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看夏芝芝:“女人的相貌,都是要花费大力气来维护的,我若是住在那样的地方,也不用三五年,只一年两年,说不定我就要变了样子,衰老,疲惫,衰败,这样的我,还值得他浪费掉下半生吗?”
夏芝芝笑了笑:“所以你并不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只是一种,对你相貌的喜爱?”
王秀君没说话,因为她心里也拿不准。一开始她就是带着这个相貌嫁给了世子的,她也没有机会来分辨,那男人是喜欢的她什么。但一开始,在发现她相貌之前,他确实是有些冷淡的。
这种事情吧,夏芝芝也不好劝说什么。
怎么说呢,还有人说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呢,对于爱情,十个人有十个不同看法,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爱情专家,自然是不能在这方面给王秀君什么建议提议了。
王秀君忽然郑重的对夏芝芝行礼:“恩人这一路上,已经给了我许多次机会了。”
问她要不要回王家,问她要不要和丈夫避世而居,问她要不要换一种报仇方式。是她不识好歹,全都拒绝了。一来是因为报仇这种事儿,最好是自己来,不要假手于人。二来呢,她也不能恩将仇报,人家好心救了她,她转头将人家连累了,带入到危险之中。
不管她是和王家人一起走,还是和世子一起走,只要这两边人从京城里离开,那皇上和皇后,就必然知道是事发了,他们不愿意维持这面上的虚伪和和平了。那么,接下来最好的做法就是斩草除根。
为了防止王家的报复,镇国公府得报复,就必得要将这两家给彻底的……杀掉,或者,踏入到尘埃。
夏芝芝再如何是高人,也不过是个开铺子的,她是没办法和皇权对抗的。万一这其中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她在整个事情里面的作用,那夏芝芝也必然会成为冤魂。
所以,她只能是虚化夏芝芝的存在——关于她自己得救的事儿,她也是有一套自己的说法的,并不会牵连到夏芝芝。
“恩人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恩人,人活在世,并非是只有爱情,我心里,始终还是想着我王家的那个小院子的。”她笑着说道,她刚才说那么多往年旧事,一来是提醒自己,二来是安慰自己。
提醒自己不要牵连家里人,安慰自己,夜深梦回,至少她还有前半生可回忆。
她都已经做好决定了,夏芝芝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外面街上已经没什么声音了,镇国公世子估计是已经被带回家了。
等到了晚上,街上都没什么人了,魏河也没回来。她们两个只好先找了个客栈住着,京城嘛,只要王秀君没露出一张脸,两个女孩子去住客栈也并非是什么危险的事儿。
随后她们就在魏府门口连等了三天,三天,魏河都不曾出宫。
王秀君倒是很有耐心,但夏芝芝没这个耐心。她放任王秀君继续等着,她自己则是到外面转悠了两圈。
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是镇国公府的,那世子从马上摔下来的当天下午,府里就传出消息——世子夫人因着心痛难当,吐血了,府里进进出出的大夫都说世子夫人命不久矣。
至于世子——倒是没多少消息传出来。
类似于这种消息,其实大家一听也就知道重点在哪儿。毕竟这封建社会,男人比女人更受重视,男人受伤没丁点儿消息传出来,女人病重却是传的沸沸扬扬,这要是说没点儿猫腻谁也不信。
但镇国公府根本不理会这些猜测,第三天,也就是冬天,大张旗鼓的为世子夫人帮丧事了——是的,昨天病重,今天死了。这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王家自然是不相信这事儿的,大闹灵堂,还要报官,说是要开棺验尸。
后来镇国公也不知道和王老爷说了什么,王老爷再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带了王夫人以及子女,直接离开了镇国公府。
有人猜测世子夫人的死因确实是有问题,但王家没报官,镇国公府对外也没什么表态,所以现下也只外面的人在议论纷纷。
“我觉得定然是有问题的,要不然王家能消停了?”
“那镇国公府要是给一笔银子,王家就是不想消停也得消停,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与其和镇国公府鱼死网破,倒不如拿钱完事儿。”
“王家实在是可怜,指不定那世子是有些怪癖的……”
“你怎么不说是王家那女的偷人呢?”
“若是王家女的偷人,那镇国公府能愿意了?还不得将王家给收拾一顿?你看镇国公府是要收拾王家的意思吗?镇国公府那态度,倒像是有些心虚呢。”
“你怎么知道人家心虚?”
“给钱了嘛,我有个表姐的女婿的堂妹家的远方姨婆在王家当差,说是镇国公府连夜往王家送了好几箱的银子呢。”
“好几箱?那得多少了?”
外面这些议论,夏芝芝也会转告知王秀君,但王秀君听了也就算了,她心里如何想法,却是一点儿都不泄露。
在第三天晚上,她们终于等来了魏河。
魏河刚从宫里出来,换了一身便服,面白无须,人有些干瘦。他面色不太好,急匆匆往府里来,王秀君就连忙起身往魏河身边扑过去,但是没等扑到,就被魏河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给拦着了:“什么人?”
夏芝芝伸手帮忙,将这两个小太监给扯开,方便王秀君顺利到达魏河跟前,魏河很是警惕的后退一步,张嘴就要喊魏府的人,但是王秀君手更快,已经将面纱从脸上拽掉了。
那一张脸一露出来,魏河的视线就顿住了,随即脸色也变了变。
王秀君笑着问道:“这两天,想必皇上的心情很不痛快吧?”
魏河赶紧往周围看,王秀君继续笑道:“魏公公,我找了你,就是想和你合作,你若是不愿意,那只要一句话,我转身就走,我想,张公公应该是很愿意和我合作的吧?”
魏河皱眉,转头看夏芝芝,王秀君笑道:“我既然死里逃生,那自然是要给自己聘雇个高手的,魏公公,愿不愿意合作,只一句话,你快些决断,若是愿意,咱们就进去详谈,若是不愿意……魏公公,你敢对我动手吗?”
魏河不敢,他不是皇后。
皇后为皇上生育了两子一女,又和皇上是少年夫妻,虽说这少年夫妻到了老,总有些摩擦争吵,但谁也不敢就确定皇上心里是一点儿情分也没有了。
他魏河算什么呢?大总管的名声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他说是皇上的奴才,但皇后,皇子,公主,哪个不能对他呵斥几句呢?
皇后能动手,是因为无所顾忌。但他要是杀了王秀君,那别说是自己脑袋了,这整个魏府,怕是都要跟着掉脑袋。
他一时之间,还觉得有些晦气,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这王秀君给找上门来了呢?早知道,早知道买房子的时候就静悄悄的买了,谁也不告诉。偏他想收一笔礼钱,还特意光发请帖,广而告之,举办了迁居宴。
王秀君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魏公公就甘心一辈子被张公公压在下面,做他的跟屁虫,他吃肉你喝汤,他做他御前大总管,你做你的大内总管吗?”
别看都是总管,但名字不一样,这差事不一样,地位,以及在皇上心里的份量,那可都是不一样的。
魏河看王秀君,王秀君笑道:“公公,这天底下的事儿,都是有风险的,就是做买卖,也是有赔有赚的,您说是不是?半点儿风险不想沾,只要利润,那是绝无可能的。”
“皇后这个位置,有些人坐得太久,就以为这天下也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候,魏公公可甘心被殉葬?”王秀君又问道,钱财若是不动心,那性命呢?
魏河沉声说道:“你如何确保你能成功?”
“用我这张脸保证,魏公公,这三天,皇上心情可好?和皇后之间,又如何?”王秀君再次问道,魏河皱了皱眉,没好气:“明知故问,皇上刚尝了甜头……”
作为大总管,他岂能不知道被送到龙床上的是谁?
皇上和皇后大吵一顿,皇上斥责皇后善妒,又收了她凤印,将宫里的权利也收回来了,暂且交给了淑妃等人,皇后自己还被禁足。
王秀君就笑道:“所以,你看,我这张脸,很有用,对不对?”
魏河沉默不语,就算他一个太监,都能看的愣神,他能否认这张脸的魅力吗?
他过了片刻,伸手示意道:“请吧。”
王秀君点头,转头冲夏芝芝抬抬下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佣金我也给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这是她和夏芝芝说过的,她不愿意连累夏芝芝,那些首饰换的钱,全给了夏芝芝。至于之前承诺得铺子,则是需要夏芝芝去王家要了。
夏芝芝点点头,后退两步,就转身离开。
王秀君这才转头,随着魏河往魏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