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火族二皇子
回到逼仄狭小的房间里，阿澜对着铜镜，扭头努力去看自己脖后的印记。可是对着普通的铜镜，无论如何也无法自己看到身后的角度。
阿澜将手伸到后面，凭着记忆里的位置去摸索，感受到了皮肤微微凸起的字迹。
因为水族灵力的注入，刻字处还透着微微的凉意。
阿澜用手指细细地摸索，感受那一个“奴”字的纹理痕迹。
一声嗤笑从他口中而出，他曾是火族的天之骄子，最具灵力天赋的大皇子，可是一夕之间，突然便天翻地覆。
一直以为慈爱的母后，原来才是策划杀了他亲生母亲的凶手；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装聋作哑任凭五大将军陷害，看着他被群起而攻之；曾经火族最年少有为的大皇子，如今成了水族王宫里低贱的奴隶。
甚至他连自己都不是，而只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何人的替身。
瑶溪把他收到身边做奴隶，鞭打羞辱他也好，给他上药照顾也好，也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个和他不知有几分相像的人。
做人替身的羞辱，对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更甚于她给他带来的这些身体皮肉上的羞辱。
“终有一日，我会将这些所受到的羞辱加倍奉还，也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回到赤焰宫，为母亲和自己报仇，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望着外面渐渐西斜的落日，时焱暗暗发誓。
太阳落下还会再升起，黑暗不过是黎明前的蛰伏。
赤焰宫，凤羽殿。
赤帝靠坐在床榻上，眼中透出空洞的无神。
“陛下，该喝药了。”赤后端着药碗从殿外走进来，脸上尽是动人的笑容。
赤帝看到她，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变化。
一勺一勺地药送到嘴边，赤帝如同木偶一般地配合喝下。
封灵恰巧此时进到内殿，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心中惊诧压抑。
母亲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控制感，父皇在母后身前如同一个三岁小儿一般听话，让喝药就喝药，让躺下就躺下，让睡觉也会立刻闭上眼。
这根本不是父皇，根本不是原本的父皇。
整个赤焰宫里都说父皇的病日渐沉重，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管是谁都会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病了吗？
“母后……你在，做什么……”
赤后转头看到封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放下药碗，牵住封灵的手将他一路带回凰霞殿。
封灵在惊吓中还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思索着刚才的场景，一路沉默地被赤后牵着回到她的凰霞殿。
进了内殿，赤后打发走殿里所有的宫人，紧闭殿门，屋子里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封灵回过神来，甩开赤后的手主动开口，“母后，从寿宴之后，父皇的身体便一直不好，父皇真的是生病了吗？”
赤后莞尔一笑，重新拉住封灵的手，“你父皇病没病其实都不是那么要紧，要紧的是时焱已经不在了，若是你父皇有一天也出了意外，那这火族帝君的位子，便只能是我儿你的了。”
封灵听出话中的不对劲，狐疑地问：“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时焱哥哥他，我不相信他会谋反，难道他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赤后并不否认，“他自幼便是个修习灵力的天才，不仅开蒙比别人早，修炼晋升更是一帆风顺，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到了九十重灵力，若是他还在，这帝君的位子是轮不到你的傻儿子。”
封灵用大力甩开赤后的手，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赤后并不生气，反而继续语重心长地对封灵道：“灵儿，火族王室崇尚武力之强，你是堂堂火族的二皇子，可是你自幼体弱，吃不得修炼的苦，所以母后就帮你铺平了路，清扫一切障碍，如今路已经铺好，你也不必再去费力修炼，只需要沿着母亲为你造的这条康庄大道往前走，前面就是一片坦途了。”
封灵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母亲竟是如此可怕，那个他记忆中一直慈爱、恭谨的母亲，如今摇身一变，俨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那是我的大哥！”封灵对着赤后大吼。
那是从小陪伴他一起长大的大哥，是他心目中远比父亲还要尊敬的存在。幼时他迟迟不会开口说话，宫里人都嘲笑怀疑他是个哑巴，可是只有大哥，会每天牵着他的手在宫里走，指着宫里的每一样东西一遍遍重复，引诱他开口说话。
后来他身子虚弱，难以修炼灵力，也是大哥手把手地教他，让他第一次领悟到了灵力修习的要义，这才能让他有如今的灵力傍身。
赤后不理会封灵的崩溃，她走到封灵面前，两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王室里哪有真正的兄弟，你们两个都是王位的竞争者。”
封灵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想要王位！我只想要大哥在我身边！”
“住口！”赤后眉头拧起来，十分严肃地厉声道，“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胡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封灵眼里含着泪，“那是我的父王和大哥，也是你的丈夫和儿子，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赤后眼神闪了闪，“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不！”封灵用力挣脱赤后，“我不明白！我要去找大哥！我要把他找回来，他才是我们火族灵力最强的皇子，他才是众望所归的储君，我要找他回来继承父王的王位！”
赤后听到这样的话亲口从封灵口中说出，只觉得怒气攻心。
她挥起手，重重的一巴掌落到封灵脸上。
封灵半边脸肿起，顿时火辣辣地疼。
“母后……”封灵不敢相信，长这么大，母后从来连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今日竟然，竟然会动手打他？
赤后打完这一巴掌，眼眶也有些微红，手掌忍不住的轻颤。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封灵，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唯一的儿子，可是今天他竟然如此的不懂事。
“来人！把二皇子带下去看管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房间！”
几个侍卫应声进来架住封灵。
封灵看向母后，好像他从前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今天才第一次看清她。
“母后！”封灵大喊。
赤后转过身去，背影里只剩下坚定。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再来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