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班
徐清尧回到教室把好几摞纸往江禹座位上一摔，而后终于得闲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
唐嘉从练习册中抬头，怜爱地看向她：“这是你今天开的第四个会了吧。”
徐清尧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侧倚着墙，“年级主任特别重视这次的月考，翻来覆去把各班班长叫过去吩咐些没有用的注意事项。考完就放小长假，光是假期注意安全的内容，就能说个十页A4纸那么多。这些可算交代完了吧，班级的卫生评选还要聚到一起开会。”
唐嘉惊住，发自内心地疑问：“年级主任哪来的这么多话可讲？”
“就是说啊！”徐清尧崩溃。
她趴在桌子上的充电时间、她找老师问错题的时间、她安安静静喝水的时间......全都被挤占了。
要不是因为......
恰巧此时罪魁祸首很没眼色地搭话：“亲，你们谁的水杯里还有水吗，倒给我一点可以吗，今天太忙忘记接水了。”
唐嘉下意识晃晃自己的水杯。
徐清尧咬牙回头看向江禹：“你看我像是有时间接水的样子吗？”
“没办法，图书馆要采购影视鉴赏类书籍，张老师找我帮忙整理清单，正巧这个时候班长轮到我。”江禹笑得无比谄媚，“我只能找最善良的你救急了。”
徐清尧陷入悔恨的碎碎念：“如果早知道要开这么多会的话，打死我都不会答应你。”
江禹双手合十无比诚恳：“等下次我给你当牛做马。”
他俩拌嘴的功夫，唐嘉已经自觉把仅有的水倒给了徐清尧。
唐嘉对江禹晃着自己倒完水后空荡荡的水杯，“嘻嘻。”
江禹：“......我完全不渴！”
一下课，江禹又跑得没影了，而徐清尧还得代替他给全班同学发安全保证书。
她恨恨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只王八扔到江禹的课桌上。
谈照静静目睹这一切，颇为认真地观察那张草稿纸，轻笑一声：“哇，徐大师的又一力作。”
“......”
她知道谈照是想起她之前画在试卷上的小狗了。
徐清尧：“怎么，谈老师对我这次的作品有何高见？。”
“嗯......笔触圆润流畅。”谈照绞尽脑汁，最后总结：“是只生动活泼，喜欢自由泳的健硕王八。”
徐清尧突然来了兴致，对他说：“你等我一会儿。”
谈照：？
只见徐清尧重新拿起笔和草稿本，手下速度极快在画着什么。
谈照不明所以，一手托着下巴乖乖等，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
“看，你的肖像画！”还不到一分钟，徐清尧就将纸举到谈照眼前。
谈照定睛，片刻后发出一声短促愉快的笑。
“好可爱。”谈照眼睛亮亮的。
谁能想到徐清尧口中的肖像画竟是一架胖乎乎圆滚滚的钢琴？甚至琴身上还画了和谈照企鹅头像完全一致的不友善笑脸。
谈照轻轻拉住徐清尧宽松的校服袖子，礼貌商量道：“可以把这张画给我吗？”
徐清尧开始怀疑人生了，她又低下头端详手中轻飘飘的草稿纸。
难道她真的是绘画天才？？
“你真的、不带有阴阳怪气成分的、认为它可爱？”徐清尧又问。
谈照一副受伤的样子，“对啊，就是很可爱。你怎么能质疑我的审美呢。”
徐清尧突然涌上一股负罪感，虽然不解他要这张画做什么，但还是连声应道：“没有没有，这张纸送给你了。”
谈照纠正：“不对，是‘这幅画’送给我了。”
徐清尧暗暗捏紧拳头，“我建议你见好就收。”
谈照迅速比了个OK的手势，他撑着头冲她笑，半侧脸被压得溢出些肉，看起来软软嫩嫩的。
那股少年气飘向徐清尧，像羽毛一般蹭在她的肌肤上、心窝里，痒痒的。
*
等晚上回到家，徐清尧在企鹅和朋友闲聊时，无意间瞥到好友列表，才知晓谈照要那张画的用意。
他居然把它设置成了新的头像！
徐清尧瞬间呆住，感觉自己要融化掉了。
他怎么能把那么丑的画当作头像呢？
他的头像是自己亲手画的欸。
虽然也不是特别丑甚至被谈照洗脑后也觉得它有点可爱。
但是——
真的好羞耻。
她缓了一阵，点开对话框，对着胖钢琴笑脸发信息。
徐清尧：【你？头像？怎么回事？】
谈照第一时间发了个表情包。
[乖巧.jpg]
徐清尧捂脸。
谈照：【多么与众不同、多么独特有个性，我们年轻人就是要用这样的头像。】
徐清尧：【............】
他貌似又开始给人洗脑了。
徐清尧：【可以，很酷。】
谈照：【现在十二点多，好像到你睡觉的时间了啊。】
徐清尧：【是吗，但并不是很困 [咖啡] 】
谈照：【不要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究竟是谁经常熬夜啊！徐清尧想起谈照每天很困的样子。
徐清尧：【你好意思说我吗？】
对面好像一阵心虚，隔了几分钟才回复。
谈照：【......总之不要熬夜 ：（ 】
徐清尧：【这就睡了 ：（ 】
谈照开心地发过来小熊栽倒在床的表情包。
谈照：【晚安。】
虽然嘴上说睡觉，但徐清尧还是很没出息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无奈之下，只好启用老办法。
她打开某二手书网站，看了几遍购物车里的价格，悸动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任世界纷纷扰扰，想买的典藏书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绝望啊......
*
第二天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走进教室，睡眠不足造成的低气压萦绕全身。碰巧体委来找她，说体育老师通知现在各班班长与体委一起去开会。
徐清尧打算在早自习补觉的想法破灭，一瞬间丧气爆棚，杏眼垂成了一双死鱼眼。
不如干脆杀了她吧。
这时忽然从身后探出一头小卷毛。
“老徐，你等等，让谈照去开会。”江禹说。
徐清尧脑袋转得特别慢，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禹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我和谈照商量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将由他替我担任班长，这几天辛苦你啦。”
什么鬼。
徐清尧清醒过来，问：“你昨天晚上找的他？”
“我找他、他找我，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某人替咱俩去开会哦。”江禹摆摆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就这样，徐清尧莫名其妙无事一身轻地回到座位上，体委和江禹靠在前门聊天。
过了几分钟谈照出现在门口，他跟两人说了几句话，而后走进教室放书包。
徐清尧转过去，认真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被江禹胁迫的痕迹。
谈照神色正常，递给她一袋糖：“给你。”
徐清尧歪头。
“这是版权费。”他小声说，还秘密作战一样冲她眨了眨眼。
说完，他带上纸笔和体委一起去开会。
“......幼稚。”徐清尧拆开一颗糖扔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