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饭桌上，李为善吃着饭，时不时唉声叹气两下，他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福安公主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道：“吃饭的时候板着脸做什么？要是不想吃就下桌去。”李为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向福安公主诉说他在朝堂上遇到的困扰。

自海界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大陆的经济格局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尤其是东南沿海诸国，因为其与秦中的紧密关系，他们必须依赖秦中的经济援助，以对抗经济的衰退。这种援助，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这些国家的经济，但同时也使他们无法自立，反而形成了向秦中经济输血的局面。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虽然东南沿海诸国的经济发展渠道较多，经济发展逐渐回暖，但对于保守的藤国来说，经济发展却面临着巨大的阻力。作为一个依赖传统工业和农业的国家，藤国的经济发展与创新能力相对落后。这使得小微企业和创业者面临着极大的生存压力。

在海界经济危机前，金融业是创业者和小微企业发展的重要支撑。他们可以通过金融渠道获取资金，获得天使投资人的支持，这对于他们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随着海界的消失，藤国基本上失去了金融业的支持，只能依靠企业主自身的资产和运气，这无疑对他们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尽管还存在着一些天使投资人，但规模太小，不能对小微企业和创业的发展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度支司清楚这个问题，并上书指出如果藤国想要在这个全球经济危机中找到出路，就必须重新振兴小微企业，促进创业。为此，他们向朝廷提出了设立创业低息贷款的提案，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解决小微企业和创业者的资金问题，推动藤国的经济发展。

李为善看着度支司，心说这熠熠生辉的朝堂之上，真的有太多厉害的能人大臣了！他满以为朝廷会一致通过此提案，没想到那些身着华丽长袍，头戴高帽的大臣们听完提案，面无表情，视线冷漠。

并非度支司的问题，他们展示的数据和案例十分详实，即便给一个完全不懂经济的人来看，对方也会很快明白里面的道理：藤国需要创业低息贷款，需要支持小微企业。

然而，几乎没有大臣愿意接受他们的提议，只有李为善出言支持。

“驸马，你是商人出身，不要参与我们的讨论！”一位穿着红袍大臣先冷笑道，他指着桌上的报告，“你们想要我们用国家的税金去滋养一些不可能有结果的创业者？你以为这些金钱就可以从天上掉下来的？”

"创业的风险太大，"另一个大臣接口说道，"如果企业失败，贷款就会变成无底洞，吞噬掉国库的财富。而且，你知道金融危机是如何引发的吗？正是因为过多的贷款和投机导致的！"

度支司部堂道：“经济危机，这太夸张了。小微企业之所以叫小微企业，就是因为他们资金量小，即便企业破产办不下去了，我们也可以收购他们，然后重组上市，不会对藤国造成太大影响的。”

又一位大臣叫道：“你还想收购那些破产企业的资产，这是贪图民众之利，贪婪无度！”

李为善微微皱眉，他对大臣们的短视和无知感到意外：“小微企业和创业者会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这不仅于创新和经济发展有利，也稳定了社会；各位不会希望城里时不时出现打架斗殴等社会性事件吧。”然而，他的言辞并未打动大臣们，他们只是更加固执地摇着头，坚决反对。这个争论从早上持续到了傍晚，度支司和李为善也没有说服他们。

李为善垂头丧气地将朝廷上的事告诉福安公主，怕福安公主以为他是为商人谋取私利，又赶忙将度支司提供的预期经济形势和可行性报告拿给福安看。报告里详细列出了创业低息贷款政策对于藤国经济发展可能带来的影响，包括可以创造的就业岗位，可以带来的税收，可以激发的经济活动等等，只要一看就能明了这项政策绝对是于国于民有利的。

福安没有翻看报告，只是问他：“你们就这样和大臣们说的？”

李为善还没理解：“是啊。”

福安卷起报告书，打在李为善手上：“你们要说服别人，至少要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吧？这东西对贵族有什么好处？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支持你们？”

李为善试图解释：“可小微企业和创业者的发展对藤国经济……”

福安又一下把报告书打在李为善手上：“谁在乎你这个！先想想怎么让利给贵族吧。”

李为善瘪嘴：“这也太恶心了吧？国家大臣，还要与民争利。”他往福安身边凑近了道，“殿下有什么办法吗？”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办法？”福安说着，把报告书摔回李为善身上，起身去喝茶，她边喝茶边垂下眼睛想了想，又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李为善搬了个凳子在福安身边坐下，眼睛亮亮地看着福安，福安才道，“三十年前陈国阿耀学监怎么胁迫贵族同意官学体系的？”

李为善搬了个凳子在福安身边坐下，想了想道：“藤国又没有报刊。”

福安一脸“笨死了你”的表情，道：“舆论又不是只有报刊才能掀起来？圣人心泛滥的神台，没权势却威望高的公伯公叔……只要他们能站出来称赞这个政策的好处，百姓民心就会跟随，贵族们和我阿翁就不敢再直接拒绝。不过也要看当政的国君要不要脸，不然舆论……”她摇摇头，感觉很久没听到李为善的声音，以为他在笑话自己分析朝廷政局，回头怒看，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李为善眼睛亮闪闪地道：“殿下，你为什么不参政啊？你对朝廷看的好透啊！君上应该让你而不是让我参政的！”作为驸马，李为善大婚后就被藤国公带去朝廷上旁听了，他不喜欢政务，平时也不爱谈这些，这次是涉及到商人，他才听懂并发言了几句；如今和福安公主一比，他更觉得自己应该在四海经商，福安公主才该在朝廷上处理政务。

福安公主稳了稳喜悦的心，沉稳道：“你这是见识太少了！我算懂什么朝局，你该去看看那些真正的国家重臣。”

李为善点点头，还是说：“我觉得殿下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