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玉镯里有一个空间。”
罗青青从卷曲状态恢复正常后，睁开眼睛对罗芸这样说。
那竟然是一个只有在小说和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储物空间。
当意识进入空间后，就会被无限卷曲压缩。
无限变小。
所以，就会显得玉镯本身非常大。
“不错。”罗芸并不感到惊讶，显然早就知道玉镯里有空间的事，“青青很聪明。”
罗青青自己却还不敢相信，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来端着手腕对准自己刚才坐过的沙发，心里默念：“收！”
毫秒间，沙发凭空消失了。
“啊，真的是储物玉镯！”
罗青青兴奋地大叫。
“怎么做到的？”
“难道我们这个世界是个修仙世界？我可以修仙吗？”
“不是没可能。”罗芸看罗青青一改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里重新焕发光亮，心里也跟着高兴，“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都在讲赛博修仙，机械飞升，你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深挖下去，也许有新发现。”
“我滴妈！”罗青青再次惊叫，“您还挺潮啊！”
罗芸笑笑，正色道：“刚才你进入空间，有什么发现？”
罗青青如实说了自己一直卷曲变小的体感。
罗芸点点头：“嗯，看来和他预想的一样。”
罗青青：“谁？”
罗芸：“一个拥有无限想象力，并大胆创造的科学家。按照他的猜想……青青，你把刚才放进去的沙发放出来看看。”
罗青青照做。
但只两三分钟的功夫，原本油光锃亮的真皮沙发，再出现在原位置时，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了。
罗青青好奇地伸手过去碰了下，沙发形状的物体瞬间破碎成万千齑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飘飘荡荡，然后湮灭于无形。
罗青青呆住，求助的目光望向罗芸，“这是什么情况？照理说，物品进入储物空间后，自身的时间流动就该停止了，怎么放进去的，怎么再出来。”
“这个玉镯空间正好相反，好好的沙发放进去，再出来时已经幻化成灰。”
沙发好惨，罗青青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为逝去的沙发默哀。
罗芸被罗青青皱成一团的小脸逗笑了：“这种情况他也预料到了，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小空间的流速是大空间的几十万倍，也就是说，我们这里过去了一分钟，镯子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年。而我们这里一年，镯子里是几十万年。”
罗青青：“那我要这个镯子有啥用？”
一个不能储物的储物空间，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如果放进镯子的不是沙发，而是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市呢？” 罗芸问，“把一座城市放进去，青青能想到什么？”
“哦——”罗青青恍然大悟，说它价值连城，不是说它能储存一个城市的物资，而是毫秒间，便能在加速几十万倍的时间里毁灭一座城市。这东西表面温润无害，实际上却是一个大杀器，牛掰。
罗青青的心情重新雀跃起来，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涌遍全身，但紧接着她又有些忐忑，“这种大杀器怎么能到我手里，呃，不会有人知道后过来抢吧，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毁灭一座城市。”
罗芸面色平静：“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启它的功能的，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恶魔意识寄宿侵蚀后，还能保持为人的本心，但青青就可以。”
“恶魔意识？”好熟悉的一个词，“这不是《暗夜之城》里的一个词语？”
“青青有没有想过，《暗夜之城》里的故事不全是虚构的，而是由现实改编的。”
罗芸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陷入昏暗中。
她转身又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瓶。
昏暗的光线里，罗青青看到玻璃瓶里有一小团颜色浅淡的光团。如果不是窗帘已经拉上来，她毫不怀疑，在光亮处只屏肉眼，自己绝对看不见那一小团东西。
“一团从天而降的光。”
“全世界都为之疯狂。”
“金钱、权力、超乎常人的能力……”
“你杀我，我杀你。”
“呵。”
罗青青很少见到罗芸脸上出现类似嘲讽的那种表情，但她妈刚才确实冷笑了一声。
“这首打油诗做的真不错。”
“就是这团东西的同类，在二十多年前把我们的世界搞的一团糟，也是这团东西，六年前控制了郑乾那孩子，让他对你造成了心理创伤。还是这团东西，现在妄想再控制你……好在我们已经找到把它彻底从人类大脑剥离的办法。”
“妈……”罗青青小声喊了一声，“我不是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又恍恍惚惚明白。”
罗青青凑过去，想看看玻璃瓶里的东西。
那团东西似乎对她有感应，原本暗淡的光团，内部突然爆亮。
罗青青被闪了一下眼睛，下意识闭眼后退。
罗芸抓住她的手臂，柔声安抚：“别害怕，我已经切断了它和你之间的联系，它现在已经伤害不到你了。”
罗青青平复狂乱的心跳，然后看着那团东西像耗尽最后一点电量的电子宠物，缓缓熄灭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问。
罗芸将瓶子放回抽屉内说：“我们之前叫它天噬。”
“天使？”就这团东西……
“不是天使。”罗芸说，“虽然同样都是从天而降，天使带来的是光明、善良和希望。”
“而天噬，只会寄生在人类大脑内，以取之不尽的金钱、凌驾于凡人的能力、无上的权力为诱饵，蛊惑宿主不断制造恶业，并吞噬诞生于恶业的各种恶念。”
“那时候烧杀抢夺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在许多寄生者的眼里，那代表他们可以获得在正常秩序下没有办法获得的金钱美人，秒天秒地。而普通人只能看到天灾人祸，朝不保夕。”
“但你脑中那个，大概对你自称为系统。”
罗青青：“……”
早就觉得系统那个喜欢负面情绪的玩意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反派。
“在天噬降临我们的世界之前，已经有科学家提出人类的情感是一种高纬度的可再生能量。但以我们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制作出情感收集装置。”
“二十九年前，天噬首次降临在提出这一说法的科学家身上，并通过吸收恶念，不断分裂新的天噬，寄生更多人，制造更多恶业。”
罗芸的思绪陷入久远的回忆。
“我和你爸爸曾经都是被天噬寄生过的。”
“我那时候渴望成为一位优秀的心理师，想要唤醒被天噬侵蚀的能力者，唤醒他们为人的善良，也想帮助处在绝望中的普通人，重拾对生命和生活的希望。但天噬寄生我以后，却蛊惑我利用它赋予的催眠能力去控制人心。”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自己真可怕，本来想救人，却情不自禁做了天噬的傀儡。好在我们人类中的强者，最后战胜了天噬，封印了天噬，解救了我们所有人。”
讲到这里，罗芸长长舒了口气。
罗青青一直认真听着，此时突然举手表示自己要发言：“妈，你说强者已经将天噬封印了，那你手中这团是怎么在六年前跑到郑乾大脑里，后来又进入我的大脑的？”
罗芸摇头自嘲：“随着天噬被封印，天噬赋予宿主的能力和金钱也会随之消失。而人类本身就是有贪欲之类的恶念的，那些凭借天噬赋予能力和金钱的人类，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让天噬消失，比杀了他们自己还让他们难受。人类对抗天噬的英雄，自然成为这类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罗青青：“毫无疑问，英雄最后陨落了，不然天噬不会被放出来。”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没有办法想象在天噬的恶意引导下，恶念被集体激发后的人类世界，究竟有多恐怖。
罗青青看过《暗夜之城Ⅰ》，也参演了《暗夜之城Ⅱ》。
电影主打一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纯粹的武力对武力，智商对智商，观赏度爆棚。
那样的电影，如果主角团消灭完大BOSS，转身被团队里小弟捅死，肯定会被观众骂烂尾瞎搞，会不会拍电影，草你大爷，退票！
现实里，没有主角，只有为众抱薪者，最后被“众”扔进风雪里冻死。
二十多年前，那些人在封印天噬的时候，有料到最后的结果吗？
应该是料到的吧。
从恶念横生的年代一路走过来的强者，什么样的人性没见识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定是有要守护的东西。
要为爱的人建立一个安定、和谐、欣欣向荣的美好社会。
即使那美好可能很短暂，但也要去建立。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
如果他们那代人不去做，那么从开始就处于黑暗的下一代，就没有办法思考明天的太阳是否还会照常升起。
想到这些，罗青青唏嘘不已。
一番话谈到最后，她甚至忘记自己最初和罗教授进行谈话的目的。
她18岁之前的记忆为什么是空白的？
郑乾对她做了什么，导致她心灵创伤？
天噬是怎么进入郑乾大脑，后来又进入她的大脑的？
郑乾昨晚发高烧是什么造成的？
为什么司机说郑乾这几年一直都有不舒服的时候？
她究竟哪里特殊，能够开启别人不能开启的玉镯空间？
一桩桩，一件件稀奇古怪的事，在得知守护世界的强者被他们所守护的人们杀死后，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最后，还是罗芸主动提出对罗青青再进行一次催眠，唤醒她被封印的记忆。
罗青青才大梦初醒般，从对强者逝去的怅然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