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他看着镜头里低头翻弄花盆的舒郁，眼里泛起涟漪：“舒郁，想养一只小猫吗？”
舒郁立刻提高警惕，打量着他：“该不会要说什么土味情话吧？”
她无法想象湛抒清顶着这张脸说土味情话的样子，光是脑补就觉得人设崩塌。
“……平时不要老是网上冲浪。”湛抒清无语道，“来的路上捡了一只漂亮三花，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养。”
提起这只小猫，他的表情更灵动了一些，舒郁却更慎重：“这句话，怎么断句？”
湛抒清在这一刻放飞自我，展现出舒郁完全没见过的一面。
“就是这只猫我带回去，放到我这边，不过我出差时就麻烦你照顾了。”
湛抒清早就打算好了。
舒郁当然知道湛抒清正在想方设法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想法不错，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舒郁眨眨眼，表情高深莫测，“我工作也很忙。”
“之后就好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能不用到处乱跑。”
湛抒清的脸凑近镜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舒郁，打算打感情牌。
“我记得你从想小就想养一只小猫咪，因为舒姨对猫过敏搁置了。”
舒郁微微侧头，意味深长道：“但是人总要长大。”
画面里，湛抒清眼皮微抬，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舒郁刚想问他，画面突然天旋地转，手机落地的声音非常清脆。
舒郁一怔，听见那边嘈杂的叫声，心脏陡然失序。
她静静听着，试图从一片嘈杂中提取关键信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湛抒清没了声响，不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画面变成一片黑暗，舒郁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猛然想起手机里有小陶和苏繁的电话，赶忙拿着手机想给他们打电话。
可是都没有人接，她无法得知湛抒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舒郁也不敢挂电话，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湛抒清的手机没坏，希望他赶快捡回手机。
大概是她的祈祷有了效果，手机真的被拾起来。
画面里重新出现湛抒清，他面色如常，只是发丝不复之前的整齐。
他简单解释道：“出了点意外，有工作人员受伤了。”
舒郁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打量着湛抒清，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等结束了再打给你。”
舒郁放下心，那头的湛抒清还没挂视频，只是画面晃动，目光时不时看向她。
趁他又看过来，舒郁小幅度地朝着他挥挥手，挂断电话。
等湛抒清收起手机，小陶看着他动弹不得的手臂，满脸担忧：“真的没事？”
“没什么大事。”湛抒清面色不变，问，“那边需要帮忙吗？”
他们来参加活动，同行的还有一位女明星。
湛抒清坐在后台等待结束，女明星也完成任务往台下走。
谁也没想到会场居然混进了私生粉，在一片混乱之中，扑向下台阶的女明星。
湛抒清离得最近，伸手帮忙拦了一下，人接到了，自己却被失去理智的私生粉推到临时搭建的台阶上。
“注意让苏繁姐压消息。”湛抒清交代道。
“知道，最好不让舒郁知道是吧。”小陶无语。
湛抒清的表情微微缓和，眉眼间是寻常的温润：“你们知道就好。”
放下心的舒郁把东西放回原处，路过一面精心装饰的照片墙。
可奇怪的是，上面的照片几乎都是湛抒清和她的合照，没有一张他和湛风的照片。
从小舒郁就知道湛风工作忙，很少能把时间分给湛抒清。
母子俩照片少不奇怪，但是一张都没有，多少有些不对劲。
舒郁没有多看，打算找时间问问湛抒清是不是跟湛风发生了什么矛盾。
-
信息爆炸的时代，明星在活动上几乎没什么秘密。
舒郁很快就看见了湛抒清和她打电话那晚的现场视频。
女明星跌落的一瞬间，湛抒清的手机飞出去，他接住了不方便行动的年轻女孩，自己却半边身子都被撞到台阶上。
舆论开始发酵，女明星不得不出面公开致谢，但是湛抒清始终都没给出任何回应。
网友们好像带了显微镜，有的夸湛抒清这种时候都不忘绅士手，也有夸湛抒清反应迅速。
还有一批cp粉在磕，试图找出湛抒清和女明星是一对的蛛丝马迹。
舒郁看得有些不高兴，却又不知道自己这股气从何来。
湛抒清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按照他的性格，无论是谁在他身边出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那么自己在意的是什么？
舒郁觉得是自己的独占欲在作祟。
她想起和谷茫成为朋友时，自己有段时间似乎也是这样。
不太习惯看见谷茫和别人做朋友，尤其是谷茫当时还有另一个小姐妹，她们三个凑在一起时，舒郁常常会觉得自己多余。
别的东西舒郁都能大方分享给别人，可是到了感情，她又吝啬起来。
后来谷茫的小姐妹司浓和舒郁也成了不错的朋友，湛抒清离开那段时间，她们两个陪着她走过最后的高中时光。
甚至因为司浓和舒郁同班，她们俩比谷茫和舒郁感情还要好。
舒郁想，一定是她太久没有进行社交，导致混淆了对湛抒清的占有欲。
得到湛抒清回来的消息，舒郁还是没忍住上了门。
她到时，湛抒清正悠闲地坐在露台摇椅上伺候他的花花草草，一只手夹着喷壶，头发柔顺地耷拉着，脚边还跟了一只小猫咪。
舒郁的视线直接落在了湛抒清的右臂上。
他会意，慢悠悠地抬起胳膊示意：“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再仔细看看？”
露在外面的手指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的确不算严重，他去了医院，确诊为骨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湛抒清穿了卫衣，夹板遮得严严实实，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身上有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跟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
“那你身上的味道从哪里来？”舒郁皱着眉看他。
“大概只有一点严重。”湛抒清眨眨眼，机智地转移话题，“不如多多关注我们的可怜小猫，它还没取名字。”
舒郁的视线落在睁着眼睛好奇望向她的小三花，注意力只被转移了一瞬间。
舒郁蹲下伸手，懵懂的小三花脑袋凑到她手边，试探地开始嗅。
她的手指指引着小猫，湛抒清躲闪不及，卫衣被往上带了一截，露出纱布。
舒郁的眼神里带了明晃晃的疑惑，像是在问为什么。
明知她是故意的，湛抒清还是立刻滑跪：“人果然不该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我错在没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发现这件事被爆出去之后，湛抒清就已经想好了滑跪的姿势。
“你是网友们心里的助人为乐的英雄，”舒郁伸手捏住湛抒清的下巴，直勾勾地跟他对视，“但我只希望你一直都好。”
两人对视，舒郁的眼神里像是带了火。
湛抒清却微微仰着脸看她，似乎任人宰割。
舒郁手指微微用力，手指在他脸上留下指痕。
他依然不动，惹得舒郁心里冒火，想狠狠掐他，看着这张脸，却又下不去手。
彼此心知肚明，她知道他有意示弱，他也知道她最吃这套。
这种无言的默契在这种时候格外多余。
她想狠狠甩手，却被湛抒清轻而易举地顺着指缝滑进五指，十指紧扣。
他脸上犹带指痕，眼睛却很亮：“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朝我下手。”
-
夜色里的钢铁森林里灯火通明，云雾缭绕的高层之上，年轻的男人脸上写满了疲惫。
加班到深夜，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电梯停在这一层，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矍铄，身边跟了个中年男人，看见他微微点头示意。
苏平贯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微微弯腰朝他问好：“闻老，您好，我是新媒体运营的实习生苏平贯。”
闻思尧看他一眼，微微点头，并未接话。
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却察觉出不对，眼神锐利地打量他几秒钟，直把苏平贯看得浑身发毛。
中年男人温和道：“我记得你，a大的高材生。”
苏平贯一愣，完全没想到闻声集团的大人物居然认识他。
说起来，苏平贯能来闻声集团实习也完全是个意外。
自从来了新导师手下，他就深觉自己被老师歧视了。
带他的女老师为人严肃，跟李里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苏平贯习惯了李里的放养，到了这种严格按照导师计划走的小组，不仅非常不习惯，之前的开题报告交到这边，很快就被挑刺。
这位导师非常严谨，提出了几个刁钻的问题，苏平贯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据理力争，试图为自己争取，却被一笑置之，并讽刺：“你连这些基本问题都没搞懂，还打算研究这个课题吗？”
不仅如此，这位老师还点了一位研一的学生回答问题，苏平贯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和高中同学一起吃饭时，得知对方在闻声集团如鱼得水，并且集团因为深陷舆论缺人，苏平贯灵机一动。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按照闻声集团的体量，就算大厦将倾，苏平贯并不觉得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倒闭。
所以他问同学要了一个内推名额。
本科院校不如他的老同学现在已经是闻声集团小领导，苏平贯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毕业时立刻工作。
如同苏平贯所想，因为出色的履历，他成功留在了闻声集团。
虽然是做实习生，苏平贯坚信自己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说不定会成为闻声集团第一个用最短时间转正的人。
怀揣着这样的梦想，苏平贯开始了两头奔波的日子。
苏平贯在夜里做过一步登天的梦，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面对闻思尧的打量，苏平贯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容。
“那你是不是听说过学校传闻，那个很有名的小明星在你们学校上课？”闻思尧沉声问。
苏平贯并不喜欢打听这些八卦，听见这个问题，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小明星？哪个小明星？
好在闻思尧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他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你认识舒郁吗？”
这一刻，苏平贯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他仔细观察着闻思尧的脸色，没琢磨出他到底为什么问这个。
最终头脑风暴的结果，苏平贯决定承认。
“认识认识，她原本是我直系师姐。”
闻思尧和中年男人是线交汇，难得扯了扯嘴角，使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那这位小同学，不如跟我仔细聊聊你们a大的中文专业到底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