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手机亮起的光格外刺眼。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呢？舒郁也很迷糊，又有一丝难以置信。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让舒郁想起很多年前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早就约好的，高考结束后一起出去旅行。
他们每次上地理课都要拿着地图看半天，从国内看到国外，从北半球看到南半球。
毕业旅行他们去了，去的不是约定好的地方，照片上也少了一个人。
不过少的那个人，照片很快贴满大街小巷，让他们不看都不行。
舒郁盯着那条消息，重新在黑暗里闭上眼。
学校只说让她暂时放假，并没说这个假要放多久，舒郁掐指一算，决定做一次不负责任的人。
而另一个参与这次说走就走计划的人端正地坐在别人家的沙发上。
“我想出去玩。”
“不行，你知道有多少事情还没处理吗？”苏繁冷声道。
“我要出去玩。”
“去你个头，麻烦你正视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要出去玩。”
“你是不想干了吧？这个节骨眼出去玩？考虑过有多少人盯着你吗？”
湛抒清如同一个提前设置好程序的AI，一双漂亮的狗狗眼望着苏繁，嘴里只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的眼神并不如平时那样冷淡，反而浮着一股子可怜巴巴的水光。
坐在不远处的何赛时并不参与情同姐弟的两个人的战争，悠闲地看着手里的平板。
湛抒清平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犟起来苏繁根本不是对手，尤其这次还牵扯到舒郁。
作为过来人，何赛时很理解湛抒清的心情，但是他如果开口，只能是火上浇油。
苏繁被湛抒清宛如复读机一般的念叨气得拳头硬了，手里的计划表被她翻得啪啪作响。
“去去去，你最好flop到地心！”
湛抒清愿望达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给苏繁端茶倒水。
这个决定做得突然，算是湛抒清出道以来第一次主动给苏繁添这么大的麻烦。
但湛抒清还是想任性一次。
“我看了最近的日程，确定都是可以往后稍稍拖的。”湛抒清乖巧道，“剧的demo交了，节目可以推。”
苏繁咬牙：“那是一般的节目吗？”
是顾月铮那边递来的邀请，是个很有名气的音综。
湛抒清来之前已经和顾月铮提前道歉，被苏繁再次点出来，眼神里带了点心虚。
他看了一眼何赛时，又变得狡黠：“如果我不去，肯定无心工作，和姐夫的计划就不能按时完成，本来依照他的能力，自己完全可以独吞闻声，但是有了我帮倒忙……”
湛抒清成功被赶出家门。
站在冷风里，湛抒清不疾不徐地拉上飞行服拉链，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喜意几乎要跳出眼睛。
即将过期的被他顺手放在发财树边缘，他给何赛时发消息：
【谢谢姐夫支援，偷偷塞花盆里了。】
这场失约了多年的旅行，他终于即将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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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天里出行会使人心情愉悦，舒郁上了车，敏锐地感觉到湛抒清状态不算好。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只在舒郁上车时看了她一眼。
只不过他戴着墨镜，舒郁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该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舒郁眼睛一眯，看着他，有些疑惑。
“睡了。”
不过只睡了两小时而已。
湛抒清不欲多谈这个话题，视线重新回到手机的攻略。
前面开车的是小陶，湛抒清仔细跟舒郁说着几天的行程安排，也是为了让身为苏繁派来的“间谍”小陶心里有个数。
“不过就是这个季节水果不多。”湛抒清有些遗憾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舒郁看他一眼，小声道。
湛抒清一愣，低着头勾起嘴角，手指迅速勾了勾舒郁放在身侧的手，又在她反应过来快速收回去。
被勾住手的瞬间，舒郁一愣。
他的手指有些凉，贴上的瞬间险些让她的心跳漏一拍。
她扭头看着湛抒清，这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说自己的安排。
湛抒清的安排很耐人寻味，并不是游客们常走的北疆，而是以“人文”著称的南疆线。
舒郁没有问为什么，湛抒清说一切都交给他，她就全然信任。
一上飞机，湛抒清就把随身携带的包递给舒郁。
“带了本书、一台pad还有Kindle和switchlite，没有密码，你随便用。”
舒郁心想，巧了，她也带了这些东西。
但是看着湛抒清柔软的眉眼，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没说出口。
“我睡一会儿。”
湛抒清小声嘟囔着，舒郁从包里拿出眼罩递给他：“辛苦了。”
还没等舒郁从湛抒清各种奇奇怪怪的书里选出想看的书，肩膀突然一沉。
湛抒清戴着可爱的美少女战士眼罩，配上他的微笑唇，整个人又可爱了几分。
就是脑袋有点沉。
其实湛抒清算是头身比很优越的那类了，脑袋小，又是漂亮的圆脑勺，剪短发时后脑勺更像是比划着圆规临摹下来的。
舒郁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湛抒清的脑袋，摸到他柔软的发丝时，又把手放回去。
她重新从包里拿出了游戏机，登上湛抒清的种田游戏，发现他的岛民居然和自己的高度相似。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心里还梗着分别十年的别扭，却在看见对方宛如从没离开的习惯里，微妙地窥得一丝偏爱。
还不够。
舒郁深呼吸，又拿出湛抒清的pad，第一次直面这场血雨腥风。
湛抒清pad上的很多社交平台登陆的都是小号，而且是很像僵尸号的那种小号。
舒郁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直接搜索自己想看的关键词。
这件事热度高居不下，各种声音五花八门。
从未经历过这些的舒郁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各种恶评，却发现自己的心理比想象中强大得多。
大概是知道身边的人都在不遗余力地和她一同战斗。
舒郁点开经常逛的人脉组，首页就有好几个帖子和a大相关，而且楼已经盖得很高。
她看了个自称a大人脉的点进去，发现不愧是人脉组，果然有点东西。
【a大半知情人顶锅盖提供一个新鲜角度，最近这个事情我是不相信的，和两位都共过事，而且跟l姓那位打交道比较多，他跟s重叠的时间几乎没有。
不过s来a大任教之前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看a的履历是完全够在a大任教的。
抛开这个不谈，s天天帮他开组会，跟寥寥无几的硕博恨不得吵得掀翻房顶，他们中文系组会可真激烈（重点歪）
总之我知道的学阀的情人们都是学生为他们当牛做马，而s……】
【1l：从未想过的角度出现了，最后一句过于真实】
【23l：好家伙，不像假的，这件事就很奇怪，之前的事情都有配图，这次到现在居然只有文字。】
【342l：隔壁app是不是该整治了，感觉被水军占领了，这件事完全不敢开口说话】
舒郁懒得思索这是哪位知情人发的帖，只觉得背上扎满了箭。
别的系组会什么样暂且不知，舒郁他们的，确实很激烈，每天因为选题吵，又因为各种细枝末节的不同学者的观点吵。
她又点开一个，这次是个技术流。
【李涛a大的事，昨天眼睁睁看着热搜三进三出，感觉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背后利益集团的事了，说没内幕我不信，感觉像是冲着a大来的。
和事件里的y刚好认识，y本来不会掉马，为了师妹站队，现在正在追造谣的人，追到的IP就在a市，再多的不能说了，大家等着结果吧。】
【1l：说实话，这件事能扯到枸杞我是没想到的，但是一看游游子自曝a大中文系的，又觉得按照她的脾气不奇怪了。】
【2l：游游子这波自挂东南枝玩得妙，感觉她没把握绝对不会站出来，不为别的，我也站游游子。】
【53l：被隔壁大眼搞叛逆了，这个热搜上得就很莫名其妙，一盆脏水兜头就泼，为啥会有人信啊】
【57l：补充说明，游翩然这个时间在外地，气得给我组大佬连call五个电话要查，lz该不会是同事吧】
舒郁又点开隔壁大眼仔看了看，发现这个话题的热度已经降到了第8，更靠前的反而是湛抒清、谷茫、顾月铮和游翩然的澄清。
大概是他们不约而同使用了钞能力。
舒郁依次点开澄清，第一个就是湛抒清的。
他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写：【从7岁到27岁，永远都是彼此的铠甲。】
配的18张图全部都是她的奖状和获奖证书，哪怕是缺席的近十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资料。很多东西就连舒郁这个当事人都不记得了。
其实湛抒清的澄清非常委婉，没有为舒郁说一句好话，却无声地用这些证据来证明她的优秀，暗示她根本不需要和导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舒郁一直盯着那句话，直到不得不眨眼睛时，才悄悄侧头看他。
大概这些年不怎么在户外活动，湛抒清的肤色一如既往地白嫩。舒郁顺着他的美人尖往旁边看，却发现他额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疤。
分开之前，湛抒清的脸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这样一小块“瑕疵”。
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围绕着舒郁，引得她视线不断往下。
随意耷拉着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胳膊内侧朝着舒郁，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被宽带的手表盖住。
不能再看了，继续就有些冒犯朋友的隐私了。
舒郁默默把头转回来，开始看其他几位的澄清微博。
顾月铮大致说了夫妻俩和舒郁的关系，字里行间都在维护她。不过评论里的内容并不友善，不知是水军还是路人真情实感的发言。
谷茫为了舒郁自曝，粉丝们的重点却落在了谷茫和湛抒清这个大明星疑似是青梅竹马的消息上，评论里格外欢脱。
游翩然则不同，评论区最赞，居然是玩家在骂她：
【有本事把自己埋土里，有本事你继续出游戏啊！难产两年了姐妹！做个人吧游游子！】
这条评论底下不乏有人骂玩家们毫无正义之心，被大家一溜烟骂了回去。
事情跟舒郁想象的发展方向完全不同，发现大家都没被她牵连，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