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迥异的三位同学
“师姐,不,社长您好。”
“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面前的女子一身灰白色的灯芯绒西服套装,个子高挑,脸上偏瘦,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间透出干练而清俊的气息。
“直说吧,这件事,影响很不好。”方当韶龄的女子的声音略显低沉,“我已向你的部员和辅导员确认过,你这边确实没有问题,稿子是被完好无损地还回了系办的,另外,在审稿工作上态度也认真负责,说到底,确实不关编辑部的事。别的部门从系办取稿,将文稿贴上金边,再将其与奖状一起发放到作者手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而现在呢,问题就客观地摆在那里了,我们社团需要有一个负责任的态度,同学们也需要一个公正可信的回应。”
“所以呢,”王二低头喝了口柠檬水,“您直接说需要我来弄就好了。”
“把这件事搞清楚,你们部门申请的奖状,就立刻批准了。”
“我怕力有不逮啊师姐。”王二轻声叹气。
“《红楼》和颦儿迷的那件事我也听说了,莫妄自菲薄了,王同学。”
“好吧,社长您发话,我照做就是了。”
————
面前是三页打印出来的手写文稿——发在社团总群的扫描件转为了PDF,PDF文件又被打印在了A4纸上。
“现在这件事,不得不去办了。社长昨天对我说,如果需要,别的一些部门也会配合我们的。”
上午的阳光投射进窗内,社团活动室里,桌旁的王二看向对面的赵如敏。
“先从这篇稿子入手吧。”他看向眼前打印出的手写稿。
“有些散文化的小说,内容上,讲姐妹亲情的。文稿署名:XX学院XX系某班,骆求凰,名字起得挺华丽啊。”
“瞧你关注的这些方面,”对面的姑娘吐槽道,“有头绪么?”
“暂时没有。”王二咬了咬嘴唇,“文字风格不突出,标识性的东西很少,不过还挺爱掉书袋的,‘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还有这儿,‘未若柳絮因风起’。”
“还有呢?”
“一些语段,有‘一逗到底’的习惯;另外,民国的文章应该读得比较多吧,一些语句最后的感叹词,写成‘罢’,而不是‘吧’。像这句,‘赶紧吃罢’。”
“这些有用么?”
“细心记住总是好的。”王二低声应道,“对了,若若和张同学去哪儿了?”
“他们都有课啊。”
“哦。这样吧,”王二轻声说道,“帮一下忙,在那个视频底下,找一找评论语句中有‘一逗到底’的标点习惯,或者结尾感叹词写成‘罢’的,先从评论时间最早的开始。”
“好的。”
赵如敏拿出手机,点开校园网的视频新闻专区,大约十分钟后,低声细语地开言:
“目前发现了很早的几条恶评符合这样的语句特征,但却是不同的用户昵称,其中有一条透露出,”她低头轻叹了口气,“你是负责审稿的人。”
“不意外,一人扮多人咯。”王二低声说道,“看来,确实是想引导舆论啊。”
“怎么这样。”
“别把人想得有多高尚。”王二边翻着稿子边说道,“稿子方面,目前能瞧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
午后空旷的教室内,王二看向宣传部的负责人,一位长相秀气的高个子男生。
“稿子发到我手里,还是完好的啊。”男生低声应道,“我把他发给三位部员去贴金边了。”
“哦,是么?”王二低声回应,“那三位同学,我能和他们分别聊聊么?”
“好啊,要等他们空闲的时候。这样吧,我问一下社长,她要同意的话,我把他们的微信给你哈。”
————
翌日中午,社团活动室内。
“汪建国,好斗志昂扬的名字。”王二看向对面身材略显粗壮的男学生,“怎么到了这个部门了。”
“个人爱好。”名叫建国的男青年声粗气壮,“管得着吗你。”
“在宣传部,平时都做些什么啊?”
“画海报啊,另外还要制作宣传社团的手工、表单之类的。”
“这样啊。我觉得,同学您在足球场上应该更合适吧。”
“我是美术专业的啊。”对面的男学生说着掏出手机,划出几张照片,“你看看。”
照片拍下的几幅油画线条流畅、色彩艳丽、层次鲜明,王二瞬间生出一种观赏艺术品的感觉。
“果然,”他轻叹一声,“要不说人不可貌相呢。”
……
“许梦琳,很有青春感啊。”王二说着看向对面的人。
一个脖子上挂着耳麦,发梢染成暗红色的女孩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
“有什么事儿抓紧说,同学。”女孩的烟酒嗓音略显低哑。
“这个部门,你觉得还合适么?”
“合适啊。”
“看你的性格,有点‘粗线条’啊。”王二轻声说道,“像建国同学干那样的细致活儿,干得好么?”
“以貌取人?”
“并不是。”
“你知道,我给自己吉他调弦的时候,会有多细心么?”红发女孩眉毛一扬,“小兄弟,多拓展一下认知啊,姐可以教你识谱的。”
“啊。那姐姐喜欢哪个乐队呢?”
“山羊皮。”
“呵,牛掰!”王二竖起拇指,“没听过……我真是孤陋寡闻啊。”
……
“张清姝,就是你啊,人如其名。”
一个长相温婉、面容含羞的长发女生在对面坐下。
“同学有什么要问的?”
“工作感觉还好吧?”
“还好。”
“我们,”王二皱起眉头,努力搜寻着脑中的记忆,“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同学,搭讪套近乎能有点新意嘛?”女孩声音温柔,轻声发笑。
“我认真的啊。”王二轻声辩解道。
“是么?还有要问的嘛?”
“额,大脑短路,先让我想想。”
……
看着最后的这位女同学走出门外,桌旁的王二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随即心中暗想:这样能问出什么呀。真是,很崩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