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混血

同僚秦勉赶过来的时候，宋宣方正哄着小茉莉给她爸爸打电话，最好再撒撒娇让他早点回来接她。

另外一个年轻的短发姑娘、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以及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白色大狗，正哼哧哼哧地将几个裹着黑布的“尸体”拖到同一处，垒成一座小山。

两人一狗一放一抛，配合堪称默契。

而且表情冷峻。

乍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什么杀人埋尸现场的前奏。

只是背景里还夹杂着宋宣方那矫揉造作哄骗小孩的声音，瞬间冲散了这诡谲的气氛。

“……”秦勉静默片刻，才开口，“宋哥，我们已经联系过节目组了。”

岛上有一群邪|教人士在召唤恶魔。

即便等级不高，但也终归是恶魔，就好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

宋宣方自然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同僚。

秦勉是他们之中比较博学之人，比起其他热衷于武力交流的同僚，更像是个学术工作者。

平日里性格温吞，相对思虑周全，但并不激进。

听到消息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通知节目组。

跟节目组那边沟通过之后，秦勉就过来找宋宣方了。

宋宣方瞬间收敛起脸上的傻笑，转头看向他：“他们怎么说？”

秦勉答道：“他们同意一会儿向所有参赛选手发出提醒公告。”

但终止节目什么的，暂时就别想了。

“老赵那个傻缺说漏了嘴，被人家套话，知道这些家伙召唤出来的都是低阶恶魔，直接叫摄影师过去拍之前那只魔鸟的尸体了。”

秦勉说着轻叹了口气：“听说就这一会儿节目热度直接翻倍，观众都想看恶魔到底长什么样。”

恶|魔|岛上真有恶魔出现了！

多好的噱头！

再看参赛选手或奔忙逃窜，或智斗恶魔——收视率绝对爆表！

秦勉去找节目组的负责人的时候，就看到他盯着收视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听说只是些低阶恶魔，没有太强大的魔力之后，他们甚至当场就联系了附近的摄影师，让他们多多关注恶魔的踪迹，还继续向上级申请调配更多的摄影装备。

生存综艺，主打的就是惊险刺激。

即便没有恶魔，也有野兽毒草，就是那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刺激感才更引人注目。

参赛选手和观众也都早对其中的风险心知肚明。

节目组最大的良心之处，以及先见之明，就是聘请了不少专业的猎魔人。

这会儿恰巧就派上了用场。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确保参赛选手的生命安全，但要对召唤者的事情保密。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野生恶魔就不容易引起恐慌了吗？”宋宣方忍不住吐槽道。

“报酬翻倍。”秦勉继续说道，“节目录制成功之后，报酬再翻一倍。”

宋宣方立刻改口：“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一旁堆完“尸体”的唐玉琢：“……”

节操呢，骨气呢，尊严呢？

“他们另外还增加了一条规则。”秦勉看了眼另外三人一狗，“其他普通参赛选手如果能够抓获或者击杀恶魔，能够拿到额外的奖金。”

小茉莉刷得一下扭头看过来。

“救助被恶魔攻击的人，也会获得额外奖励。”

唐玉琢也跟着看过来。

秦勉最后从口袋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智能手机递给宋宣方：“这上面能实时查看所有的镜头，如果是有关恶魔的求助，也会优先发给我们。”

小茉莉和唐玉琢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秦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艰难地解释：“数量有限，优先供给我们协会的人。”

“而且普通人——”秦勉的视线在兰忆风脸上停顿了片刻，“最好离恶魔远一点。”

兰忆风下意识低下了头。

宋宣方往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秦勉的视线，一边转头对小茉莉和唐玉琢说道：“你们可以跟着我。我想，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小茉莉和唐玉琢都立刻点头。

“还有你。”宋宣方最后看向兰忆风，“我们也需要你帮忙指路。”

兰忆风迟疑着点头。

秦勉目光里透着几分警惕和怀疑，但并没有出声质疑宋宣方的决定。

直至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转身去收拾散落的行李，少年跟去帮忙，宋宣方站在小溪边看着水流走向，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影像。

秦勉才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那个，不是人类吧？”

他指的是兰忆风。

少年那双眼睛实在是很引人注目。

人类不会拥有那样近似野兽一般的眼瞳。

会拟态为人形，却又无法掩饰眼睛。

力量越弱的恶魔，才越无法掩饰身上迥异于人类的特征。

秦勉没从少年身上觉察到任何恶意，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小绵羊。

但他却立刻就想到了那个从实验室逃跑的实验体。

——弱小的恶魔，却也是个危险的连环杀人犯。

“他不是那个实验体。”宋宣方毫不迟疑地否决了他的猜想，又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秦勉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个少年。

微卷的短发，男性的装扮，面容清秀但并没有特别鲜明的女性特征。

声音柔和，但相较于一般女孩子却是偏向低沉。

这个年纪的清秀少年仍旧处于雌雄莫辨的时期，秦勉一时也没办法确定。

但既然宋宣方这样问了——

“那是个女孩子？”

“如果是女孩子，应该会更好辨认一点吧。”宋宣方也看向那边的三人，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小茉莉的脸上，“——那是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