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分外眼红
清醒的瞬间,头疼欲裂。
妆没卸司南眼线花掉,回来哭到半夜的她现在眼圈黑得不知道是睫毛膏、眼线、还是真休息好。
秦萧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像炸毛的鸡窝。
相视一眼,对视而笑。
两人站在镜子前一起刷牙,手机响。
“萧萧,你电话。”
“嗯”匆忙刷牙出来接听的秦萧看到屏幕上的两个字。
还在拍水乳的司南疑惑,“都响了半天,你怎么不接啊?”
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
“你怎么还留着他电话?”
“不留着,我怎么知道是他,怎么能知道该不该接?”
默认后也没说别的,“我其实一直疑惑,但是……”
见她犹犹豫豫,秦萧十分直白,“你我之间,想问就问,想说就说。”
短暂的停顿,她知道她顾忌些什么,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主动开口,“有的人,没什么不好,可能只是因为不合适,大多数人以为两人之间的矛盾多数会以争吵开始,和解结束,可是争吵的开始,就代表了对这段感情不舍,或者说值得。”
司南点头,“对,因为值得,才会争吵,才会想说清楚。”
“可我不愿意。”
“不愿意……是不值得吗?”
摇头,“只是打个比方”她强调,“比如,在这段感情里出现第三者,影视剧里很多都是同样的女生,或者是两个男生之间发生争执,但其实这段感情里,能出现第三者,往往都是那个人的默许,默许就以为着不坚定。”
“这确实。”
“如果、如果出现这样事情,我觉得这段感情就已经应该放手了。”
“我不懂,为什么不争取?或者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秦萧微笑着摇头,“如果前者足够好,对方就不会默许或者倾向后者,这种不坚定的喜欢,我看不上。”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万一是误会呢?”
“当一个女生站在你面前,说让你把她的人还给她时,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说着手机铃声响。
“那也许,只是第三者的一厢情愿?”
“也许是,但一定产生了让那个人误会的事,也许是无意为之,但如果完全不给机会每一次都彻底说清,那一次次的热情都会慢慢熄灭,不是吗?”
她说了,但好像什么都没说。
司南握拳,“所以他……”
“你是我闺蜜,注定你不能以一个真正旁观者的角度出发,有些事情,不是不说,而是说了,除了让关心的人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以外,还能怎么样?”
“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吧。”
“感情里,他也许不是真背叛,但我却是完完全全割舍,昨天你也看到了,放不下的人是他。”
“那你呢?不难受吗?”
“有什么可难受的?这段感情里,他付出了时间情感也不比我少,只不过先动摇的人是他罢了。”
看着她情绪稳定,但想到之前发生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说了,除了为我抱不平以外,你的情绪也不会多好,都是成年人了,难不成像他昨天那样,借酒消愁才算发泄?”
想到她之前的反常,“辞职、旅游都和这件事有关?”
“是、但不全是。”
“行,多的我也不问了,只要你现在真的放下了。”
秦萧笑着,打开冰箱,边热牛奶边说,“为了一个曾动摇过的人?”
司南递去两个水杯,边熟悉地从冰箱里取了吐司四片放进面包机,“的确不值得。”
秦萧取了两个鸡蛋,洗净,取了平底锅,放油,“所以,可以放心了?”
“嗯”取出面包片,又拿出生菜叶清洗,“只要没事,我当然无所谓啦。”
“不过,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哦。”
司南边洗菜,边敷衍,“对对对,我就是听了个故事,什么都不知道。”
秦萧一边煎蛋一边对她说,“那你呢?”
“我?”明知故问,“我怎么啦?”
“你俩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在朋友圈秀恩爱了。”
装作自然,“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忙、我忙,都加班,很正常。”
“哦、上一次一天不联系、分手,和好后,又一次,三天不联系、分手,再和好,五天不联系、分手,这次……没有?”
“你这说的,好像我很小肚鸡肠一样。”
“不是小肚鸡肠,而是……”那次说五天没联系的时候,你就说其实是一个月没消息,那这次……
两人在餐桌享受着刚才一起做的早餐,沉默间,司南内心是挣扎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用多说,秦萧立即明白她所指。
“感情的割舍,无非是对这段存不存在信念感,或者从另一个角度看,是想一直维持还是想就此结束,值得只是两个字,可需要衡量的东西实在太多。”
“你决定的刹那想的是什么?”
“有一次,难保不会有再次,如果以后还会出现,我到底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再次把现在所发生的说出来?会不会成为我和他之间的一根刺,然后落地生根?”
“然后呢?”
“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翻旧账,而那时候等待的,可能会是比现在更可怕的局面,所以,我选择现在放手。”
秦萧看到司南表情,坚定的眼神,已经有了选择。
作为朋友,只能将自己经历的全盘托出,“不要以为很轻松,有些时候,内耗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情感和精神上。”
“所以你还是难受的,对吗?”
“辞职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每晚根本睡不着,我选择了休掉能休的所有假期,但……所以就辞职啦~”
“可你刚才不还说……体面只是成年人需要,真正的经历,只有自己知道。”
“难受的话,怎么办?”
“扛着,既然选择了,就绝不回头。”
司南的目光涌现出佩服、羡慕、欣赏。
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
司南问“不看看?”
“既然有了决定,何必又装作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对他、对我都不好。”
司南纠正,“是对你不好。”
消息提示音不停,时不时在响。
“真的不去看看?”
“你今天好不容易休息,要不咱们一起去游乐园吧,好久没一起去玩了。”
“好啊。”
……
游乐园的一天从跳楼机的解压开始,但从跳楼机的座椅上下来,就是腿软、脚软,站不稳了。
相互搀扶到栏杆,“为啥我俩有种共守白头的既视感。”
秦萧嫌弃得很,从司南环着的两臂中抽出自己胳膊,“咦~”
……
回到家是一天的疲累,但只是身体上的,不过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是会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像坐在过山车上。
……
玩累了,心就轻了。
睡眠都变好了。
……
早上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隔着门,再次看到这张面孔,居然是在自己家门口,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寻着声音,司南也到门口,开始是不解,随着从秦萧的神情中察觉,最后笃定,“第三方。”
秦萧笑了笑,还好只是“第三方”不是“第三者”。
“她来干什么?”
她来干什么?我也想知道。“开门问问呗。”
“语气居然还挺轻松。”
开门后,司南就开始演绎【端庄】。
对方好似跟秦萧有深仇大恨似的,开门的瞬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本来端庄的人,立刻毫不留情,“你什么意思?”
秦萧拉住司南的手,拇指在她手背画圈轻柔着,示意她放心,自己能处理。
“打电话、发微信,什么方式都试过了,你却依旧不肯听他说一句话,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薛杉让你来的?”
“不是他。”
秦萧问,“我们认识?”
“当然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址。”
“把他从你家门口拉回去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记不住地址。”
平心静气道,“说吧。”
“说什么?””
“这么冷的天,跑来就是想简单指责我?如果你无话可说,那我就关门休息了,不过再有陌生人打扰,小区门口有警卫,五百米内有派出所。”
看她依旧不开口,秦萧关门。
瞬间,对方拉住门把手,“等等”。
“进来坐吧,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司南一脸:什么?你居然把人放进来了!
“我想知道,你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
“那我也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女人冷笑,“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也不算早。”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如此平静,如果我是你,可能会是另一副模样。”自嘲笑了笑,“难怪他能这么放不下。如果我是他,也会很难放下吧。”
秦萧也笑了笑,笑地很释然、轻松,“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看到你,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你,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秦萧端来温水,双手递放到她面前,“所以,我可以当做夸奖?”
“当然是。”
看气氛缓和,司南放下心,也没必要待在两个女人的坦白局里,“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先回房间啦。”
秦萧点点头,同时“嗯”了一声。
“到现在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秦萧,秦淮的秦,萧和的萧。”
“邰隽”在手机上打下自己的名字。
“很独特。”
“你也是。”
“所以,你来是因为?”
“本来以为你的沉默不语是另一种挽留方式,我甚至觉得有些卑鄙,觉得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不过现在,我也明白,你绝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你说的足够体面,可此行你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甚至一度打算成全,对吗?”
“果然,骗不了你。”
“邰隽,你很好,我看的出你足够好,因为你和他认识是在我之前,喜欢也在我认识他之前,也许我和他之间你并不想成为第三者,但后来的加班、对他三餐的照顾,你比我这个当初的女朋友称职多了。”
“我不是故(意的)……”
没等邰隽说完,秦萧立刻微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
她震惊、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双眸。
“如果你想,我绝不会是在上个月才知道你的存在。”
秦萧说完,是邰隽良久的沉默。
一杯水慢慢喝尽,秦萧帮邰隽再倒水时,面对秦萧背影的邰隽说,“他不放不下你。”
一个女人,肯帮自己喜欢的人去挽留另一个女人。
低头,窃笑。
邰隽以为她在笑自己,没想到秦萧却说,“薛杉还真是幸运,碰到了你。”
“足够的幸运,不仅遇见了你,还喜欢着你。”
转身,秦萧微微摇头,“他不是喜欢,只是放不下罢了。”
接过水杯,邰隽笃定,“不,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看她情绪毫无波动,十分平静,明显不信,娓娓道来,“我是总助,上下班都是随着直属上司的作息行程走,但是每天都要保证将前期工作准备完整。本来和他们部门没什么关联,只是有天,电脑突然有问题,他技术好,同事就找了他来帮忙。”
看她没有抗拒,就继续往下讲。
“那天他明明也很忙、很累,我说如果和你工作有冲突,我可以找别人帮。”
“那天他笑得自信又从容,很阳光、也很温暖,然后跟我说,没事,抓紧时间帮你恢复数据,这样你也好交差,我这程序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当时就觉得他很为别人考虑。”
“可能那时只是不讨厌,又得知他技术过硬,逐渐产生一种崇拜感吧。”
“之后,我看他经常熬夜加班,我吃饭也不准点,办公室里总备着些零食,方便有些时候饿了吃口。”
“投喂多了,也成自然了。出于感谢,我的电脑时不时卡了、或者有点小问题,都会直接找他,他也碍于情面,没有拒绝。”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友情可以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从卫生间出来,经过他们部门,听到他们在调侃他,我挺好奇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是怎么被同事说到脸甚至耳朵都红红的,故意放慢脚步,却听到了他已经恋爱三个月的消息。”
“如果说认识,也许比你早,可是真正有交集、有了解,可能我们不相上下。”
秦萧依旧沉默。
“我那时觉得,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不容易,尤其应该把握时机,也许自己足够有勇气,绝不会错失掉可能很合适的人。”
秦萧依旧平静地坐在对面,丝毫看不出表情变化。
“想着既然她已经有女友,那我应该远离。只是后来他依旧加班,而他口中的女朋友我看不出丝毫的关心。甚至加班,也没有一通个电话,早餐他依旧没吃,三餐依旧草草解决,然后继续加班。”
邰隽现在甚至希望秦萧可以开口解释,希望他说一句只是自己误解了,只是她看到薛杉的时机是这样,只是一次次例外的碰巧而已。
可是秦萧什么都没说。
“那晚,谈合作需要他们部门的人在场,我按照惯例,帮总经理挡酒,他看到,居然逞能想帮我,只是那晚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私心太过,不过也是我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我主动吻了一下他脸颊,他被吓到,但我瞬间伪装成喝醉耍酒疯的样子,可能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我酒品不好。”
邰隽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她说亲吻脸颊时,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秦萧。
“他不是。”
说得同时,秦萧手机响,又是那两个字——“薛杉”。
铃声响,两人同时看向茶几上的秦萧手机。
看她依旧没打算接,邰隽正想问,下一刻她就从座位起身,但却没有走向茶几,而是往门口。
邰隽注视。
门开,印入眼帘的是失意落寞的薛杉。
瞬间,看到秦萧的他,紧紧拥住她。
“放手。”
“我可以解释,别离开,别只发分手两个字就把我拉黑,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好不好?”
他的恳求情深意切。
邰隽却不由自主落下泪,又立即趁大家不注意擦拭掉,不留痕迹。
“邰隽在。”
那瞬间,秦萧明显感到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微微松了松,虽然没有放开她,但是肢体语言骗不了人。
秦萧回头,邰隽依旧坐在那,只不过眼眶的微微泛红还是暴露了她曾滴落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