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高中常去的那条河,她之前阴差阳错地也是在那条河边吻了他,那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边,他们高中时,曾在那条河边各自许下对未来理想大学的期许,未曾想到都考入了理想的学校。
夏风开着车,思及此微微皱了眉头,不知是不是记忆出了偏差,她怎么也想不起宁远那时候说的理想志愿是哪所学校,只知道最后他去了她无意说的那所B大。
脑海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缓缓将车靠边停下来,打开了宁远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不多,一眼望到头的那种。他的第一条朋友圈是和她的合照,第二条朋友圈是2030年3月发的一张樱花的照片,粉色的樱花一簇一簇地开满枝头,盘根错节的樱花枝节溢满屏。文案只是简单的四个字,樱花开了。
夏风埋头趴在方向盘上,就像苏清说的,要不就不去搭理他,要不就坚定地和他在一起。你们注定无法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下去。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逃避只会互相折磨彼此。
她不止一次地思考过对宁远的感情,她到底想要什么?无数的念头在这一刻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
我爱他,他也爱我,为什么我就这么害怕向前呢。爱情不应该是勇敢的吗?但它可信吗?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们是相爱的啊?可是这种爱又能维持多久?他用半辈子的时间都不足以向你证明吗?如果那是他感动自己的爱情呢?实际跟我在一起后,了解了真正的我,他就不会爱我了,时间久了,他也会对我感到疲惫。这一世,我找到了毕生追求的目标,找到了为之奋斗的事业,找到了一群可以相伴一生的朋友,我还有为我骄傲的父母,但在爱情方面,我却不知道我的心想要什么,不敢向前。明明上一辈子,最渴望最想得到的就是找到爱自己的人。当这样的人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懦弱地躲起来,这是我吗?为什么我不愿意放下过往的伤害,真诚地接受一个爱我的人对我的爱?
之前我跟他说,放下过往,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生活。而我自己也没发现,放下过去也真是我需要做的。
夏风重新发动汽车,她现在无比想要见到他,只希望车能再快点。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这一天还是到来了,躲来躲去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一次,夏风看到了车祸的发生,并排跑在她旁边的货车,车厢脱轨,直直的朝夏风的车身上撞,与前一世不同的是,在车尾甩过来的时候,夏风猛踩油门,车厢重重倒在了夏风的车尾上,她昏倒在挤压变形的车里。
意识的最后,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红雨纷扬的樱花树下,抬头仰望着满树的粉色花瓣,时间仿佛定格,她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地呼喊他的名字:“宁远!”
少年听到声音转头发现是夏风,压抑不住笑容的嘴角高高扬起,随即又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模样,奔向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抓住她的手。
夏风陷入一片黑暗,等再睁开眼,朦胧模糊的视野里,少年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叠,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宁远嘴巴动了动,听不真切,此时的夏风听不到周遭的任何事情,眼里只有他一人。
她张了张嘴,干枯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宁远的神色变得茫然无措起来,一直按着呼叫铃。
宁远的头发长长了,凌乱地搭在头上,许久未剃的胡子爬满了他的下巴,显得脸颊更加消瘦。她眼泪毫无征兆地从脸颊两侧滑落,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夏风把脸颊埋进他的手心,轻轻摩擦着,像是讨好般地不想让他离开。
上天待她不薄,三次车祸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夏风躺在病床上,听话地接受他们的审判。
苏清:“你俩今年是存心的吗?接二连三地给我们添堵。”
宋石说:“我就说吧,你们就应该干干脆脆地在一起,别耗到最后死了才知道珍惜。”
虽然他们的话多少是不太好听,但是夏风和宁远两个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辩解。
夏风回答道:“知道啦,我们这就好好处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请你们两个回避一下。”
宁远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吱声,也不表示什么。听她这么说,也不以为然。他早就习惯她的戏弄了。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看着?”
宁远一愣,表情就像在说,我还能做什么?
“你过来帮我把床摇高,一直躺着不舒服。”
宁远听话地过来帮她调床,紧接着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你过来给我调一下枕头。”
宁远不禁疑惑,随后焦急地皱着眉头,查看她手上的伤势问:“你手是不是也受伤了,我去叫医生再给你看看。”
夏风没给他机会离开,一把钩住了他的脖子,借着腰部的力,一整个抱住他。没回过神来的宁远还愣在那,就听夏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远,我好想你。”
夏风习惯性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着熟悉的让人心安的薄荷味道,说:“相信我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宁远。”
半晌,宁远推开夏风,盯着她的眼睛问:“夏风,你再说一遍。”
“我想和你在一起,宁远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宁远的眼眶红了一圈,紧紧地抱住她说:“夏风,这一次你要是骗我,你真的就完蛋了,我……”
“你就怎么样?”夏风故意调侃地问。
“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
夏风在宁远的怀抱里,感受到那隐晦的不曾言语的情感,在这一刻穿越两个时空碰撞交织缠绕。
少年的爱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应。
后面的日子,夏风在宁远的悉心照料下,如期出院。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宁远去接受心理治疗,公司的全权交给了宋石打理。
而时四,那个几度让他们陷入危险的男人,也受到了应得的报应。不知宁远用了什么法子,时家的产业太古集团因为之前的风波,股市大跌面临着高昂的债务和财产纠纷。用宋石的话说,不用他们动手,以时四这些年积累的仇家,不出几个月,就可以搞垮他们。
一年后的国庆节假期,他们又回到了高中时的那座不颠山,他们的朋友,徐莱,江源,苏清,宋石,小顾,石岐……还有他们朋友的亲人都聚在此地。
夏风头戴一抹白色的轻纱,一条极简线条的白色短裙,没有束腰,没有厚重的裙摆,轻盈、简单的打扮,足以告诉到来的所有人这是她的婚礼,而她也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她的身旁是一身休闲打扮的宁远,浑身上下明明没有过多的修饰,却散发着难以让人抵挡的魅力,那如墨般的眸子就像此刻的漫天的星辰,闪烁着点点星光。
这次全程苏清驻唱,整座不颠山都成了他的场子。年轻人端着酒聚在一起,围着苏清肆意地跟唱,欢快又轻松地摇摆轻跳。长辈喝着小酒围在篝火边,看得也是喜笑盈腮。
一如当年般,肆意欢快。
这就是他们的婚礼了,没有婚礼的束缚,没有紧身厚重的婚纱约束她的身体,不用承载他人的祝福,简单的一起享受快乐便是他们想要的。
一夜尽欢,该睡都睡了。
宋石、苏清、徐莱、江源还有他们俩,依旧未眠。便把桌子搬到射箭的林子里,怕他们的喧闹声吵到其他睡觉的人。
徐莱说:“你们还记得吗?那天苏清靶靶射中十环,可牛逼坏了。”
夏风回答道:“哈哈哈哈哈,我还记得,宁远练了一早上都只能射中三环,苏清一箭就正中靶心。”
“我就说,后面宁远怎么对射箭那么感兴趣。原来是这样啊。”宋石朝宁远那投过去一个我什么都看懂了的表情。
夏风靠在宁远胳膊上,喝了点酒,听了这些一味地傻笑。
宁远无奈地摸摸她的头。
裹着毯子,一起等待日出,年少时说的话,曾一度以为实现不了的遗憾,在今天竟也巧合地弥补了。
率先喝醉酒的夏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刚巧看到了天边一抹亮眼夺目的阳光,她急忙叫醒其他人。
他们一行人伸得伸懒腰,欣喜地欣喜,或漫步,或匆匆地走到视野开阔的山崖边。一轮亮眼的金色圆盘,跳脱出雾霾蓝色的丝丝缕缕的云雾,将天地分出两个世界,一半是金色的纯色光景一半是层峦叠嶂的人世间。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夏风想这一生足矣。
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