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一线21
等仓茉茉回到魔域，已经离三星汇顶之日只剩一天了。
她在进魔域前给自己换上了魔尊的专属黑衣，虽然面板芯子变了，但外观还是一样的唬人。
刚进了魔域的势力范围，就有三两小妖围闻着仙味扑过来，她顺手用净化术处理了一下，龇牙咧嘴的煤球小妖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毛茸茸，仓茉茉没来得及撸就跑掉了。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快速靠近，她立马给自己套了个遮掩气息的护盾。
待黑影近了，看清那件熟悉的黑色斗篷，可不就是殊一。
殊一摘下兜帽，露出满脸的魔纹缠痕来：“事情办的顺利吗？”
仓茉茉看着他脸上的魔纹，不免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除尽了身上的魔气，恢复了仙体，你怎么又着魔了？”
殊一摸了摸脸上的皮肤：“尊主说的是这个？我画的。”
仓茉茉这才发现殊一身上的气息也被掩盖了起来，这才放松笑道：“可以啊。你果然是做卧底的料。”
“不知道尊主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殊一又拉上了自己的兜帽，将自己像从前那般遮的严实，单膝跪在地上，“尊主，我们回去吧。”
仓茉茉看到殊一习惯性的动作：“以后不必拘礼了。”用御风术拉着殊一飞快地飞走了。
到了草寇居，大殿里杵着一个不速之客，身段风流，举手投足颇有弄姿之态，见到仓茉茉媚眼飞光，殷切道：“总算见到魔尊大人了。”
殊一嫌恶地瞟了他一眼：“属下让他走，他偏不肯走。”
仓茉茉见是腆着面孔的无眠，便特意去掉了神魔之眼看看他的本相，果然黑眼圈重的跟个熊猫似的，估计许久睡不好觉了，又来求净化了。
只听他道：“好不容易，等来了可以为魔尊效劳的机会，卑职怎么会轻易放弃。”
“你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为本座效劳的？”仓茉茉好奇道。
“三星汇顶。”无眠神神叨叨地说道，“每隔一百年一次的魔域天灾。”无眠盯着仓茉茉的脸色发现她不为所动，“尊主不知道吗？”
仓茉茉笑道：“这不有你效劳嘛，我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吗？”
无眠愣了一下，立马道：“来得及来得及，我知道灰雾的出口在九幽渊境底层，尊主只要用个容器把灰雾都吸收了，魔域危机自可化解。”
“所以，你是毛遂自荐来做容器的？”仓茉茉故意道。
“不不不。”无眠连连摆手，“小的是来献计的，小的意志不坚定若吸收了那么多灰雾铁定走火入魔，成为祸害。”
“那，你觉得谁合适？”
无眠上前一步轻声道：“小的听说尊主身边有一个贴身侍卫，长年作为尊主修炼的魔气容器，此人必定意志坚定，可以一用……”
仓茉茉厉声喝止道：“胡说！”吓得无眠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下意识地瞟了殊一一眼，发现他面沉如水，眸色如定，向仓茉茉微微一躬身：“属下愿意一试。”
仓茉茉起了个打住的手势。
无眠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反应，马上意识过来，眼前那个黑衣人就是魔尊的修炼的容器了，看来魔尊是舍不得了，于是噤若寒蝉。
仓茉茉对无眠道：“此事你就不必费心了，本座另有它事需要你效劳。”说着对无眠招了招手，示意他贴耳说话。
无眠会意靠近，仓茉茉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无眠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不求甚解地应承了下来，作揖道：“小的遵命。”
“说吧。”仓茉茉一脸早已看穿他的样子，“你想要什么报酬。”
“小的自从受了尊主净化术的恩泽，整个人神清气爽，飘飘兮有如羽化登仙。可一段时间之后，魔气在体内日积月累，小的又再次夜不知寐，特来求尊主施予净化。”
“小事一桩。”仓茉茉看向殊一，“此次就由我身边最有天赋的护法来为你施术吧。”
殊一会意，也是想在仓茉茉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净化术练的怎么样了，于是帮无眠施术的时候格外卖力。
无眠感受到殊一的净化之法，霸道利落，身体内的魔气似乎以非常粗暴地方式被一扫而空，虽然过程让人有点虚脱般受不住，但净化完了，整个人一身轻松，如置身雨后的森林般心旷神怡，堪称效果一流。
再看眼前这全身黑袍盖的严严实实的护法，竟然如此深不可测，怪不魔尊要如此袒护他了。于是作揖谢道：“多谢殊一护法。”
殊一未加理会，只是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无眠能屈能伸，伸了个懒腰：“这就走。”又对仓茉茉道，“尊主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仓茉茉笑着点了点头。
寝殿内还是暗沉沉的，只有烛火衬着二人的影子。仓茉茉坐在床头，殊一像往常一样为她按压肩膀放松，问道：“尊主刚才吩咐那个无眠做什么了？”
仓茉茉漫不经心地答着：“哦，只是让他保护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殊一也没好意思问哪个朋友，于是换个话题道：“尊主在九重天的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仓茉茉点了点头：“基本上达成了目标。”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殊一有点小心翼翼道，“我们现在这样已经算不上魔族，也不被仙界接纳，等这次危机解除，我们一起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那当然了。”仓茉茉心里想的却是，不管是自己通关游戏也好，闺蜜拔网线也好，她都要回到现实世界重新生活去了。
殊一听了显然很开心，按压的动作也更有节律了：“明日让我去吧。”
“去哪儿？”仓茉茉明知故问道。
“三星汇顶之日，大量灰雾从九幽渊境涌出，我去作为容器吸收灰雾。”殊一说着停下了按摩的动作，手中掬起一抔莹绿色的光芒，闪烁着膨胀着，“经过这几天的修炼，我的净化术已经有所大成了，再不济我就一边吸收一边净化。”
“你觉得你的净化术再好能好的过我吗？”仓茉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是吸收了净化石的本体，理论上来说只要时间足够整个三界的灰雾都可以被净化石净化。”
“可是，这八成就是那老贼为你设的局，你不能去。”殊一此时对天君的恨已然达到了极致，张口闭口已是称之老贼。
“傻瓜，你已经为我牺牲过一次了。”仓茉茉转头看着他，“本来你只要干掉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归族谱了，现在只能成为一个无根浮萍。这次的事就交给魔尊自己来处理吧。”
“我很庆幸，没有因为个人私怨而伤害了你，现在想想就有点后怕，我若真是如老贼所愿害了你，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殊一说着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仓茉茉，“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我唯一的幸运，也不枉我来过这世上。”
仓茉茉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拍了拍殊一的背：“你怎么了，在跟我永别吗？”
殊一只能在仓茉茉身后露出一副又被她看穿了的表情，然后说道：“我们两个都不是那老贼的对手，趁现在他对我还没有防备，我还有可能重创他，即便与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不要搞得那么悲壮，为了一个老贼牺牲自己的性命不值得。”仓茉茉语气轻松地说道，“谁说我要去会那个老贼了，我们俩一个都不许去。”
殊一倏地松开了仓茉茉，困惑地看着她：“你真的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吗？”看仓茉茉故作神秘的表情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还是有别的打算？”
仓茉茉抿着唇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此次去九重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殊一思考了一瞬便道：“是天后的记忆，我能感觉到你在她的记忆里巡游，尤其在阑干洞天的时候反复查验那里的阵法……我于阵法也略知一二，魔域的灰雾很可能与之相关。”
仓茉茉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果然一点就通。这确实是我去九重天最主要的目的，考察阑干洞天里面的玄机。早先伏尘仙君为了参破净化术，在九幽渊境的底层修炼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他告诉我，九幽渊境似乎有密道直通仙界。而我翻阅了仙界和魔域的历年记载，似乎天君闭关之日和三界灰雾波动的周期有所关联。”
殊一的目光表现得忿忿不平起来，“果然是那个老贼在贼喊捉贼！”
仓茉茉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本来也不敢确信这个推论，直到我看到了阑干洞天里面的那个阵法，那很像是一个空气转换装置。”
“空气转换装置？”殊一不解道。
“通俗地说，就像我老家的空调吧，通过这个阵法把浑浊的空气分离，将仙气留在仙界，然后将灰雾排入魔域，九幽渊境就像那个下水道。”
殊一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懂了。那老贼委实过分，明明自己就是始作俑者，还对受害者赶尽杀绝。我真是为自己身上有他的血脉而感到恶心。”
仓茉茉却道：“这样我倒是很能理解天君的心理了，正因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丑恶，所以才更不想见到，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要斩尽杀绝，让它们无力反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
“呵——”殊一觉得可笑地叹了口气，“作为三界的最高统治者竟是如此卑劣，他比我想象的更罪该万死。”
“统治者巩固权力的手段而已。”仓茉茉对此显得历经千帆般的淡然，“也许他还会觉得他为仙界做了这一切很伟大呢。毕竟三界的阶级秩序形成已经达数千年之久，由此推出天君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当权者。”
“所以，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搞清楚。”殊一听仓茉茉冷静地分析着，自己也不像之前那么义愤填膺了，“仙界有多少人知道阑干洞天真正的作用，是天君一人所为还是整个仙族共同的秘密，这也是你此次去九重天探查的目的之一吧？”
“没错。”仓茉茉简直要为殊一的敏锐竖大拇指了。
没等仓茉茉说完，殊一又接着道：“依你的状态来看，探查的结果还算不错？”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演戏，直到……”仓茉茉又神神秘秘地从袖袋中取出一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这是敦法道君给我的，我查了一下这个叫息壤，再大的漏洞都可以填补。”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之前你我对于如何应对魔域危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使用净化术。但这样我们就需要深入虎穴，诚如你所言，这便中了天君的圈套。但有了这个息壤，我们就可以将阑干洞天通往九幽渊境的通道给堵住。你想，只要堵住通道，灰雾便下不来了，魔域危机自可解除。并且出口不通的话，灰雾很可能会反噬。”
“敦法道君既然能给你这个东西，说明他和天君并不是一伙的。”
“是啊——”仓茉茉原本雀跃的口吻此时却惆怅了起来，“只是灰雾没有了出口，会倒灌至仙界，到时候仙界众人会有麻烦。”
殊一明白仓茉茉在担心什么，于是劝道：“这是他们应得的，魔域受了这么多年的灾祸，总不能一直黑白颠倒。”
仓茉茉也认可道：“确实是这么个理。所以，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软着陆吧。”
“三星汇顶之日应该就是天君启动阑干洞天阵法的日子，我们不如这就去九幽渊境把出口给堵了吧。”殊一建议道。
他心里一直很担心天君会把仓茉茉怎么样，早些把洞口堵了，就好像关上了一扇随时会跑出猛兽的门，可以让他安心不少。
“不急。若是让他提前发现了出口被堵，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不如就等今夜子时，等他完全启动了阵法，到时候灰雾倒灌仙界，他便会自顾不暇了。”
殊一等仓茉茉说完，乖巧道：“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