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俞知夏在徐家吃完午饭后回了趟家,上午醒的太早,困意伴着午后的阳光及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将她淹没,她得回去小憩半小时,最重要的是她忘了涂防晒,晒黑对她而言是类似天塌了的恐怖事件。
傅渺渺后来问她:不表白的话那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暧昧着?
那会儿她还在请教徐晏舟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两道填空题,傅渺渺的刨根问底来的不是时候,怕被徐晏舟看到,她匆匆瞄了眼后便将手机倒扣在书桌上,忍着没回。
此时,撑着遮阳伞仍尽量往树荫下走的林知夏总算回忆起了这条被她石沉大海的信息,她的作业被她刻意留在徐晏舟的书房内,以此,来达到明天再到他家再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目的,窗户纸不捅破不代表她就这么坐以待毙了。
斑驳的光影错落在沥青路面上,空气里凝着焦灼的热意。俞知夏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她斗志昂扬,“也不是不清不楚,比起可能会面临被拒绝的风险,我觉得让自己成为他心里的白月光会更靠谱。”
理解不了俞知夏脑回路的傅渺渺在手机里笑出鹅叫,笑够了,她恐吓道:“我最近看的替身文小说,男主都有白月光。”
真的是噎不死人不罢休,俞知夏哑然,须臾,丢了个阿sir求求你收手吧的表情包过去,试图结束了这场对话。
傅渺渺立即撤回刚刚的消息,并很八卦的要求俞知夏有新进展一定要和她分享。
俞知夏笑起来,劈里啪啦地敲字:那就祝我成功吧。
傅渺渺的玩笑话俞知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想,如果徐晏舟真是那样的人,那就只能说明她识人不清,她会认栽。
不过她觉得徐晏舟在感情方面是值得信赖的,当然,不止感情上,她上午装模做样地旁敲侧击了徐晏舟好久,比如,休息的时候,她的手机里放着渣男移情别恋的剧情短剧,听了会儿,她忽然又觉得两人都没确定关系,徐晏舟真要喜欢别人那算什么移情别恋,思及此,她又胸闷气短了,鼓着腮帮气呼呼地将手机锁了屏,她自认为自己那暗戳戳的小心思还是蛮隐蔽的,可接触到徐晏舟的视线时,她又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他们的休息时间暂定半小时,徐晏舟开了门,从管家伯伯那里接过果盘放到桌上。
“要听会儿歌吗?”他问。
那时的俞知夏怕和他对视,便低着头轻声“嗯”了下。
安静的书房,音乐前奏响起,是《从前慢》。
俞知夏打着拍子静静聆听着,听到了那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像是徐晏舟对她说的什么暗语,俞知夏怔了怔,抬眸看他,他站在书架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
岁月静好时,更坚定了俞知夏要让他先表白的决心,就算不表白,也得让他在国外留学时想着她。
下午,电影开场前一小时,徐晏舟来俞知夏家接她,家里有司机,但他俩共同决定去坐公交。
俞知夏从家里出来时,就见徐晏舟站在她家院子里,手里撑着把不算特别大的遮阳伞,花岗岩的地面上落着圆圆的阴影,她弯起眼,故意蹦跶着钻到他的伞下,见徐晏舟并没有下意识地后仰避让,她脸上的笑容便不自觉地又扩大了些。
“欸,忘了让你帮我把书包拿回来了。”俞知夏虚伪道。
徐晏舟垂眸看她一眼,手中的伞向她那边稍稍倾斜,他沉吟了片刻,答非所问,“明天还要来我家做作业吗?”
这是两人自以为隐秘的试探,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烈日晒得蔫蔫的,俞知夏假装思索了几秒,犹犹豫豫着:“来吧,有人监督着效率也高点。”
隔壁邻居家养的小柯基脾气很凶,似乎是察觉到附近有陌生气息的盘绕,就不停地汪汪叫着。
“那就放我家。”徐晏舟不动声色地扬眉,“走吧。”
“好。”得偿所愿,俞知夏就懒得再扭捏了,她的伞在包里,葱白指尖抚过挎包的金属扣,顿了顿,她还是决定让徐晏舟委屈点,半边肩膀晒晒太阳。
俞知夏向来都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在如何成为徐晏舟心里的白月光的这件事儿上,她毫无计划。
不知如何是好的她打算采用傅渺渺的最初的建议,嗯,适当地在不经意间产生点肢体接触。
商场内的冷气驱散了盘旋在他们身上的属于酷暑的气息,取了电影票,又排队去买可乐和爆米花。
国庆的商场热闹非常,几乎每家店都在做活动。庆幸的是,爆米花没有买一送一。
徐晏舟倒是准备买两桶,好在,俞知夏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了,售卖爆米花的小哥为此还斜了她两眼,似乎是在责备她耽误他赚钱了。
俞知夏才不管呢,她义正言辞地和徐晏舟解释,“吃不了那么多吧,浪费可耻。”
“嗯。”徐晏舟颔首,认同了她的话。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的俞知夏紧张地手都在冒汗,就,可能是一种做贼心虚吧。
影厅内,灯光骤然消失,无尽的黑暗下只剩下前面的荧幕亮着光,喧闹的场合瞬间安静下来不少。
这部献礼片在前期宣传上便拉满了观众的期待值,这会儿,整个厅,几乎座无虚席。
俞知夏知道自己偶像在这部影片里的戏份不少,可她现在,多少是有点心不在焉,她有罪她该死,回头肯定多买几本偶像的杂志来赎罪。
喝了口冰可乐,冰冰凉的触感滚着气泡,霎时间将俞知夏躁动的心安抚好了,她摒弃羞赧,稍稍冷静下来。
“要不要吃爆米花?”她无法掌握所谓的不经意间的,这个不经意的尺度,但迟迟不行动的话这场电影她就完全看不进去了,于是,俞知夏主动开口询问徐晏舟。
徐晏舟侧眸看她。两人无声地对望着,幽暗的环境,影片澎湃的插曲,像是在为勇敢者击鼓助威。
少顷,徐晏舟低低地“嗯”了声,他骨节分明的手伸进那装满爆米花的米黄色纸筒内。
俞知夏瞅准时机,咻地也将手伸过去。但她太刻意了,刻意到像是明摆着告诉对方,她就是故意的。
影片里,是激烈的枪战,上演的是当时时代背景下的家国大义。
两人指尖碰着指尖,俞知夏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地太明显了,她顿住,随后便感受到了气血上涌的羞耻感。
玛德,太难了,她难得在心底爆了粗口。
若隐若现的光落在他们身上,俞知夏只能强装镇定地将手收回来,她抬眸,瞄见了徐晏舟脸上的红晕。
她不知道,靠憋气把脸憋红的徐晏舟此时的脑电波和她同频了,他也,暂时抛弃了文明用语,心里闪现了句:玛德,想自然红脸真难。
像是喝了杯加了白砂糖的温水,淡淡的甜侵蚀着俞知夏的神经,这会儿的她忽然间有很强烈的向傅渺渺倾诉的欲望。
她想跟傅渺渺说,你知道吗?徐晏舟他很纯情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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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夏像条缺氧的鱼懒懒地趴在床上,她不着寸缕,任由漂浮的思绪彻底放空。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点,徐晏舟竟然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收拾那混乱的客厅,不多时,他进了卧室,爬上床,从背后搂过俞知夏的腰。
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俞知夏本能地往床边躲,她也就嘴上厉害,真行动起来,可太容易缴械投降了。
“在想什么?”徐晏舟把试图逃跑的俞知夏揽到怀里。
俞知夏挣扎了会儿才安静下来,她回首,逐渐清明的眸子里饱含着对徐晏舟的怨念:“亏我以前觉得你很纯情。”
川海市的夜景她刚刚看了,在身体承受着灭顶的快乐的时候,零星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她就忍不住抬腿去踢身旁的始作俑者。
徐晏舟挑眉,被褥下,他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俞知夏作乱的双腿,听她说起过往,他也认真回忆了下。
“可能是装的吧。”他坦然臣服于对她的欲望。
俞知夏被他的直白堵的哑口无言,精神的亢奋还处在慢慢趋于平静的状态,她哼了哼,没再说话。
徐晏舟拿起放在床头柜旁充电的手机,回了几个跟工作相关的信息,熄屏后,卧室里只剩下壁灯照耀出来的微弱的光。
“什么时候回去?”处理完消息,他再次抱住俞知夏。
俞知夏才放松下去的神经被徐晏舟的这句话激地又绷紧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平缓过来,“明天吧。”
“你呢?”她问。
徐晏舟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有些许不满,低头咬了下俞知夏的肩膀,俞知夏横了他一眼,随即便听见他说了个日期。
和节目组那边对接的一直都是俞知夏,闻言,她叹气,“等你回来刚好综艺开录。”
徐晏舟沉默。
过了会儿,他翻身在她上面,两人额头相抵,“要不要在这儿多待两天。”
俞知夏讶然,刚刚,她以为徐晏舟问她什么时候走的时候她以为是他不喜欢这种计划之外的见面。
满腔的酸涩在他漆黑的眸光和他的低语恳求中随风消散,她有多少年没有试着表达自己的渴求了,她自己都忘了。
但也许是现在气氛很好,好到俞知夏彻底摒弃了她不问就不会失望的人生信条,她伸出手,两条细白的胳膊挂在徐晏舟的脖颈后,“你不会嫌我烦吗?”
“为什么会?”徐晏舟察觉到俞知夏的不安,他不知道她的不安来源于哪,就只能本能地顺从本心给她回应。
密密麻麻的吻从她的脖颈厮磨到她的耳畔,“我老婆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可能会打扰你工作。”俞知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想借此保持理智。
“不会。”徐晏舟稍稍起身,他低眸看她,须臾,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真要影响了,那只能怪我自己意志不坚定。”
“而且,你看我像是烦你的样子吗?”
夜色幽悄,徐晏舟牢牢掐住俞知夏的细腰,俞知夏下意识地支起上半身,四肢像藤曼般攀附在徐晏舟身上。
她哪里知道,现在说的话能不能当真,可不可以作数,可她还是想信他,想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