不爱真实的自己。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戚廉，犹豫着，却不敢开口跟他提那天晚上的事。她害怕他会露出厌恶的眼神，害怕所有的事情都会向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那样她真的会崩溃的。
这么温和的哥哥，居然是丧心病狂的组织头目，这叫她还怎么敢相信人性？
陆寅踩着大厦窗户上几乎看不见的凸起敏捷地跳了下来，他来到尤依依和戚廉藏身的地点，在看到尤依依也同样面色凝重的那一刻，戚廉冲他悄悄地摇了摇头。
心坠入空谷的尤依依感觉自己的双手一暖，她的眼睛瞬间又重新有了色彩，紧接着陆寅有力的声音就传进了心里来：“菲菲，不管你的哥哥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这都与我认识的周旎菲没有关系。我认识的周旎菲善解人意，笨笨的还挺可爱，愿意安静地倾听我的烦恼，接纳我隐晦的秘密，菲菲，看着我。”
尤依依感觉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世界因为陆寅重新涌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泪来，陆寅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菲菲，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不管事实怎么样，不管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还是黑暗的一面，都答应我，和我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们不抛开彼此。”
尤依依哭了，他没有说虚假的没关系，也没有狗血地把哥哥疑似犯下的错迁怒到她身上来，像雪松一样坚定的陆寅，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也很成熟的陆寅，是不是自己真的可以依靠一下他呢？
他会抛弃自己吗？
戚廉也将手搭了上来，他温柔地看着尤依依：“那就从现在开始交个朋友吧，我也一样，可爱的小姐。”
陆寅心里一梗，这家伙怎么学自己待客的口吻？
但是链接到戚廉那根心电的尤依依会意一笑，戚廉冲她偷偷眨了眨眼，她将两个人的手都握得很紧。
这一夜的气温有些冷，但是尤依依的心因为有两颗心在陪伴所以并不觉得孤单，反而微弱地感觉到了温暖。
“这就是人间的温度啊！这就是爱的温度！可惜本系统身为机械感受不到，好羡慕宿主哦！”
系统在她的脑子里自言自语，它一直在看着尤依依，有时候说话会特意屏蔽她，尤依依听不到。
三个人说话的工夫，周梓攸已经从大厦里走了出来，尤依依咬着嘴唇，她心一横，正要上前，戚廉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人捂住嘴巴拖了过来，他的臂力非常大。
周梓攸刚开始还要挣扎，在看到妹妹的时候却直接愣住了。
“哥哥……”
她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抱着手里的平板向前走了一步，平板里放着刚刚微型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哥哥，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紧逼周梓攸，她抬起头，气势十足却又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据我所知，你的纹身是贩卖兽人的组织标志。”
平板划出戚廉搜集到的图片，周梓攸自从看到她之后就变得很冷静，戚廉看了身后一眼，确认没有被发现，才小声说道：“你不要喊，我松开你，你认真回答菲菲的问题。我们也很想知道，你跟我们同样身为兽人，为什么要做出卖同胞的事。”
周梓攸没有给反应，戚廉移开了手，陆寅警惕地挡住尤依依，他没有忘记菲菲说这个人囚禁虐待她的事。大家都在安静地等待他说话。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平庸的语气，甚至还有一丝终于不装了这样的感觉。尤依依胡乱地用袖子擦干净眼泪，她看到周梓攸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他说：“菲菲，你真是让我失望。好好待在家里不好吗？为什仫要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的妹妹不应该和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待在一起。”
“你说什么？”
陆寅当场就攥紧了拳头，他的手背上迸出数条青筋，完全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哥哥居然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渣。戚廉也神色不悦地盯着周梓攸。
周梓攸不理会他们两个，他强硬地从陆寅身后抓起尤依依的手，把她往外拖，语气霸道又冷硬：“跟我回家！”
陆寅啪地攥住了她另一只手：“菲菲不要跟他走，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