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冬日里好好的吃一顿更舒服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发现两个孩子迟迟不回而等待在门口的近藤勋有些担忧的问道,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冲田总悟随意道:“哦,只是遇到了点小麻烦而已,已经解决了。”
爸爸,没有看见爸爸,难道今天很忙,还没回来吗……
在发现爸爸不在的时候,阿梨目光有些不聚焦的站在总悟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同意总悟的说法,他们最后把小梅送回家后就回来了。
闻言,近藤勋也没有多问,领着两小孩去食堂吃饭。
穿过道场和游廊,三人到达没什么人烟的食堂,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学徒们大多都已用过晚饭了离开了。
但食堂里还亮着灯,一进去就看见土方十四郎在灶后做饭,冲田三叶在他旁边打下手,淡白的烟气萦绕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的身影朦胧起来。
阿梨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没在门口看见爸爸,随即像个乳燕投林的雏鸟,满是欣喜小步跑到盛饭窗口前,清脆的叫了声爸爸。
“别着急,一会就好了,去找个位置坐下,待会我们一起吃。”土方十四郎一边做菜一边回话,以为女儿是饿了,让她去那边等待。
阿梨拖长声音应道:“好——”
找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坐下,乖乖的等待开饭,总悟也还没吃晚饭,和她坐成一排。
“来,开饭前先垫垫肚子吧。”
伴随着温和的嗓音,一双白如青葱的手将一碟铺满辣椒粉的仙贝推过来,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梨和总悟看了看面前的三叶特制的超辣仙贝,又抬头看了看微笑着注视他们的冲田三叶,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在总悟复杂的目光中,阿梨拿起了超辣仙贝,面不改色“嘎嘣”的咬了一口,缓慢咀嚼着,面无表情的吃完,然后又拿起一个超辣仙贝慢慢的吃起来,就仿佛喝水一般轻松。
难道不辣吗?总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家亲爱的姐姐口味是有多辣的,但看阿梨淡定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产生怀疑。
颤抖的手拿起盘子里的辣味仙贝,总悟轻轻咬了一口——
嘭!!!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口腔里炸开,如一粒火星落入干燥至极的的荒野,瞬间撩起满原大火,刺激的辣味直冲大脑。
“咳,咳咳咳……水……咳水……”
冲田总悟被冲人的辣味呛的满脸通红,咳嗽不止,到处找水。
“噗。”
冲田总悟喝着姐姐递过来的水,努力压抑辣味带来的刺激,却在这阿梨的偷笑中差点破防。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让我放松警惕,一定是故意的吧。
唔……好辣。
阿梨咬着仙贝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家伙……”
“饭好了,大家快来吃饭。”
就在总悟快要气的跳起时,近藤勋和土方十四郎端着刚做好的晚饭过来,打断了总悟的怒气值蓄力表。
阿梨拿过筷子乖乖做好,总悟在姐姐的安慰下终于平静下来,但一双眼睛依然不甘示弱的瞪着阿梨,脸颊有些气鼓鼓的,像个受气的小青蛙。
土方坐到阿梨的对面,近藤勋和他坐在一排,三叶怕两小孩产生冲突,特地坐在他们中间,正好挡住总悟想要打人的视线。
土方十四郎做的是海带豆腐味增汤、炸天妇罗和乌冬面,天妇罗色泽金黄,乌冬面和味增汤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香气扑鼻,勾出人的腹内馋虫,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开饭时,土方和三叶一如既往的往自己的碗里加了许多喜欢的酱料,阿梨有一学一,也往自己的碗里加了许多,只有总悟和近藤勋的口味还算正常。
他们并没有什么吃饭时不许说话的规矩,近藤勋吃完后,满足的靠在椅背上感叹:“冬天这么吃一顿真舒服啊,不过十四,你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土方十四郎笑道:“毕竟要养一个女儿啊,不学会做饭怎么行。”
被点名阿梨茫然抬头,却对上土方温和的灰蓝色眼睛,眨巴两下眼睛,把自己手里没吃完的天妇罗递过去。
土方十四郎张嘴接过,没觉得吃女儿剩饭有什么,一边脸颊有些鼓,慢慢的嚼着。
三叶将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才悠悠笑道:“土方先生真宠阿梨啊。”
土方十四郎听着三叶的夸赞,原本觉得没什么,现在却突然有些不自在,有些别扭的转过头。
总悟叼着天妇罗慢吞吞嚼着,满身黑气的盯着土方十四郎,土方感受到宛如实质的视线,扭头对上总悟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顿时无语。
晚饭后,三叶从厨房里端出早已准备好的甜糯米团子,这是她做好从家里带来的,拿过来和大家分享。
阿梨接过三叶递过来的一串团子,抱着好奇轻轻的咬了一口,立刻被甜蜜软糯的口感征服。
正当她抬头想要和爸爸分享这份喜悦时,却看到土方十四郎正往上挤蛋黄酱,而三叶在撒辣椒粉。
阿梨僵住了。
阿梨震惊,这也是能撒辣椒粉的吗?!
咸口就算了,但甜口怎么都很奇怪吧?
总悟没什么反应,对于自己姐姐什么都配辣椒粉的行为已习以为常,看见阿梨没有向往常一样学他们吃什么都加蛋黄酱/辣椒粉,他反而舒了口气。
还好,还没有完全被土方(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姐姐也是其中一员)带偏。
但下一秒,阿梨的行为让他觉得她没救了。
原本犹豫的阿梨在土方的(错误)引导下立刻说服了自己,往团子上加蛋黄酱和辣椒粉,一脸严肃的吃了下去。
总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严肃的,但此刻,他莫名觉得阿梨口味这方面的问题真的很严重了。
但好在,阿梨只吃了一串奇怪口味的团子,接下来就没有用那么奇怪的吃法了。
甜食令人心情愉悦,阿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每天只能在梦境里品没味道假茶的松阳,突然也很想让他尝尝。
阿梨:“我想去上个厕所。”
土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看见阿梨拿了两串团子去厕所了。
四人:???
去厕所吃?还是边拉边吃?不会吧……
他们疑惑,但为了阿梨的面子,他们谁也没问,谁也没提,连总悟都没有说话,饭桌上难得安静了一小会。
等阿梨出去后,土方有些迟疑道:“所以,是边走边吃对吧。”
近藤勋斟酌道:“嗯,来一串去一串,没有问题,只是回来的那串……”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而此时的阿梨并没有去厕所,只是走出食堂后就躲在旁边的屋子后面,坐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草堆里。
她仔细观察过,这里没什么人会来。
阿梨问道:“松阳,你喜欢甜食吗?”
吉田松阳平静回答:“还好,怎么了?”
阿梨继续问道:“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吃到东西或着尝到味道?”
吉田松阳有些讶异,他其实并不在乎吃什么,味道好不好,但他没想到阿梨是想让他吃才借口出来上厕所的,一时间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会,阿梨才听见她出声。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把手按住我,也就是你的右耳垂上的红色小痣?”
阿梨试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可行方法,于是她可惜道:“要是你可以动就好了。”
闻言,吉田松阳也沉默了,但移动位置……
这是他没有想过的思路,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当成阿梨身上一个颗普普通通的红痣。
于是他尝试控制红色小痣移动,但这一下居然真的动了。
吉田松阳控制小痣移动到阿梨的嘴边然后出声道:“你试试,这下应该可以尝到了。”
“好。”阿梨回复,然后一口咬住团子开始嚼吧嚼吧起来,在这个过程里,松阳一直没有说话,等她把两串团子都吃完后,松阳也没有开口。
阿梨不知道他怎么了,正打算开口问时,松阳出声了。
“谢谢。”吉田松阳顿了顿,继续道:“这个味道,让我忍不住有些怀念过去的学生们了。”
“像我和爸爸一样美好吗?”阿梨把自己和土方做为标准,向松阳问道。
“是的。”
宛如叹息一般的语气,吉田松阳只说完这个词语,就又回到右耳的位置,不再出声了。
阿梨也不打算多问,她不明白他怎么了,但松阳想安静,那她也不想再开口。
握着剩下来的签子,阿梨觉得出来的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再过一会,他们应该会觉得她便秘,然后过来问她了,尤其是总悟,知道后一定会嘲笑她。
站起来拍拍粘着毛草的屁股,阿梨整理了一下沾了灰的袖子,然后回到了食堂。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总悟和三叶去厨房刷碗了,近藤勋在收拾桌子,只有土方坐在原来的位置,抱着手臂发呆,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不想这样干坐着,但大家都把活抢去做了,让他这个做饭的在这休息,土方循着门边传来的动静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从厕所回来的女儿,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他站起来,拿起两块抹布,将其中一个递给阿梨,然后父女俩自觉的开始给自己找事做,默默的走到窗户旁边,开始擦玻璃。
五个人各司其职,很快就解决了食堂的卫生,然后各回各家。
起居室内。
等阿梨洗漱完进来后,土方十四郎边拿换洗衣物边问她:“今天作业写了吗。”
“没有,今天一天都在考试,晚上老师没有布置作业,后天要放寒假了。”
她将自己的突然倒在地上的书包放回柜子上,靠稳,然后脱下脚上的厚棉袜,将这个消息告诉爸爸。
“这样啊……那明天要去学校吗?”土方停下脚步,忍不住思绪飘远,感叹道,真快啊,阿梨来这里都有半年了。
阿梨:“要,老师说要发成绩。”
她突然有点忐忑,有点害怕爸爸又被老师请喝茶,虽然近两个月阿梨都没有被叫家长。
土方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去外面洗澡了。
阿梨爬上榻榻米,拉开壁橱开始铺床,然后飞速的脱下外套,钻进被窝。
被窝是冰凉的,让阿梨忍不住缩了缩,目光定格在天花板,她的思绪忍不住飘远。
这次的题她都会,但她还是忍不住会忐忑,希望不会被找家长。
抱着这样的愿望,阿梨沉沉睡去。
土方回来时,发现阿梨睡了,轻手轻脚的收拾好洗漱物品,然后掀开他那床被子,躺进去闭上眼睛入睡。
屋外冷风瑟瑟,不知不觉的飘起了鹅毛白雪,覆盖住逐渐静谧的大地。
另一边,冲田家。
还没睡着的冲田三叶透过窗户看见雪花飘落,忍不住坐起身,披着被子走到廊下,就这样看着雪花飘落,但因为冷气入喉,忍不住咳了两声。
隔壁房间的总悟听到声音,提着灯开门,看见坐在廊下看雪的姐姐,忍不住担忧道。
“姐姐,这样久坐会着凉的。”
三叶微笑道:“抱歉,总悟,我想多看一会雪。”
见姐姐没有回屋子的打算,总悟回屋子里又抱出了自己的被子,盖到姐姐披着的被子上,然后坐在姐姐旁边,也不说话,挎着个娃娃脸。
三叶见状,伸手拉开靠近总悟那边的被子一角,语气轻柔的问道。
“进来吗?”
总悟面色犹豫,但最后还是努力压制着想要上翘的嘴角,钻进被子。
感受到被窝里立刻上升的温暖,三叶忍不住笑道:“总悟就像个小暖炉呢。”
冲田总悟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乖巧道:“嗯,我就是姐姐的暖炉。”
然后总悟身体力行的紧贴着姐姐的一边手臂,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姐姐有些冰凉的身体。
三叶笑着将弟弟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将被子重新拢好,只露出两个人一样的栗色脑袋。
姐弟俩就这样相依着,静静的看雪落,听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