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Capucines
早上起来开始军训了。
军训到十一结束,这段时间我都在学校,黄彩仙由于跟我一个班,所以我们什么都是一起的。我还从来没体验过上厕所都喊人一起的感受,虽然我独来独往,但我也不排斥有人陪伴。
国庆黄彩仙要回家,周怡有活动,我也要回出租屋,正好把宿舍的空间让给安宁和她女朋友,她女朋友在师范,学体育的。
我回去之前还把黄彩仙送去了车站,她不认识路,来的时候是学校接的,身边还有老爹。而且她不懂怎么坐车,打车不仅贵这个时候都是学生回家的也难叫车,我就当了一回好人,领她走一回,幸好不算太绕路。
黄彩仙一路都拉着我的手,上了地铁后小声的在我耳边讲:“燕冬,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我问:“就因为我送你到车站?”
她认真的说:“不是,我第一次坐地铁,跟你。”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哭笑不得,好沉重的第一次。
回去的路上,给昊昊买了点吃的,他看到我特别开心的迎接,阿公阿婆也都是很想念的望着我,还问我是不是受罪了,都晒黑了。
我这二十来天变得健谈了不少,和他们讲了很多,讲学校、讲军训、讲宿舍里的几个女孩。
我也是突然发现,我好像也可以有家人有朋友的。
放假第二天就有任务了。
这次还是陪外地客户,只是商务女伴,陪同出席剪彩仪式和庆功宴。但由于第一天表现不错,客户后面没再叫换人,各种娱乐也是我给他做的规划,要什么有什么,保证他体验良好。
我全程都很职业,有意无意暗示不希望客户把焦点放我身上,大概他也知道碰我的价格绝不便宜,所以也就揩揩油过过隐,跟身边人拿我当道下酒菜。
我没什么好不悦的,也不会觉得难堪,摸我哪里我都一脸木然,席间荤段子我还能巧妙的反击回去,引得大家哄堂一笑,且让客户不失颜面,甚至倍有面儿。
其实彩爵的应招都差不多干这些,不管男的女的,□□是最后一步,且是最不值的一步。我们的价值不是鸡鸭,我们的身后是彩爵这块大招牌,是丽都最强男人薛庄明。
有的人可能惹了事,出行不方便,招个应招说不定就能保平安。但这也是我们危险的地方,不怕权贵,怕的是连薛庄明都管不住的阴暗与血腥。
国庆过后就正式开学了,我们高护总共三个班,一百来人,以为都是女生,没想到男生也不少,课程表下来,所有人不敢置信的震呼。
我是知道的,这个专业其实是这所学校的重点和特色,去向也非常有针对性,为了不砸招牌,学校和学生的任务都很艰巨。
每天八节课都算是少的,正常都是十到十二节,星期六上午半天也有四节课。一学期我们有三十多门课,从生物化学、生物学到药理、病理、诊断学,还有护理学、急重症护理。
我们一样要解剖,要给大体老师鞠躬,英语、计算机、以及电器电路不能落下,还有心理学、营养及饮食,甚至文学、美学、社会学和最关键的——礼仪。
我们还有体能,每学期有两次体能测试,别人体育选一项,我们有三项,硬性规定每星期累计运动时长不少于五颗星。一颗星就是一节课,完成后老师会给我们盖章,但我们正常时间没法到操场或体育馆,所以晚上都已经九十点了,还能看见成群的学生在跑步。
“好恐怖啊,我们是进了集训营吗?”黄彩仙都笑不出来了。
我也有点头疼,时间这么满,我怎么挤出时间做别的事?
但煎熬的日子也就半个学期,后面大家就适应了,还有些课程考完试就没有了。当然,有些没了,有些又给增上了。
后来我们还学了国标舞,还有电影鉴赏、珠宝鉴赏、茶文化、酒文化,以及插花和烹饪。
我们上课都不在一个地方的,尤其早上四节课结束,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休息。而这二十分钟全都用来赶路,还得一路狂奔,到了后还要屏气凝神,要不然老师会怪没有礼仪。
面对如此压迫,原本以为总有刺头会反叛,没想到大家都那么乖,不仅极度配合学校的变态安排,背后还特别努力。大家都长大了。
但凡家庭条件好一些,应该不会选这样的专业,只有条件不好的,才首先考虑更好的生存。学校在选择学生时也是有过考量的,刚来上课老师就给我们PUA低人一等的观念,觉醒就算了,安分就是优秀。
学医的都没有闲的,我们宿舍除了周怡好一点,安宁也是每天上课泡图书馆,她女朋友来,两个人也不怎么聊天,一个安静的看书一个在旁边激烈手游厮杀。
今年闰月,中秋来的晚,我放假回家了,但中秋在三天假的最后一天,中午跟阿婆他们一起吃了饭,我就回学校了。
回来看到周怡一脸深沉的站在窗边发呆,其他人都不在,我一路转车,先去上了个厕所,洗手时从镜子里看见周怡放桌子上的粉驼色包,我也是没话找话的吭了一声:“哟,Capucines。”
周怡回头看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漫不经心又不禁好奇的问:“你老板对你剥削很厉害吗?”
我笑笑:“做这种生意的能有谁是好人!”
“什么年代了,”周怡叹道,“女孩当自强啊!”
我抬了抬眉,不在意她的没礼貌,也不想和她探讨价值观。
见我不回击,周怡也有些不好意思,安宁和黄彩仙都比较简单,只有她心智成熟,双商也都在线。我这人看着好欺负,但熟悉一点就会发觉我的恐怖,可真要被冒犯了,似乎也没那么危险,我底线很低,能包容。
周怡拍了拍自己的包,问我:“好看吗?”
“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我坐到黄彩仙那,开了她的电脑,同时拿出手机点开发来的文件。
“男朋友送的。”周怡说。
“卖血吗?”我问。
“那个已经是前男友了。”周怡说。
我回头看她:“Are you ok?”
“好歹伤感一会儿。”周怡拿起包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气,“毕竟三年。”
这三年估计她也没专心过,但还是挺突然的,中秋三天假,她飞去看男朋友,去之前给买了一双很贵的鞋,还自己亲手制作了一本两人相恋手册,我还说她看着洒脱,其实也只是装情场老手。
“是出什么事了吗?”我问,“他的大JJ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周怡斜睨了我一眼,随即道:“挺激烈的,从那天晚上去,到我今天离开,几乎没出旅馆门,一个男人最高质量的几年算是交给我了。”
我说:“高质量谈不上吧,最多是高数量。”
不知道为什么要调侃这一句,又不是没见过高质量的,可能潜意识里觉得没人能比得上他吧!
“姐姐,我正伤感呢?”周怡看着手里的包,想放下又不舍。
“干嘛不这样?”我抬起一只脚放下,又抬起另一只脚再放下。
她摇了摇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也是有原则的。”
我给她竖拇指,回头飞一般的敲着键盘。
周怡见我用了黄彩仙的电脑,多半不会是什么机密,抱着包走过来看了看。
“你卖身还要卖脑子吗?”周怡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种翻译很专业了吧!”
“还行。”我说,“没那么高大上,有的东西只是看着门槛高而已。”我说着拿起手边刚刚查看的法律文献资料,“比如这些。”
周怡杵在跟前看我,问道:“你有什么致命把柄在你老板手里吗?还是你在被他精神控制?”
我认真想了想,随后回道:“不好说,有把柄,也甘心臣服他的人格魅力。”
她手机响了两下,人就走开了,我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忙到黄彩仙回来,火急火燎的问我要饭卡。
“干嘛?”我问。
“第三食堂免费发月饼,凭饭卡,一人一份。”黄彩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拿到饭卡又来拖我,“快点,发完为止,没多少了。”
周怡多半看不上,都懒得问她了,我只好跟着黄彩仙下去了。
真的免费领月饼,一个大一点的,两个小的,又油又硬,牙都咬不动,敲起来“当当”的响。
黄彩仙不死心,拿了个饭盆加热水泡,我也拆开放杯子里加水,晚饭就准备这样解决了。
我现在一天三顿还算正常,有时候上课赶时间来不及,但因为黄彩仙总用行动提醒我,我也不想每次都叫她分一半来,所以也会适当的花钱了。
小仙女没说过她穷,但她平时跟我一样挺省的,买东西都要计算半天,不选好的,只选便宜的。但她又不像我什么都无可无不可的,她又馋又好奇,周怡丢了半罐奶粉,她错眼就从垃圾桶里拾起来了,直言:“不吃就给我尝尝。”
黄彩仙似乎并不在乎别人会瞧不起她,也不担心自己活得轻贱,她没有那种穷人的自尊心。
周怡说:“不好吃,一股雨水沾了狗毛的味道。”
她尝了尝,也说确实有腥味,但还是每天都吃,泡水、干吃、蘸馒头、加方便面里,一个星期没到她给吃的干干净净,也没找到最佳食用方法。
我吃饭一直都是简单模式,但跟黄彩仙一起就会主动的多打两个菜,一份红烧肉挺贵的,我挑两块瘦肉吃了,她以为瘦子都不吃肥肉的,很自然很伟大的替我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