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穿？
细细想来，自己的这个夫君属实有太多不合常理之处。
三岁开蒙，五岁作诗，十岁就参加科考，一路顺风顺水，高中状元。
自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而婚后的表现又明显不是什么专情之人。
贺嘉言身上有太多矛盾之处。早慧且才情横溢，官场表现却又庸庸碌碌；从不寻花问柳，又钟情一个通房丫头。
倒有些像是具有一个具有一定文学知识和生理知识的现代人。
容欢猛地睁开眼：是了。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早早参加科举，有过人的才华，人到中年又泯然众人。想来不是江郎才尽，是黔驴技穷。
从前洁身自好，怕也是因为担心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古代小命不保，不过如今也是卸下防备了。
想到这，容欢不由得嗤了一声。从前初来乍到，或许还留存着一些新时代的优良品德，引得无数少女倾心，众人交口称赞。
如今，在这封建社会耳濡目染，养尊处优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就逐渐适应，就完全忘却了从前的模样。
实在是一件残酷又可怕的事。容欢有些暗自喟叹。
不过这些都还是自己的猜测，还是需要一些更确凿的证据才能确认。或许去书房看看能有收获。
便宜老公的事倒是可以往后放放，眼前还有新的烦恼。
素月蹑手蹑脚推开房门，瞧见容欢睁着眼才放心地合上门走进来。转身拿起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容欢。
“夫人喝口水润润吧，”素月观察着容欢的神情，斟酌着开口。“大姐儿和五姐儿知道您醒了，闹着要来看您呢。”
容欢捧着只还氲着一团水汽的白釉刻缠枝莲枝莲纹高足碗，盯着上面精美的纹饰，默默不语。
面上虽不露声色，脑子里却在疯狂倒腾。
大姐儿不必说，是那个通房难产留下的，自小便养在容欢这里。这五姐儿是谁，自己还得将府中孩子从上到下顺一遍才认得清。
贺嘉言如今三子四女。当初为掩人耳目，对外只称，大女儿与二儿子为双生子，同为容欢所出。
长女贺长思由容欢抚养，如今已经七岁了。同岁的二儿子贺长懿在襁褓时就被容欢留在元京，由贺家父母抚养，便是容欢这个亲生母如今也对这个次子没什么印象了。
剩下的孩子都是来到祈州后一个接一个出生的。三女长安，生母是贺嘉言原先的通房。四子长宁，是如今最得宠的娩小娘所出，还有一个同胞妹妹，七女长念。
容欢在众多得宠小娘间夹缝生存，极为不易，在怀上五女长颐后深感危机，便拨了自己一个陪嫁丫鬟给贺嘉言，育有六子长祁。
容欢出身大族，是家里精心养大的，因此自己对于子女们的教养也是没有半点疏忽。
不论是乳母傅母，还是吃穿用度都是容欢亲自过问，精心挑选的。虽然不喜妾室，但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子女妾室半分。
即使因为身子不好，自己房里只放了长思和长颐亲自照料，但其他孩子们的教养也都由容欢挑选的傅母负责。
就算养在妾室的房里，孩子们的大小事宜也都是由容欢拿主意。贺嘉言虽偏袒妾室但也分得清轻重，从前娩小娘闹过几回也无济于事。
或许是有歉意或许是为了讨好丈夫，府里的众多孩子里，容欢对长思最是上心。
除了料理家事外，容欢几乎一心扑在长思身上，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就连自己亲生的长颐都受到了冷落。
如今长思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理，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长女如此优秀，贺嘉言自然是十分喜爱，也连带着对容欢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而爹不疼妈不爱，上有兄姐，下有弟妹的长颐被夹在中间好不难受，越缺少关爱就越是任性刁蛮，希望以此博得父母的注意。
原来是受宠的大姐和缺爱的小可怜。
容欢陷入回忆，素月又小心道：“小姐们也是一片孝心，不过夫人若还累着，我就劝她们改日再来好了。”说罢又试探地去瞧容欢。
容欢这才回过神来，放下碗盏：“不必，你去带她们来吧。"
素月应允，颔首退出房门。夫人这次落水以后性情大变，变得话少冷漠，让人无法揣测心情和用意。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自己以后得更小心伺候了。
床边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朵带银薰炉飘着一缕一缕的暖香，许是房内药味太浓，熏香也多加了些，熏得容欢越发困倦，几乎要睡着了。
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容欢撑起身子，强打精神。
“母亲，母亲！”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随着喊声小鸟一般飞进屋里。
容欢还没来得及看清两人容貌，一个小小软软的人儿就扑到自己身上来了，“母亲，您终于醒了！”边说着边抽噎起来。
这突生的变故把容欢弄得不知所措起来，两只手都不知该如何放。
一旁略高的女孩彼一进屋先是行了一礼，瞧着妹妹如此唐突也是吓了一跳。又很快反应过来，伸手轻轻地把小人儿从容欢身上撕下来。
“阿颐别这样，小心母亲的肚子。”女孩掏出一块藕荷色绸绣牡丹纹手帕，给妹妹擦去脸上亮晶晶的一片鼻涕眼泪后，才转过身来牵着妹妹一齐给容欢行礼。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日子可把孩儿们担心坏了。”
容欢这时才能好好打量面前的两个女孩。高些的女孩梳着垂鬟分肖髻，其间点缀些金玉发饰，一件牙白色珍珠雪纺交领上衣配金丝孔雀翎纹面丝绉齐腰裙，更衬得肤白胜雪。
肤如凝脂、靡颜腻理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容欢想起粉雕玉琢这个词来。从前自己每日防晒保养，精心呵护的皮肤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此刻女孩泪盈于睫，泫然欲泣，纤纤翩翩地立在容欢面前，实在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容欢恨不得马上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间，抹掉凝在眼眶里的泪水。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容欢拉过女孩的手安抚着，心里却惊叹于她皮肤之细腻，与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相比也毫不逊色。
“母亲，还有我呢！”一旁小些的女孩也凑上前来，伸手扯住容欢的袖子。
容欢将目光转向长颐，伸手去摸她的头。
女孩五岁的年纪，粉红脸蛋圆润饱满，一个精巧的小尖下巴更显伶俐，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还有一对长长弯弯，根根见底的漂亮眉毛。
小女孩一身鹅黄色织金兔毛比甲内里一件月白色衬裙，既活泼可爱又不失暖和。
容欢手指拂过女孩眉眼，心生喜欢：这定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母女三人聊了一会，容欢实在疲乏，便让孩子们回去了。
正要好好休息，不成想竟又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