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次日清晨，沈乐瑶换了一身体面的行头，带上薄礼便和沈父一起登门拜访祁家。
那气派的宅院立于城郊，入目便是雕梁画栋、雍容华贵。
两人求见时，看门的小厮打量了他们好几眼，误以为他们是乱攀亲疏的贫民。
管家报信归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领着他们进门了。
这祁府的里面更加夺目，雕花假山翠竹林，游廊鸟雀六角亭，他们步履不停走了半盏茶才到一处侧厅。
厅中几名侍女带着他们落座稍等，沈父便拘谨的收下递来的茶盏，有些坐立不安。
沈乐瑶扫了几眼厅后的山水绣花屏风，针法巧妙，银光线丝流转千回。
很快她便听见缓缓行来的步履声，一名白衣公子款款入门，前发束冠，后发飞扬。而最让她意外的，是着祁家家主竟然如此年轻俊美，面如冠玉眉目传情，气质温润尔雅。
民间称那祁家家主是重利的商人，阴险精明，沈乐瑶便不自觉的给对方塑造了一副精明的老头模样，如今看着对方风度翩翩的举止，她难免觉得心虚起来。
两人看着人进门先行一礼向他问好。祁辽笑容温润朝他们一鞠，坐上主座。
“沈老爷携女拜访是有何事着急？若是同意那日的条件便即刻盖章定下吧。”
沈乐瑶端详对方，那薄唇微笑着，只是眼睛里没有笑意，话中的也有赶客的意思，果真是一个笑面虎。
沈父摇头将话音权交到自己女儿身上，祁辽这时才将目光挪到旁侧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他面色不变心中已经不喜起来，以为沈父是要将自己的女儿送给自己做其他交易。
“祁家主好，小女名为沈乐瑶是那琴坊的坊主，虽说那琴坊是家父所开，但早在四年前便已交手与我，所以关于琴坊收购一事，还有劳家主与我相谈。”沈乐瑶说话的语调轻柔，同他行礼。
祁辽微微挑眉，打量这个单薄的女子，意味不明“嗯”了一声。
“小女今日来见家主并不是因为转卖琴坊一事。”沈乐瑶抿了一口茶，眼睫微垂掩盖精光。
她在祁辽探寻的目光下缓缓张口：“我是想问家主可有合作之意，我手中的琴坊已是穷途末路不假，可俗话也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说话间，一只灰黑色的狸花猫突然窜进侧厅，四个爪子三两下爬上了沈乐瑶的膝盖，她语调停顿，很快又继续接上去：“家主可信这琴坊经我之手不出一月即可起死回生？”
祁辽饶有兴趣看着那只在沈乐瑶怀里滚动狸花猫，手掌一转抓着一个精巧的铃铛摇了摇，没想到那狸花猫依旧扒着沈乐瑶的衣襟，欲要往她脸上蹭。
“祁家主……”沈乐瑶微微蹙眉，两手虚掩着那猫的脊背看向祁辽。
“嗯？沈坊主的本事我自是相信。”对方低头盖茶故作没看见回复上一句话。
“……”
沈乐瑶只好小心翼翼将那猫薅下来，继续说话：“只是现下小女已然银钱匮乏，即便有一番能力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我今日来寻祁家主便是想问家主可愿与我一起做庄，重做这琴坊？小女允诺只需一月便能将能将琴坊收入赤字变为盈余，三月之内我必能将收入翻倍，而后这间琴坊的所有分红祁家主分六，我分四。”
沈乐瑶这饼画的不是一般的大胆，旁侧的沈父闻言惊的不行，欲要张口却被沈乐瑶抬手按下去了。
祁辽看着两人的交流觉得好笑，心说自己看上去有这么好骗么？连三个月将一家破产琴坊收益翻倍的狂妄话也敢对他说。偏偏对方的表情十分认真，细眉微扬，镇定无比。
他沉默不语点了点檀木桌面，食指上的翡翠扳指轻轻作响。
他在计算这场买卖的利润，沈乐瑶心想。
自己口出狂言不假，但牛也不是在乱吹，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规划定然是可能做到的，如果做到了，那么这场买卖祁辽稳赚不亏。
商人最精明的地方在哪里？自然是面对钱这一方面，熟知风险高也要为那更高的收益放手一搏。既然对方重利，就一定会为她的话所动。
就在沈乐瑶千思百转间，对方突然动了，眉目放松下来，有些惬意的朝她招手，沈乐瑶疑惑顿住，便听见对方声音温润说。
“七月，过来。”
怀里的狸花猫突然停止扒弄她的衣裳，抬起脑袋看向祁辽，反应了两秒最后转身跳下地面朝他扑去。
对方抚摸着狸花猫下巴，那双桃花眼忽的弯了起来有一瞬与那怀里的猫神态十分相似：“沈坊主可有详细的合作谋略？”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沈乐瑶点头喝茶润喉。
“小女想求家主先借五百两银子予我救急，其中一百两银子便是家主压在琴坊上的赌注，三月之后我会将所借四百两银子如数奉还，这与我们分红并不挂钩。”
沈乐瑶的意思是只需要他投资一百两银子，往后他就能得到琴坊翻倍收入的六成的分红，真是好便宜的一份买卖。
“沈姑娘勇气可嘉啊……我从商多年好久没见过这样的豪赌了。”祁辽与她对视，眼眸深沉。
只见他突然招手，那屏风后面突然走出来一名小厮，手里托着纸墨笔砚。
对方将那黄纸递给沈乐瑶，上面墨水飞扬，俨然是刚刚她给祁辽的许诺，协约上已经盖了祁家的公章，看来祁辽已经同意了她的想法。
沈乐瑶将内容细看下来最后签字盖印，而后对方又递来一张协约，是祁辽许诺的五百两银子。
她收下支票朝座上人道谢，便不在多作叨扰，和沈父离开。
那捣蛋的狸花猫见她离开，蹬腿叫了几声，刚跳出去便被主人的一双大手揽了回来。
祁辽温和的神情一转归为冷淡，他用拇指托起狸花猫的下巴语气冰凉：
“真是胆大包天呐。”
这话不知是在说这不听话的狸奴还是说刚刚与他画押的沈乐瑶。
得了资金的沈乐瑶像是有了定海神针，脑子已经开始计算资金分配。
先前在侧厅惊的句话未提的沈父此时看着自己的女儿，愁容满面：“阿瑶怎敢如此胆大，同那祁家主扯谎！只用一个月让琴坊收入盈余这哪里可能做得到啊！”
沈乐瑶目光坚定向沈父摇头：“阿爹莫要担心，我并未扯谎，一月之内我定会让琴坊收入盈余。”
沈父被她自信的模样镇住，最终还是点头随她去了。
沈乐瑶带着钱票先去钱庄兑了一半的银两还清官府负债后，而后又陆续兑钱还了些坊里伙计的工钱。
因为与祁辽订下盟约的缘故，琴坊如今已经不再面临破产危机，制器系统所给的任务一已经完成了，然而她还未喘一口气，系统又再次毫不留情的下达了新任务。
[主线任务二，请宿主三月之内打响琴坊名号，逾期将给予抹杀惩罚。]
[支线任务一，请宿主一月之内完成收入盈余，任务成功可开放商城兑换奖励。]
奖励？
沈乐瑶视野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商场图标，上面显示着未开放字眼。
原来完成系统任务除了抹杀惩罚还有奖励！只是不知里面有什么奖励。
沈乐瑶按下心神，开始计划如何在未来一个月实现收入盈余。
桑乐国曲乐发展落后，各类乐器稀缺，平日里只有些许大家小姐文人雅士会弹些古琴琵琶，歌曲旋律的单一无比。
原身原本是制作售卖古琴琵琶的，商品种类过于单一，且价格不菲，不易出售。
沈乐瑶手中握着毛笔停顿许久蘸墨列下几条计划以免自己做事出错。
翌日一早，她换好药便去官府申请招募制器工匠，原先的在原身手底下工作的工匠如今与她也算撕破脸皮，再合作也不可能，如今只能尽快招募到十名新工匠重新制作乐器。
而后她便在城中较为繁华的街道走动，探查了几家较为繁荣的乐坊，进行市场调查。
她发现这祁家的生意真是包揽各类，衣铺、酒楼、饭馆、乐坊……连码头运河都囊括了。
如此看来，对方与她合作还是委屈了。
但沈乐瑶自觉潜力无限，如果琴坊三月后收入翻倍祁辽自会高兴自己押对了赌注。
她刚从祁家乐坊出来，恰巧撞见了一场闹剧。
十名黑衣家将正在打骂一名瘦小的少年。
众多行人已围成一圈观望状况沈乐瑶的八卦之心也跟着一动，跻身进去。
只见一名红衣少女怒气冲冲抱着一把破损的红木琵琶，脚上也踩着一把，声音十分尖锐：“大胆骗子！竟敢拿下等的琵琶糊弄本小姐！”
沈乐瑶从旁侧的路人口中得知，原来是那名少年谎称是一位老制器师的传门弟子，要帮许家三小姐修琵琶，结果花了七天，随意仿制了一把下等的琵琶糊弄许家三小姐，欲要将许家三小姐的那把名贵的红木琵琶私藏起来！
她踮脚打量那地下的仿制琵琶，做工精细就连琴头都与许家三小姐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手法了得！
她赶忙举起手插入闹剧中，“三小姐莫气，可千万不要因此失手伤了人命呐。”
一众目光聚焦在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身上。
许杉杉抱着琵琶怒气未平，只是看向沈乐瑶声音冷静了些：“你是谁？为何要替这该死的骗子说话。”
地上的少年已然奄奄一息，沈乐瑶想上去查看，但是又不能在世家小姐面前失礼，便赶忙回话：
“我听闻三小姐想要修复这把琵琶，因为这位小兄弟为己私心用了一把仿制物件欺骗三小姐才让三小姐如此动怒，若是三小姐愿意，我可以替三小姐修复这把琵琶，只求三小姐放过这位愚昧的小兄弟。”
她语调轻柔缓慢，逐渐将许杉杉的怒气安抚下来。
她看着手中破损的琵琶挑眉，有些不太相信对方：“城中有名的制器师傅见此劳损都无可奈何，你真的能做到吗？”
沈乐瑶有些惊讶，这里的乐器修复技艺这么贫瘠吗？虽说这三小姐的琵琶破损地方多，琴头已裂，但若要修复多花些时间还是可以的能够还原的。
她按下心绪点头，“三小姐放心莫约十五日，我便能将他修复好。”
见对方的眼神十分不信任，她便报上自己的姓名和琴坊名号，那三小姐思考后还是同意了，叫人将琵琶包好递给她。
“你若是能将它修复好，我便赏你二两银子。”说完她上了轿子带着家将们离去。
沈乐瑶赶忙将那少年扶起来检查他的状况，见对方无碍才放下心了。
“你为何要救我……”少年狼狈爬起来，嗓音沙哑问。
沈乐瑶不说原因只问：“你真是什么传门弟子？学了多少年制器？”
对方痛苦咳嗽了几声点头：“我没有骗人，我自六岁起就随师傅学习制器，那三小姐的琵琶不好修，还不如仿制一把一模一样全新的。”
沈乐瑶挑眉不予评价，扶他起来打商量：“你叫什么名字？今日我救了你也不求你如何回报，来我琴坊工作如何？每日工资一百文。”
对方漆黑的双眼一亮，有些惊喜：“真的吗？我、我叫吕遇！”
沈乐瑶点头记下，带着他去医馆看完伤后即刻便在官府定下契约，领走前她给少年留话：“明日辰时起便到东龙大街的琴坊做工，记得守时。”
吕遇感激不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