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值1
“季世子,这是小女绣的香囊,望世子端午安康。”
葱葱茏茏的桃林里,温宁略带羞涩的拿出一个装有苏合香的香包。
香包以青色为底色。
用淡绿与深绿的真丝饰以几片竹叶;以底色同色系绣了“安康”二字,不细看,看不出来。
她假意害羞,实则微垂的眼眸里全是欣喜。
就在刚刚,温宁终于听见系统奶呼呼的声音:虐文值+1,虐文值共1,宿主加油!
天知道,这是她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开张!
温宁眼前的男人,便是系统分发的攻略对象,也是本书的大反派:季晏。
是的,温宁穿书了。
事情还得从倒霉的三个月前说起。
现实世界中,温宁无父无母,从小被弃养在城际的垃圾场门口。
彼时,一个拾破烂的温老太路过,将她捡了回去。
当时,温老太秉着维持生计的原则,过去看了眼。
那是一个刚刚下完秋雨的傍晚。
泥泞的路上,坑里满是淤积的雨水,澄亮的水窝上,孤零零飘着几片落下来的秋叶。
天空在酝酿第二场暴雨。
风似不要命地驱赶着行人。
风后面,汇聚了浩浩荡荡一层又一层浓重的云。
云压的很低,天仿似快要坠不住了。
那是个包裹。
温老太打算捡起送到警局。
可拿起包裹的温老太感受到里面有轻微的触动。
她的心突突的。
因为长期捡破烂,温老太青筋裸露的手上满是黑色的垢。
她的脸颊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佝偻的背与蹒跚的脚步使得温老太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大步前行。
外表邋遢,加行动不便。
她经常受到附近小孩的捉弄。
这里面放了青蛙吗?
温老太将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地,掀起一角。
她倒吸了口气。
呲,竟然是个婴儿!
婴儿显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温老太本想回家的,但她向前迈了几步,咬咬牙,还是义无反顾的折过身。
在雷声轰鸣中快步疾行到附近的卫生所。
后来,温宁如愿长大,也有了份稳定的工作。
原本以为可以给温老太养老送终,却和她一起殒命于场惨烈的车祸中。
系统在此时出现,半是诱惑半是哄骗温宁接手虐文值计划。
她答应了。
因为它给的实在太多。
系统竟然可以复活温老太,并给她平安顺遂的一生。
想起那个苦了大半辈子,最后还被自己连累的人,温宁觉得这个结局已经很好了。
再次睁眼,入目便是悬着虫草鲛绡的帷帐。
温宁,穿成了刚刚离世的京兆尹家三小姐。
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三年前还去鬼门关走了遭。
是以,温宁为了端午与反派的这一邂逅,三个月内费了颇多周折。
不过也算没有白费功夫,好歹今天刷到了虐文值!
季晏从心底里认为,女性当中,除了两个“神仙”无人可比。。
其余的,无非是又蠢又恶毒的代名词。
很不幸,眼前的这位温三小姐,两样都占了。
见眼前人迟迟没有动作,温宁略带扭捏的向上看了眼。
季晏不愧是造物主的恩赐。
他高挺的鼻子下是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侧脸英俊,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饶是见过现代各种风格迥异的美男,温宁也有一瞬间晃了神。
他穿着身锦绣华服,袖口和下摆都用金丝绣着花纹,辅以黑线,显得整个人张扬却不厚重。
“谢温三小姐费心,季某受之有愧。还望温三小姐以后多加爱护自身。”
见温宁抬头,季晏扫了眼青葱玉指上的青色香包,语气淡淡的开口。
他不想和无关的人有任何牵扯,来桃林,也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语毕,季晏漠然有礼地转身离开。
阳光洒照在他的肩颈,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
温宁转过头,怔怔地看着。
季晏没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视线。
他狭长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厌恶。
女人,自古以来就是蛇蝎的代表。
何况柔柔弱弱的温三小姐,也绝非善类。
“世子,你方才可看见我家小妹?”
温凡见世子从桃林里出来,行了个礼,随后略带担心的问道。
“刚刚在里面偶然看见一粉色衣衫的女子,不知是否是你家小妹?”
季晏状似无意的说。
“多谢世子!”
温凡语气中有些激动。
拜别季世子,温凡和竹桃匆匆向前。
“是小姐!”
温宁今早一身粉色翡翠撒花洋褶裙,还是竹桃挑的。
“以后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温凡有些命令地讲。
知温宁体弱,若是晕倒在外,出了什么事故,那可是生生剜了温家人的心!
“是,奴婢谨知。”
竹桃行了个礼,再抬头,温凡已走出几步远。
“二哥?竹桃!”
听见桃林里有人声,温宁循声走去,看见了步履匆匆的二哥他们。
“林深露重,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温凡见到温宁第一眼,便将一个掐丝珐琅手炉放进她手里。
温宁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暖意,心里百感交集。
抬头,瞧见竹桃微红的眼,她开口解释。
“是我支开竹桃的,和她没关系,二哥哥切勿错怪好人。”
饶是温凡有再大的怒气,对上温宁这句二哥哥,也没了脾气。
“好歹今日聚会我们也点了卯了,回去吧。”
温凡背手而立,身姿英挺。
他说完,爱惜地看了眼温宁,在前面开路。
这是一个五朝古桃林,由于养护得当,桃树都卯了劲向上长。
从远处望去,这里是片密密麻麻的桃海。
前面见季世子背影消失在桃林门后,温宁支开竹桃,怒刷一分!
此次聚会,是皇后组织的。
杜允边塞归来,宫宴过后,正值端午。
是以,世家子弟皆来此,用以联络感情。
明眼人皆知,皇后此举,乃是圣上授意。
圣上看中杜允,知他在边疆多年,对京中多有陌意。
若是有年岁相仿儿郎与之为伴,实为善事。
温宁借此时机,称在家许久,也想识得几个同龄人。
温老爹拗不过,大手一挥,派温凡跟着。
温凡下车先去好友处告了个假,回过头,就竹桃一人在车前。
他瞬间慌了神。
温宁久居深闺。
若是冲撞了贵人还好。
若是遭遇不测,那自己必将后悔不迭。
所幸,她只是去看了灼灼桃花,无甚伤损。
“今日此桃花,倒衬得慕姑娘人比花娇。”
“哈哈哈哈哈,那就借纪世子吉言了。”
女子云鬓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
她身着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
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
季晏不经意看见光洁白嫩的额头后,眸子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慕婉婷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了极致。
她与身前玉树临风的纪世子相对而立;远处,是碧空万里的蓝天。
这个氛围下,两人郎才女貌,甚为般配。
温宁看见门口的那对璧人,紧了紧手中的暖炉。
许是听见了动静,慕婉婷顾盼生辉的目光望了过来。
她看见一位略施粉黛,身着简单粉色衣裙,裙摆绣着莲花的女子;站立在月白色直襟长袍的温凡旁边。
两人眉目间隐隐有点相似,料是温凡的妹妹温宁了。
对上温凡的目光,慕婉婷远远颔首示意。
见到熟人,温凡朝着世子和慕姑娘的方向揖了一礼。
随后,掀起车帘,将温宁扶了上去。
肤白如新剥鲜菱,双眉修长,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楚楚可怜的病气。
一张秀丽绝俗的脸被青色的帷裳遮挡,慕婉婷撇见,内心叹息的摇了摇头。
此女子已病气入体,神仙在世,恐怕难救。
温家的马车外面古朴无奇,内里却别有洞天。
马车的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棕毯;内壁饰以色调艳丽的装饰画;墙角处挂着精美的丝绸帐幔;车顶装饰雅致的雕刻。
车厢内的座位各用貂皮和锦绣缎制而成的;车窗边,挂着花环和银灯笼,为车厢营造出一种温馨舒适的气氛。
这个身体本是疲乏,温宁靠在车厢内,一晃一晃,不禁困意上涌。
好不容易到温家应付完原身父母,她略有疲乏。
遣走竹桃,洗漱完毕便陷入沉睡。
温宁闭眼,现代的记忆上涌。
“她们说我是小收破烂的。”
收拢纸盒的手一顿,温老太转过头,看了眼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温宁”。
许是年纪小又敏感,“温宁”心理不够强大,不足以回怼那些嘲笑自己的人;她只能跑回家,哭向着温老太抹着眼泪。
温老太七年前将“温宁”送到警局。
由于地处偏远,各类机构设施与福利待遇都不完善。
过了几天,“温宁”又被民警送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看顾大门的岗位。
温老太每月微薄的工资不足以支付两人的开销。是以,她闲暇时分也会翻翻垃圾桶,用塑料瓶纸壳换点零用钱。
不过好在政府关注了这一情况。
小小的“温宁”有了自己的依赖,被领养已经不可行,只能时不时帮扶一下。
政府一帮扶就到现在,温老太有了自己的田地,可她却改不了积攒废纸废水瓶的习惯。
“你不是小收破烂的。”温老太嚅嗫了好久,才将“温宁”揽在怀里。
外面受了委屈,被人在家轻轻安慰,“温宁”哭得很是大声。
“那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呢?”
温老太闻言,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她想张口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紧紧的抱着“温宁”,脸上老泪纵横。
这世间有太多的苦难,是无法说明为什么的。
刚刚捡到“温宁”的时候,她还是安安静静闭眼躺在襁褓里的婴儿。
现在,身量已经开始慢慢长大。
今年春天的衣服,秋天已经小了一截。
温老太又是欣慰又是惆怅。
“温宁”很乖。
从小,她就不哭不闹。
温老太心里一咯噔,自己就是个收破烂的,不可能收养的小孩是个小哑巴吧?
喂饭时,勺子在嘴边,“温宁”便会张开嘴巴;勺子不在嘴边,她就定定地看着。
温老太没有足够的钱去看医生,她找赤脚大夫看了看,大夫说没问题。
后来,“温宁”会说话的时候,温老太的一颗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经过这次的哭诉,“温宁”好像意识到什么。
她放学也会拉着温老太,两人一起去翻垃圾桶,换来的钱便放在层层叠叠的布里面,存起来。
“温宁”像是猛然间长大了。
开了上帝视角的温宁似乎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她贪婪地看着眼前政府修建的砖瓦房。
昏黄的灯光打在窗户上,里面的一老一少正头对头数得认真。
两人将零零散散的纸币卷起来,包在印有花朵的布巾里,放在了床脚的缝隙中,又用垫子盖住。
“给我的宁宁上大学花。”
温老太粗粝的手摸了摸“温宁”柔软的头发,眼里是小孩理解不了的复杂情绪。
“温宁”今天收破烂赚到了钱,已然松了一口气;一泄气,疲乏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闭着眼,沉沉睡去。
温老太关了灯,也揽着“温宁”,酣然入梦。
温宁梦里看见幼时这稀松平常的一幕,泣不成声。
“阿宴,你可真是风流儒雅客啊。今日这温三小姐示好的香囊,你为何不收了去?要我说啊,这如花似玉的温三小姐,眼神可不是很好。”
詹凌云看见暗卫密信,毫不留情的嘲笑一番。
季晏的头微微仰着,身子懒洋洋地蜷缩在椅子里。
他眼睛半闭着,一只手搭在另一只上,像是在睡觉。
听闻詹凌云的话,季晏眼皮都未抬。
他朱唇皓齿轻抬,语气中吐出冷若冰霜的词,带着丝丝凉意。
“爱慕本王的人多了,她也配?”
詹凌云挑挑眉。
也是,自季晏有了世子府,投怀送抱的不在少数,也没见有哪个成功过。
女人啊,不过都是些肤浅玩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