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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女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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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一身金缎风毛褙子站在后院大门口,褙子领口略带了些许棕色兔子皮,没了老爷的恩宠,衣裳的颜色也不鲜艳了,全换成了暗色。便是知道老爷要来,许氏心里也不大高兴的。

身边的妈妈看不下去,早就给许氏梳了个同心髻,发髻上戴着明海国早些年赠予许氏的一套金桐杂花。

明海国天刚擦亮就来了后院,见许氏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心里就有些雀跃,走近一瞧,见许氏又梳着同心髻,便以为许氏是想跟自己和好,夫妻同心呢。

牵着许氏的手,明海国感慨道:“夫人,是我不好,我与夫人夫妻多年,实在不该怀疑你,只是阿昭身份不一样,我真是忧虑。还望夫人谅解。”

许氏原本一双眉皱在一起,见明海国说这话,也顿时眉开眼笑,后院的女人嘛,以夫为天,若是这样再吊着脸,让人热脸贴冷屁股,时间久了,夫君也就不喜爱了。

“夫君这话说的,我怎会真生夫君的气?不过是有些伤心罢了,今日见夫君这么说,宁儿怎会再恼了?岂不是太小孩子气了?”

许氏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另一只手就牵上明海国另一只手,二人两手互扶,真真是有夫妻风范,风雨同舟。

明海国见小妻子说这话,也乐道:“多谢夫人谅解,我以后定当不再怀疑夫人了。”

许氏莞尔一笑,扯着明海国就进了里屋。一旁的下人们见此面面相觑,只有许氏身边的张妈妈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主母和老爷要安寝了!”

一旁的小丫鬟不解道:“张妈妈,为什么夫人和老爷站在风口说了一会子话,夫人就不生气了?”

张妈妈看着小丫鬟,意会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夫妻之间的事情,很多是不需要分个对错的,若是有一方过的太较真了,这日子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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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十二花朝节,祝神庙会游春扑蝶好不热闹。

阿昭领着诗柔,坐上了明家的三架马车,准备去祝神庙会,祀奉花神。

“姐姐,我们今天可以晚点回去吗?我想看巡游。”

明诗柔头梳双丫髻,发髻两边用鹅蛋色发带扎了起来,又在两髻末梢簪了一副碧玺蜻蜓牡丹簪。

一身暗花白白棉裙,今儿一场花朝节里,也就只有明诗柔穿的这么素净,可素净归素净,却是在一重姑娘家里边脱颖而出。好生漂亮,下人见了都禁不住多看两眼。

明阿昭一身云雁细锦衣,衣裳上的大雁正穿过云层,飞向远方,活活一副隐居山水的意境。反绾髻上簪着玉兰飞蝶步摇。

阿昭抱着明诗柔在怀里,温柔道:“若是回去晚了,父亲母亲会担心的,我们最多多呆一小会。”

明诗柔嘟囔的起了身,耍脾气一样道:“可迟一些回去问题也不大的!左不过有侍卫奶母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昭沉思道:“好吧,不过我们只能看一小会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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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魏淳安领着妹妹魏书坐一驾马车,裴氏和蓝氏单独坐另一驾马车。

魏淳安一身石青挑花冰心腊梅玉锦披风,里边穿着烟青缂丝白海棠织锦长袍。头梳着和田玉冠,远处看来冰清玉洁,似是高不可攀。

魏书蘅头戴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琉璃簪,一身团蝶烟雾百花凤尾裙,裙子上的团蝶在氤氲百花中穿梭,衬得魏书蘅既有女儿家的甜美,又有大家气派。

魏书蘅拿着缎绣花卉团扇,侧头看着魏淳安正依着窗外发呆,不由变了调道:“二哥哥,今日花朝节女儿家是居多的,二哥哥可别看花了眼,没把自己身份当回事,随便当街就霍霍哪家姑娘,没的损了咱们家的门楣。”

魏淳安侧目,见此也打趣道:“多谢妹妹提醒,今日少年郎也不少,妹妹也别犯了花痴才好。何况妹妹还没出阁,有些话女儿家说出来,怕是不好听。”

“你!”

魏书蘅气的瞪着魏淳安,怎料魏淳安根本不看魏书蘅,兀自又掀了帘子看窗外。

一直到下了马车,魏书蘅都皱着一张脸,气得不轻,却还不得不跟着魏淳安一道走。倒是扶着魏书蘅下车的周妈妈看出来主子不高兴。忙体贴道:“小姐不要生气,没的气坏了身子。”

“我如何不气?若是大哥哥在,我如今哪有这种委屈!”

周妈妈见主子气的不行,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只是...大少爷在的时候,也不曾苛待过二少爷,甚至有时候还敲打二少爷身边的奴才呢。再说了小姐,夫人说了,如今府里单二少爷一个了,他日后是要袭爵,做咱们魏家的宗子的,小姐凡是还是要多低低头,搞好关系的,日后小姐出嫁,还得靠二少爷给您撑腰不是?”

“话虽如此,可大哥在那时候,也只是看他也姓魏才多加照付,仅此而已。妈妈不要给他说的那么好,我看大哥就是那农夫,二哥就是那蛇,以德报怨...”

魏淳安自然听见了魏书蘅在后边咒骂自己,可也权当没听见,抬着头看起了美景。一旁的小厮忍不住了,跟魏淳安抱怨道:“二少爷,咱们小姐脾气可真大,连自己亲哥哥都要训斥...”

“罢了,随她去吧。”

魏淳安无意和魏书蘅争执这些,自己此番回来,也不是为了这魏家的宗子,何况这又是大哥的妹妹,有些时候,能让着一些就让着一些。正思忖着,魏淳安看见远处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大的那个身姿窈窕,光看背影就是个美人,转过身来戴着幂篱,瞧着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身后下来小的那个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以后不会差了的。

小厮见自家主子朝远处发呆,顺着看过去,见此道:“哦,那个,那不是明家的马车吗?”

魏淳安急道:“你怎知是明家?”

小厮抬头道:“那不是吗,马车上写着明字。”

魏淳安看着那马车,一时不语。远处阿昭自然不知道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只领着诗柔下了车,由下人拥着去祀奉花神了

小厮见魏淳安发呆,忙有眼色道:“二少爷是不是累了?不如我们先去旁边茶楼喝杯茶用饭吧?”

魏淳安微微点头道:“也好。”

一边转头准备进茶楼,魏淳安一边回头看着明家俩小姐的背影,心里百转千回,那日在燕地险些丧命,可回看起来,好似梦一般。那明家小姐也不认得自己了,这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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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进花神庙前一刻忽然扭头向后方看了许久,只觉好似有什么人看着自己,崔妈妈见阿昭出神,忙体贴问道:“小姐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我,一回头竟是半个人也没有。”

可刚刚明明就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看自己,如今回头竟是没有了,莫非真是自己错看了?

诗柔等的有些着急了,急急忙忙道:“姐姐,别看了,我们快进去吧。”

阿昭低头应是,牵着诗柔的手就进了花神庙,准备祭祀女夷。

正叩拜的时候,旁边突然站了个男子,神叨叨的说了句:“姑娘拜花神,可求的什么?”

阿昭抬眼一看,这男子一身白衣不染尘,好似仙人一般,手拿白执扇,人前一站气质非凡,只怕是京中那位贵族。

“自然求春耕顺利,农业兴盛了。怎么?难道公子不是求这个?”

叶建章打开扇子扇了扇,随意道:“姑娘可想过,这究竟是求花神能让春耕顺利,还是国家政策更能让春耕顺利?若是国家政策更顺利,那为何要拜花神呢?”

这话里颇有诡辩的意思,阿昭沉思不语,一旁的侍卫见状况不对,忙上前道:“大胆——,你是哪家的?怎的这般没有规矩?我们家小姐哪是你随意攀附的?”

叶建章见此也退后了半步,二人中间由侍卫隔开,阿昭道了句:“且慢,听公子话里的意思,是不信鬼神之说了?可若是不信鬼神之说,为何每年圣上都要祭祖祭祀祈雨?若逢大旱,陛下还要每日只吃一餐只吃一碗素菜,这又是为何?若是祭祀无用,为何寺庙香火不断?”

叶建章了然这姑娘话里的意思,祭祀真与假,全是凭人一个心安罢了。见这姑娘见识不凡,叶建章作揖恭敬道:“是在下短浅了,姑娘所想,在下佩服。”

阿昭不语,作揖见礼准备离开,叶建章见此忙道:“姑娘!我送姑娘一句诗,来日或可帮姑娘有大用处!”

阿昭侧目,觉得一句诗而已,随意道:“你说罢。”

“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白谷禽兽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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