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聂无忧点了点头:“我今日弄脏了楚公子的袍子,便想着要做一件赔他。”
铃栾听闻取出了天丝:“过几天等伤好了再做,天丝坚韧全程需以灵力纺织裁剪缝合,虽耗损不了多少灵力,却因繁琐破耗费心神,别累着自己”
聂无忧接过天丝:“谢谢铃栾叔叔,无忧知道了”
“师父虽帮你疗了伤,但你受损的灵力还得慢慢恢复,回去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是师父,无忧记住了”
落止和铃栾隐入云层,看到姬无忧与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回到房间开始打坐修炼。这才慢慢往南边走去。铃栾叹息一声:“哎,小无忧从小到大的衣服可都是我做的,现在长了了,她第一件亲手做的衣服居然是送给别的男子,羡慕啊,嫉妒啊”
落止摇了摇头:“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吃一个孩子的醋”
铃栾嘿嘿一笑:“是,你不吃醋,刚刚不知道是谁,见小无忧被那孩子抱在怀里,一副要挥剑砍断那孩子手的表情”
落止脸色不变:“我没有,你看错了”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哦”铃栾顿了顿:“不过你这些年脾气真的好多了呢,这要是换做以前。你得跟那老狐狸约战八百回吧”
落止摇了摇头:“能怎么办,不能给小无忧树敌啊。毕竟我的天劫快要来了啊”
姬无忧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扶着栏杆遥遥晃晃的在母亲的小楼上走着,她的长姐走了过来,指着长长的楼梯对她说:“兰儿,你看,从那边走才好玩儿呢。”姬无忧心里喊着,危险不要听她的。身体却并不听她使唤,一步一步走到了楼梯口,然后一脚踩空滚了下去。那时的姬兰儿还不知道疼,只觉好玩儿还在咯咯咯笑个不停。直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才急的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快把母亲招了下来,她一见到母亲便又咯咯咯笑了起来。这时候旁边的大姐却大叫到:“姬兰儿是个怪物,她腿都摔断了,却还在笑”这是姬无忧第一次通过一岁多的姬兰儿的眼睛看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恐惧,她的母亲也并不例外。可她还是请来了医者帮她接好了断掉的手脚,并命人用绳子把她绑在床上绑了三个月。可是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梦境一转,她一个人住在大大的空旷的院子里,院子定期有人会过来打扫,一日三餐也每日有人定时送来。姬无忧记得这是三岁的姬兰儿,自一岁多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修养了三个月后,她便被母亲安排独自住在了这个院子里,这两年来没有人来看它。今日她有些高兴,因为她的两个姐姐过来看它了。不仅如此,她还听到姐姐说:“小怪物,姐姐给你带了礼物”所以当她们带来的礼物,一只凶猛的野狗向她扑来的时候,她是高兴的,直到她被那只野狗咬住左腿,拖了老远。她心里才觉得隐隐有些不对。那天她听到大夫隐隐说道:“恶犬伤人,那是会死人的”小小的姬兰儿还不能理解生死,但是也明白了来自自家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恶意。此后她无师自通的托送饭的老婆婆买了一把锁,把自己锁在了院子里。总算换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直到后来,她的母亲来敲了她的院子门。她非常高兴的开了院子门,却听母亲说她的姐姐放狗把别人家的小孩儿咬了,伤势非常严重,现在别人找上门来了,恐不会善罢甘休,父亲非常生气,怕是会动用家法。母亲说:“兰儿啊,你便说是你做的,反正你也不怕痛,与你也没什么损失”确实不会痛,可是却也被叮嘱半个月不可下床。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母亲便会来敲一次门,长姐又闯了什么祸,二姐有得罪了什么人。每次母亲都会说:“兰儿啊,一顿板子的事情,你不会疼,便替姐姐承担一下吧”时间久了连姬兰儿也觉得母亲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后来,城中闹了吃人的妖怪,五天之内连吃了三个孩子。城主便请了道士来除妖。那不知道真假的道士出了个馊主意,说那妖怪对幼童的鲜血最敏感,不如找个幼童放点血引它出来,然后一举消灭。于是不知疼痛的姬兰儿便被选了出来,她被绑在郊外的树上,手腕被割开,她听到自己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适。她感觉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松,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姬无忧知道那是师父,后来的事情她便不记不清了,只恍惚记得师父说:“便是不知疼痛,也是会受伤的。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怎能如此待她?”以及师父问他:“孩子,你做我的徒弟,我带你回家好吗?”的时候她说了一声好。
梦到此处便结束了,姬无忧却并不想睁开眼睛,她想着,人有时候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观念有问题,只是周围所有人都是这个观念,便误以为这个观念是对的。直到出现了不同的观念,才意识到,也许会有更好的观念。也许当年就是师父那个不同的观念让姬兰儿觉得这个观念才是对的,才会在连师父脸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便答应了跟师父走。虽然因为这个事情铃栾叔叔一直疑心他们捡了个缺心眼的孩子,还为了这个事情取笑她好多年。可她却无比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睁开眼睛,不曾想楚知秋正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书,而且自己的手还抓着对方的手。她忙尴尬的松开了对方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楚知秋好似并不在意,他收起了书,轻声说道:“无忧妹......仙......师叔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姬无忧笑了笑:“叫我无忧就好。我没事儿,只是......睡着了”
楚知秋站了起来,正准备告诉李有鱼他们姬无忧醒了。便听到了敲门声
“楚兄,小师叔醒了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姬无忧清了清嗓子:“我睡醒了,你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木梓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师叔你可算是醒了,你昨天是梦魇了吗?昨天我们来看你,你一把抓住了楚公子的手这一天一夜了都不放手。我们都准备回九宫山找掌门师尊的”
姬无忧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嗯,抱歉,昨天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
木梓奇道:“原来神仙也会做噩梦的吗?我以为神仙都不用睡觉呢”
姬无忧笑了笑:“嗯,神仙也会有心结,有心结便会被梦魇,心结解了就好。”
“昨天那三位大哥哥好厉害,他们一来那只大狐狸便吓跑了,他们是神仙吗?”姬无忧寻声望去,提问的是楚知秋那位跪拜了自己两次的弟弟。她解释道:“昨天那位穿黑色长袍的是一位上古神兽化蛇,是个脾气很好的一位前辈,它成天就在离这边不远的云梦大泽里睡觉。那位穿红色长袍的是上古神兽鸾鸟,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他们与昨日来的那位九尾白狐前辈都是从天地之初便存在了。那位穿鸦青色长袍的是九宫山的掌门,也是我的师父,他们都是仙身,有排山倒海之能,非常厉害。”
少年奇道:“所以几位神仙谁最厉害?”
姬无忧笑道:“化蛇前辈数十万年来一直潜心修炼灵力,所以灵力最为深厚,而铃栾叔叔身法灵动,速度极快。青丘的那位前辈实战经验丰富,至于师父,他阵法非常厉害。当年弑神之战,整个四海八荒的上古神兽险些被这饕餮穷奇两大凶兽吞噬干净。是师父以一己之力封印了两大凶兽,所以幸存的这些上古前辈对师父都比较尊重”
“饕餮穷奇吞噬众神,落止君以封印术困之。留下来的记录也只有这几个字而已”楚知秋奇道:“原来说的真的是九宫山的掌门师尊落止君啊。”
“原来我们掌门师尊这么厉害啊”木梓奇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落止君和铃栾前辈是怎么认识的。传闻中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楚知秋想了想:“上古秘闻录上说,弑神之战后,落止君与鸾鸟铃栾一见如故,结为挚友”
姬无忧想到自家师父说,当年师父在山间捡到了重伤的铃栾叔叔,差点当成山鸡给烤了,后来因为没见过口吐人言的山鸡,便牵了跟绳子系在它的腿上,牵了很多年。后来师父修为圆满要雷劫,怕铃栾叔叔受牵连,便解开绳子放铃栾叔叔离开了。想着这个上古秘闻录的作者定时受了铃栾叔叔威胁,才隐去了这段不怎么光彩的经历,只说是师父与铃栾叔叔一件如故的。
“臭猴子你别跑,被我抓到看我怎么收拾你”房中众人正想着,这李家小公子又发的什么疯。便见到一只白色小猴子以极快的速度从门外窜进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便爬到了姬无忧的肩头,姬无忧双手把它抱了起来。冲李有鱼说道:“有鱼,劳烦请李华小公子来一下,我有话问他”
姬无忧把李华单独交到房间的时候说了三句话,一句是:“这只灵猴你托人从哪里买的?”
李华不敢撒谎只说是神都。第二句话是:“府中可还有灵兽?”李华忙到:“没,没有了”
姬无忧便说:“此猴有灵我要带走”李华听闻此猴有灵,生怕又来一个神兽亲戚来找他算账,忙说着:“我不要了,求你带走”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姬无忧的房间。
姬无忧取下灵猴脖子上的锁灵绳,读取了它的记忆,知道她来自此地西北几百里的深山。便送它回了家。途中遇到一群修道之人正在围捕一条灵蛇,便出身拦截了他们。并从他们口中得出,神都有人出高价在收购灵兽,用途不祥。而且因为神都是天子皇城,所有修士非请不得入城,便是入了城,所有行程起居皆有人登记造册。不仅如此,所有外来入城人员,从户籍所在地起到神都所经过的所有城池的通关记录都需完整。且有凌虚阁的道长亲自查验无误才能入城。
因为有些耽搁,姬无忧回到李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有鱼,南台,采薇与木梓都坐在她的房间,显然是在等她。见她回来,李有鱼直接说道:“我们明日一早便要回师门复命,小师叔要与我们一起吗?”
姬无忧摇了摇头:“我第一次下山,还想再到处看看,便不与你们一起了。”
几人便起身离开,李有鱼等其他几个人都走远了,犹豫了良久才开口:“小师叔,你刚离开的时候姬夫人来过了,似乎是有话要对你说,见你不在,便托我带句话。她说她在荷花池边等你”
姬无忧到荷花池边的时候,姬夫人正一个人坐在荷花池边望着满池的荷花发呆。
“听说您找我,不知道姬夫人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