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
苏县尉将刘十八带走后众人站在甘棠驿大门口,面面相觑。
苏无名问裴喜君她出长安裴侍郎可知否?裴喜君说自己给他留了信,又拉过身边的薛环,看向卢凌风。
“卢将军,其实我此次出长安,是因为薛环…他想拜你为师!”
“什么?”卢凌风一脸疑问。
薛环说自己祖上是赫赫有名的薛仁贵,他也想像他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假若卢凌风收他为徒,他必能恢复祖上荣光!
“我家小姐说,只有您才能帮我完成这个梦想,所以我才陪小姐离开长安来找您的。”
听到此话崔羲和心虚地转过了身。
完蛋。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
她终于知道苏无名为什么骂她脑子不好了,一句“勇敢争取”就直接给人家姑娘干来了,还真是害人害己。
她闭上眼想偷溜,却被卢凌风拎着后脖领拽了回来。他搂上她的肩,一脸决绝地看着裴喜君。
“裴小姐,我收不了,我要同羲和去南洲,你们该回长安。”
裴喜君闻言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她忍住眼泪,声音哽咽:“我可以走,但薛环是真的想拜你为师,卢将军,你…”
“小姐!”薛环见状立马生气起来,“卢凌风!你以为我家小姐是真的因为我才出长安吗!那日我与你过招,你虽有些武艺,但做我师父还不够格呢!我知道我家小姐在骗我,她出长安只是为了你!”
崔羲和闻言看向苏无名,而后者正用一种“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看着她。她痛定思痛,咬了咬下嘴唇,开口道:
“裴小姐,在长安时,我说我想与卢凌风退婚,叫你勇敢争取。我错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卢凌风,那人眼里还有几丝受伤。
“我不想与他退婚了,他…很好。对不起。”
她真诚地与她道歉。
裴喜君此时眼泪已啪嗒啪嗒的落下,崔羲和于心不忍,话锋一转:“但你也可与我们同去南州!”
“什么?!”卢凌风更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他咬着牙,轻轻捏了捏她的肩。
“薛环想拜你为师,你就收下他吧,我看这个孩子双眸明亮,绝对是个好苗子!”她一脸认真。
“我收薛环?你真想让裴小姐与我们一同去南州啊!”卢凌风语气十分不满。
崔羲和神情微动,看向裴喜君,“裴小姐,你…愿意吗?”
裴喜君掏出手帕擦干眼泪,抽泣了几下后开口道:“崔小姐,我知道你邀我去南州是顾及我的面子,谢谢你,但是没关系。”
她对她含泪一笑,“卢将军是真的喜欢你,他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会再打扰你二人了。不过薛环真的是个好孩子,如若你愿意,就留下他,我即刻便回长安。”
崔羲和看了一眼薛环,那孩子眼里也闪起了泪光。她长叹一口气,看向卢凌风,“卢凌风,收下他吧。”
她的语气诚恳,卢凌风自然拒绝不了。他眉间微动,清了清嗓:
“咳咳,好吧。既然我未婚娘子发话,那你,”他对着薛环一抬下巴,“就先跟着我吧。”
薛环闻言立马破涕而笑,“真的?!”
他十分激动,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变得严肃,看向裴喜君:
“不行!这一路山高水远,小姐你自己如何回长安?我不拜师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薛环!”裴喜君拉住他双臂,认真地看着他,“卢将军是个极为难得的好师父,你都到这里了,他都同意收你了,别闹了,跟着他去南州,我没关系的。”
“不行!不行!”薛环极力摇头,“我绝不扔下小姐一个人!”
二人难舍难分,就差相拥而泣了。崔羲和十分尴尬地看向苏无名,见他对自己一点头,立马会意地拽了拽卢凌风搂着自己的手。
“卢凌风…”
崔羲和言之未明,但恳求又带有撒娇意味的眼神与语气都暴露了她的心思与想法。
卢凌风长叹一口气,“你真心决议如此?”
“嗯嗯!”
崔羲和点头如捣蒜,卢凌风无奈,却对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搓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既决定,那便说吧。我听你的,兮宛。”
卢凌风突然叫了她的字,崔羲和脸一红,而后便笑着抱上了他。她单臂环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好几下。
“卢扶摇,你真好!”
耳边的声音欢喜,卢凌风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回抱住她,“我当然好了。”
崔羲和正式邀请裴喜君一同去南州,后者本是拒绝,但崔羲和说她一个女子自己回长安实在是危险,不如等到了南州,让苏无名从州里派人将她送回,比较保险。
裴喜君还是犹豫,她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崔羲和与卢凌风的感情。崔羲和让她别这么想,终于在薛环还有苏无名的共同劝说下,她答应了与众人一同去南州。
“太好啦!”崔羲和笑得十分灿烂,“这样你们主仆就不用分开了!我还有伙伴了!裴小姐,你也真好!”
善良,细心,真挚,明媚。
裴喜君看着崔羲和,只觉得她在闪闪发光。
这样一个女子,连同为女子的她都要为之沦陷,更何况卢凌风。
她也笑起来,“不,崔小姐,是你真好。”
苏无名说他们去南州不能骑马,不让坐车;裴喜君便提出了个十分巧妙的方法:
卢凌风骑马带着崔羲和,薛环骑马带着苏无名,苏谦为她驾车。
这样就不算违背公主的旨意了。
“裴小姐,你也太聪明了!”崔羲和冁然而笑,“果然,叫你一起就是个正确的决定!”
裴喜君也笑,“崔小姐过奖了,崔小姐要是不介意,叫我喜君就好。”
“好啊,喜君,那你也叫我羲和就好!”
崔羲和对她一挑眉,身后的卢凌风早已牵好了马在等待。
卢凌风一直在叫她,她便对裴喜君莞尔一笑道:“喜君,那就一会再见啦。”
“嗯,一会见。”裴喜君笑着对她一点头。
“说什么呢,这么半天?”
卢凌风骑着马环抱着崔羲和,语气略有不满。
“没什么。”崔羲和偷偷撇了撇嘴。
卢凌风歪头看她,“我说,你方才与裴小姐说在长安时想与我退婚,我可都听见了啊。”
“哎呀。”崔羲和被抓包,就知道他得找自己算账。于是软软地向后靠在他身前,语气染上些撒娇耍赖意味:
“那不是在长安的时候嘛,我方才不是又说了不想与你退婚了嘛,我还夸了你很好呢。”
卢凌风笑起来,“那也不行,谁让你说了呢,你得补偿我。”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崔羲和抬起头,卢凌风的下巴就在她的额头上方。
“明明是你那时先说我要借裴小姐与你退婚的,我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
“胡说。”卢凌风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我的愿望是娶你,你怎么不如我所愿呢?”
崔羲和闻言耳朵有些发烧,“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嘛。”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极小,但卢凌风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心中被幸福感填满,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
“羲和,补偿我。”
“你怎么还要补偿啊?”
崔羲和侧过头想要看他,脸颊却在转头的一瞬间轻轻蹭过了他的唇。温热湿软的触感一闪而逝,她却如触了电一般,酥麻感瞬间由大脑传至四肢百骸。
她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漆黑双眸,一时间丧失了语言能力,就连大脑也不转了。
卢凌风看着面前人儿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不会动弹的大番茄。他轻笑起来,快速地在她脸上又啄了一口。
“如此,就算补偿了。”
崔羲和此时已呆若木鸡,卢凌风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回味着那个吻,只觉得心尖发颤,热意自双耳蔓延至整个脸颊,又下沿遍布全身。
走出去好远崔羲和才意识回笼,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炸了。
“登徒子,卢凌风。”她垂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是未婚夫——卢凌风。”
卢凌风揉了揉她的脑袋。
旁边的苏无名早就将薛环的眼睛捂起,薛环不断地拉下他的手,他又不断附上。
“先生,您这样我骑不了马呀。”
“哎呀,小薛环,少儿不宜呀——”
众人到了南州刺史府,熊刺史与罗长史皆在此迎候。
熊刺史对苏无名和卢凌风一阵捧赞,苏无名向他介绍崔羲和,他又将崔羲和夸到了天上去:
“博陵崔氏,士族之首!崔小姐貌若天仙,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美得不可方物!崔小姐是苏司马的徒弟,那探案能力更是顶尖的优秀!像崔小姐这么完美的人能来到我南州,实乃我南州之大幸啊!”
他说完还十分夸张地张开了双臂,崔羲和尴尬得紧,对他叉手行礼。
“熊刺史夸赞,羲和愧不敢当。”
“哎,”熊刺史看着她脸都要笑烂了,“崔小姐谦虚。崔小姐之事熊某全都听说了,从小跟着父兄探案,十三岁随父崔刺史破长安大案,十五岁拜师苏无名;帮公主找回丢失的珠宝,前一阵的长安红茶案也是崔小姐随苏司马侦破。崔小姐年纪轻轻却阅历丰富,更是绝色佳人,如何不敢当!”
崔羲和尬笑着:到底是谁!告诉的熊刺史这么详细的她的信息的!
苏无名继续引荐裴喜君,就在熊刺史夸裴喜君时卢凌风拉过崔羲和,小声地问了句她胳膊还疼不疼,崔羲和摇头,熊刺史却在此时又突然地来了句:
“哎呀呀,郎才女貌!卢参军与崔小姐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啊!”
“这你也知道?”崔羲和哭笑不得地看向熊刺史。
“当然。”熊刺史笑容可掬,满面春风地点了点头。
熊刺史在望宝楼设宴,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崔羲和终于知道是谁告诉熊刺史她的详细信息了——
“崔十六,你手臂痊愈了吧?”
是费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