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狐咬住男子的袖口甩了两下脑袋，男子心领神会，“你相信这个小丫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说说看，要怎么解我身上的冰蟾蛊？”
“冰蟾蛊！这可是蛊中之后。”
和我的魄蛊倒是一对！啊呸！
“先不说炼成此蛊所需要的毒虫有多难寻，单说施蛊者终其一生恐怕也就只能炼成一次。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给公子这般的玉人下此毒蛊啊！”
小姑娘将视线偷偷转移到男子的眼睛上，温柔缱绻，却找不出一丝破绽。
“中此蛊者浑身冰冷，不能见日光，只能夜晚出行，而且……而且……时日无多啊！”
“呵！所以我快要死了吗？”
男子的眼神始终定格在余泗的琉璃瞳上，这么罕见的眼睛如果离开了脑袋，还会不会有光？
两人的距离太近，余泗感觉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进他嘴里，赶紧挪开了视线顺便将身子往后移了一些，这个妖孽！
“不过，我观公子虽中蛊不浅却依旧丰神俊朗，想必也有高人在侧，只要我用针，帮助公子解除蛊毒，公子定能摆脱病痛。”早登极乐！
男子收敛了笑容站起身，“你一个被余府弃如敝履的小丫头，何时有了这等本事？”
见他笑时心脏不舒服，见他不笑了浑身都不舒服。真真儿的妖孽！
“还没来这个世界前就会了！”余泗说的是真话，可这真话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你倒是敢说。”那你敢信吗？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让我相信你，否则……它可等着你这一身皮过冬呢！”
“呦……呦……”
白狐狂甩脑袋，突然一个转身，后腿在地上连蹬了几下，朝男子刨出两个土球，一个被他用胳膊挡住，一个正中俊脸。
余泗憋不住，只得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偷笑。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幽香和百花的芬芳，白天是鸟兽们嬉戏的乐场，夜晚便成了鱼虫斗趣的天堂。
余泗跟着前面的一人一狐沿着溪水走到一排灯火处，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少主……求少主快救救我奶奶！”
村口的歪脖子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童，跪在他们面前。
到了小童的家里，风青辰正要给躺在塌上的老人输送真气，老人挥手拒绝：“少主不要再浪费力气了，老朽在一年前就该下去陪我家那死老头子，多亏少主消耗真气，我才能苟延残喘到今日。”
老人看了眼少主身后的余泗，余泗向老人行了个简单的晚辈礼。
小丫头虽然长得不尽人意，身材也干瘪瘦小，但是双目清澈净透，定是个眼明心亮的姑娘。
“可否让我给老人家诊下脉？”
风青辰回头看了眼小丫头，往旁边退了几步。
余泗诊完脉，又问了些老人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心中了然，旋即拿出袖中的仙人掌刺，在老人的脑袋上用刺针灸。
旁边的一大一小，看见余泗往老人头上扎刺，本想上前阻止，却见老人眉目舒展，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老人家，您之前一定受过很重的外伤吧？”
小丫头凑近老人，故意压低声音接着问，“您是少主的什么人啊？少主能把您从鬼门关里救出来，一定耗费了不少精力吧！”
其实老人是因为瘀血阻窍而引起的头痛，在现代往往被确诊为高血压。对余泗来说并不棘手，但……
“我先用针灸打通您的经脉，再服用几副我配的中药，兴许比少主的方法更管用！”
调，要拿得高；势，才不容易倒。
接下来的两日，余泗都住在老人家里，白天给老人熬药，晚上给风青辰送药。小姑娘对山谷里的药材，大多都是只闻其名，如今拿在手中，恨不得把所有奇珍异草都在他身上试上一试。
而白狐总是当着余泗的面，迅速剥下一些野猪野兔的皮毛，丢给她后又去追逐另一些，原来自己早被盯上了。
第三日傍晚
“她母亲毕竟是因为你，才去破了盘古幡的封印，被姜湲抓住了把柄，命丧仙人谷。”
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个数？何必去为难一个小丫头？还总是把锅往我老狐狸身上甩。
白狐站在断崖边上慨叹，看看下面腾起的白雾，又看看旁边的风青辰。
东狸族四面环海，族人傍海而生。中间是连绵起伏、穿云破雾的涂山，人们只知道风家在这涂山依山而居，却不知涂山之中还有一处世外桃源——仙人谷。
一年前，靠近圣殿的一座山峰震开一道缺口，形成断崖，金光射入的地方生出很多浑身带刺的植物。断崖下迷雾萦绕，崖边能看见的地方，除了带刺的植物，寸草不生。只有风家的人知道，崖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年前我们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把《阴符》给她，助她救治女儿；她用《阴符》助我寻得石矶。是她自己技不如人，岂可说是因为我？”
风青辰一跃而起，没入迷雾之中。
“已经三日了，你到底打算怎么给我解蛊？就凭那些？”她眼里的稀世草药，在他看来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男子根本不相信，连老狐狸都解不了的蛊毒，一个黄毛丫头就有办法了？只是想拿她打发下无聊的日子罢了。
“不知公子家在何处，可还有家人？总不能让我在这荒山野岭里给公子施针吧？而且公子的情况很特殊，施针时一定不能被打扰！”
男子浅笑，旋即一把捏住小丫头的后领凌空一跃，飞向了仙人谷中央最高的山头。
余泗吓得丢掉背篓，两手抓着前领，紧闭双眼，任凭凉风嗖嗖地刮在脸上。
二人落在山顶的洞口处，男子松手，小丫头直接扑倒在地，一阵清风傲娇地从她身旁掠过。
余泗还游离在被掐着脖子玩过山车的恐惧中，以前玩过山车体验的是身体要被甩出去的刺激，刚刚算是体验了一把魂魄要被甩出去的惊悚。
“还不进来？”洞里传出男子冰冷的声音。
小丫头扶了扶肩膀上缝制的口袋，里面有备好的刺针，能治病，也能要命。
余泗跟上了男子，这是个比那瀑布后面更大的溶洞，月光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步伐，除了“叮咚”声就只剩下阴冷和黑暗。
突然，耳旁一热，小姑娘扭头，一个红光满面的骷髅头赫然入目，随着她的一声惊呼，猩红的火焰在头骨中跳跃起来，紧接着前方顺次亮起了一排头骨灯，余泗在心里数起数来。
约莫到了洞的最里端，“整整九十九个头骨，还都是女子的头骨！”
跟在后面的小姑娘，脚下顿了顿，深吸一口凉气，又扶了扶肩膀上的口袋。
“就是这儿了。”
居然是个露天溶洞！天窗之下是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桑树，树根里还嵌着一口玉棺，余泗对眼前的场景异常熟悉，和她被炸前看见的玉棺一模一样。
小姑娘快步上前，玉棺是空的！
虽然当时只是一瞥，可她记得里面明明躺着一个人的！
“你认得它？”
“你究竟是谁？”余泗断定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是谁？我怕告诉你了，你会后悔知道我的秘密！”
男子缓缓躺进玉棺里，声音更显得空灵。
“上古时期，水神与火神大战，撞断不周山，导致天上破了个大口，天河倒灌。众生危难之际，女娲娘娘炼制五色石，修补上苍。”
“最后，还剩下了四块五色石遗留在人间，这四块五色石因沾染补天功德，皆法力无边，其中一块便是这石矶。”
石矶！好熟悉的名字。难道它的法力能大到扭转时空？
“姜子牙在《阴符》中有记载，狐狸百年成精，千年成妖，万年成人。当年苏妲己已修炼千年成妖王，只要再吃掉100个男子自愿奉上的心脏，修炼万年便可成人，却因纣王半途而废。”
哼哼！哪有什么恋恋不忘的感情，能让人刻骨惆怅的，不过是最初的真心。
“你怎么知道《阴符》里的内容，难道你就是……”
余泗见到男子第一眼便闻出他身上有股妖气，不似凡人，所以电视剧里的九尾狐妖苏妲己真的存在过？
玉棺里的风青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着：
“纣王自焚前挖出真心给苏妲己，妲己娘娘不肯吞下，被姜子牙打出原神。”
还有一些《阴符》里并没有记载，但是祖父曾经讲给他听过：妲己娘娘用石矶修成玉身后，就差最后一颗至纯真心修成人身，却因为不忍食下爱人的一片真心，才前功尽弃。
祖父每每在他面前怀念他的父王、母后当初多么情比金坚，他都不以为意。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贪恋凡人编织的情网。
声音突然停止，余泗正要上前看看那人在玉棺里做什么，棺盖猛地合上。紧接着，周围的树根仿佛无数根腾蛇，把玉棺死死缠住。
玉棺开始疯狂地颤动，就好像里面的人在拼命挣扎着要出来。
他这是在闹哪样？作死？
“臭小子居然把你带来这里，说明他对你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谁？”
这声音是她身后传来的，一回头，余泗见到一只白狐，嘴吧张着在说人话！
它莫不就是姜湲口里的九尾狐后人——苏妲己和纣王的遗孤？
“你没看错，我就是九尾狐后人——风墨冉。辰儿是我唯一的孙儿，他原本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凡人，却……”
“啊……啊……”
玉棺颤动得更厉害了，里面传来撕心裂肺地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