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默契
按照惯例，每次瑶溪修炼或打坐的时候都是霜霜陪在身边，夏竹和桑葚则去各自忙碌公主殿里的大小事情。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瑶溪身边除了霜霜又多了一个阿澜。
瑶溪服用了一些仙果和雪莲之后便在冰床上开始打坐调息、恢复灵力，霜霜如往常一般守在瑶溪身边为她护法。对这个今天突然多出来的阿澜，霜霜野兽的直觉和习惯发作，那充满审视和犀利的眼神时不时从他身上飘过。
虽然是瑶瑶刚才亲口让他留下来的，但霜霜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阿澜感受到霜霜在自己身上来回几次的并不友善的眼神，他心里同样明白，像这样修复灵力的时刻需要人全身心地贯注投入一嗲、摒弃外界的所有杂念，这个时候如果一旦外界有人偷袭，那打坐修复的人必然是非死即残。
可是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水族公主瑶溪的性命，所以自然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下手。
看着瑶溪逐渐入定，阿澜也感受到身边渐渐升起的灵力翻涌的力量。
如果他修习的也是水灵，此刻倒是可以也坐下来，借着这股外力尝试修复自己体内的灵力，只可惜，水火本就相冲，虽然有了瑶溪明面上的认可，但他想要修复灵力还是只能等到私下在自己那小房间偷偷地进行。
但如今没有灵力还不是最麻烦的，一旦灵力有所恢复，如何继续掩藏才是到时候最头疼的事情。这一步虽然险且难，但他不得不走。
瑶溪感受着灵力气息在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中游走，来自水灵的力量渐渐复苏。
入定之时，瑶溪仿佛觉得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
“瑶溪……瑶溪，早日到九十九重来……我在九十九重等着你……”
瑶溪眉头皱紧，用心音反问对方：“你是谁？”
对方不回答，只是一直重复，“我等你……”
在九十九重灵力等她？难道是君澜？可这声音，明明不像。
想到上一次的走火入魔的教训，瑶溪不敢再多想，提着一口精神摒弃所有的杂念，全身心贯注在体内灵力的运作上。
霜霜在一旁敏锐地感知着瑶溪的状态变化，发现她自己摒弃了杂念重回正轨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既觉得欣慰，也有些心疼瑶溪。
瑶瑶这二十多年一直带着那么强大执念修炼，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实属不易。可也越是往上走，神魔也就往往越在一念之间。
霜霜已经活了快千年，虽然自身的修为一直有限，可它千年见看过也听过太多其他人修炼，到了最后几步要问鼎巅峰之时却功亏一篑甚至坠入魔道因此毙命的人比比皆是，它现在十分担心瑶瑶，担心她继续向上修炼九十九重灵力的时候，她的执念会害了她。
霜霜想到此，眼睛不自觉地转向一直在一旁不动不声的阿澜身上。
这个和君澜大将军长得七八分相似的人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现，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说不得他能凭着这张脸帮瑶瑶走出之前的执念，可也说不定，反而会加重瑶瑶的执念。
霜霜盯着阿澜左思右想，一张圆脸快皱出了褶子，翻下来的毛发快要把一双眼睛都盖住了。
阿澜感受到霜霜的目光，心里大约猜到几分它的心思。阿澜瞥了一眼霜霜，这几日下来，他能觉察出霜霜作为神兽天生的灵性并不弱，可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修成人形，阿澜也觉得有些奇怪。
冰床上的瑶溪突然一阵咳嗽，声音同时惊醒了阿澜和霜霜。
阿澜立刻凑身上前，恰在瑶溪向前倾倒的一瞬抓住她的手臂，瑶溪半边身子正好倒在他怀中，稳稳地被他扶住。
霜霜比阿澜晚了半拍，看到眼前两人错位抱在一起的一幕，十分错愕。
阿澜他是怎么知道瑶溪会倒下来，他伸手上前的时刻，似乎比瑶溪向前倒的时刻还要早，否则他一个灵力低微的人，反应不可能比它还要快。
它是天生的神兽，无论灵力高低，神兽的反应速度和对身边变化的敏锐度本就高于神族和人族，可是刚才它竟然比阿澜慢了半拍。
瑶溪尚未清醒之间，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似乎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肩膀和怀抱，一股淡淡的雪松幽香也随之钻进她的口鼻之中。
这一点沁人心脾的味道似乎帮她理顺了最后一口气息，瑶溪觉得体内灵力又如刚登顶九十重时一般充沛，头脑中也逐渐清醒过来。
阿澜静静感受靠在自己怀中瑶溪的变化，感觉她的气息已稳，恰在她恢复意识的一刹那缓缓松了力气，向后撤回自己的肩膀。
意识恢复的刹那，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思考，瑶溪自己用力坐直身子，在冰床上缓缓睁开眼。
瑶溪抬起右手，充沛的灵力从她掌中跃然而出。
欣赏了一瞬后，瑶溪满意地收回灵力。
一条绢帕立时递到瑶溪手边，瑶溪睨了一眼，接过帕子印了印鬓边额角细密的汗珠。
瑶溪擦完汗一伸手，阿澜立刻接过用过的帕子，接着又递上一杯清水。
瑶溪大口喝尽了杯中水，随后向后将杯子扔掉，阿澜也没有去捡，只是对瑶溪道：“恭喜公主灵力恢复。”
瑶溪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此刻已经完全清醒的瑶溪也已经意识到刚才发生过了什么，那温暖的怀抱和淡淡的雪松香，竟然都是来自眼前这个小奴隶身上的。
霜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阿澜明明是第一次陪瑶瑶修炼，可表现出来的模样，却感觉比他还要了解瑶瑶。看着两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觉得有一种已经相伴许久般的默契。
如果单是看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倒不像是主仆，反而更像是……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出现，把霜霜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连连甩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可阿澜又不是一般人，他是和君澜大将军十分相似的人，也是这二十多年来从公主殿外来且唯一能近瑶瑶身边的人。
霜霜的脸再次皱起来，不大的脑袋用力思考。
也许，这也能算是一个好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