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俞知夏耷拉着眼睑,望着楼下的徐晏舟,沉默间,她局促到直扣手机壳上的小蝴蝶结,似热浪般的晚风肆意拨动着她的心弦,她觉得自己像是饮了杯高纯度的烈酒,足够强的后劲让她变得晕乎乎的。
徐晏舟晃了晃手上的玩偶,问她:“这样可以监督你学习吗?”
简直是在赤裸裸地贿赂她,俞知夏耳廓红透,她佯装镇定,逃避他的问题,反将自己的疑问抛了过去,“史迪仔是去颐和广场那边的娃娃机里抓的吗?”
颐和广场,就是上次他们几个人玩密室的那个地方。
“不是。”徐晏舟微皱了下眉,清冷的语气里隐约夹杂着苦恼,“上次看到的那个被别人抓走了。”
商场人来人往,总会有纵横在游戏厅的高手将其带回家,俞知夏早有所料,但就是禁不住想要作几下。
“欸?”她故作遗憾地叹气。
叮咛的风拂过依附在别墅外墙的绿藤,藤叶摇曳摆动着,徐晏舟敛眸,声音低下来,“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同款。”
像极了在扮可怜,俞知夏没出息到瞬间倒戈,“都一样都一样,说不定都是一个工厂出来的,本是同根生嘞。”
徐晏舟被她的无厘头逗笑,笑声似山间的清泉,通过还未挂断的语音通话瞬间传送到俞知夏的耳畔。
俞知夏双颊烫到不行,落日渐渐消失在天际,天边还是瑰丽的橘红色,如她烧起来的脸蛋般。
沉寂片刻,徐晏舟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故意似的,“所以俞知夏同学,可以开始晚自习了吗?”
“当然。”俞知夏弯起杏眼,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可能早在看到他拿着史迪仔的那刻,她就跑下楼奔向他了。
史迪仔被俞知夏搁置在床头,有这种待遇的玩偶还是从小陪她到大的叮当猫,不过叮当猫有点岁数了,缝缝补补的,看起来旧旧的。
徐晏舟看着她摆弄玩偶的背影,心神微动,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到她的房间,但距离上次过来也有段时间了,房间内的布局总体来说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他站在门口,半晌,“去书房吧。”
俞知夏有些诧异,随即明白过来,她脸微微红,说起来很神奇,她对徐晏舟的界限感似乎比对其他男生要弱的很多,但既然他给予了她绅士风度,她当然也没理由反驳,俞知夏停顿了两秒,颔首,“好。”
书房并不远。徐晏舟替俞知夏拿上复习资料,过来搀扶着她走过去。
天色渐晚,走廊里残留的夕阳的余晖已慢慢撤退,他们的身影也就此淹没在昏暗中,留下的只有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话声。
“有课间十分钟的吧?”俞知夏问。
徐晏舟眼底有淡笑,“你已经把课间十分钟提前用完了,等会儿两节课连上吧。”
根据学校的课表安排,这会儿晚自修已经上课十五分钟了。
俞知夏眨眨眼,勾唇,“不是吧?这么狠啊。”
“嗯。”
俞知夏默了默,拿不定他的意思,“认真的?”
“再问就认真了。”徐晏舟颇为无奈地瞥她。
书房的门开启又关上,接下来的谈话声在走廊便彻底没了踪迹,书房内,俞知夏窃笑。
偷得了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俞知夏撇开化学公式,她有罪,她满脑子都是黄昏时自己在楼上俯瞰徐晏舟的画面,浮躁的心情也因此怎么也静不下来。
徐晏舟看起来倒是老神在在,学习起来就很难受到外界的干扰,自律的人呐,真是可怕。思及此,抱臂倚靠在椅背上的俞知夏倏然挺直腰杆,她捞起茶杯边上的手机,懒得解锁,就直接点开了相机。
找好角度,将徐晏舟完全地框进她的手机相册里。
傅渺渺的心野了恨不得时光倒退回国庆前的消息跳进来,字里行间透露着她难以接受返校这件事,以及她对还在家的俞知夏的浓浓的羡慕嫉妒之情。
俞知夏拍了张书桌的照片发过去:这样平衡点了吗?
傅渺渺矜持回复:也就那样。
过了会儿,又感慨:怪不得你能进实验班。
俞知夏沉默。
她实在是有愧于好友的称赞,第一,如果徐晏舟没有来,她很可能就刷微博刷短视频去了,第二,书桌上看起来都是试卷啊资料的,但她刚刚看进去的只有寥寥几行字,而且还过目即忘。
几秒后,俞知夏叹气,却也没有将假勤奋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我哪有这觉悟,是徐晏舟逼我的。
傅渺渺:……
傅渺渺:你在洋洋得意。
确实好像是有这种嫌疑,俞知夏羞赧地挠挠脸,不过说起洋洋得意,她还真有件事要和傅渺渺分享的。
一个多小时前她在游戏里抽出来的那张卡,暴雨倾盆,西装革履斯文败类的总裁严丝合缝地抱着女主,伞掉落在地上,他俩都被淋湿了,就很欲,特别欲。
以她对傅渺渺的了解,傅渺渺肯定喜欢。
果不其然,截图发过去,便立刻听取到傅渺渺“啊”声一片:你这是什么运气!!!我抽了好久都没有抽到。
傅渺渺恨恨地敲字: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嫉妒到面目扭曲了。
俞知夏心无旁骛地和傅渺渺聊着天,她嘿嘿笑:李总真的,人间理想。
她心满意足地敲下字,蓦然抬眸,便用余光瞄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边上的徐晏舟。窗外月色如霜,俞知夏大脑瞬间宕机,她几乎是遵循本能地就将手机锁了屏,就,说不上来,无端的有点心虚。
锁屏后,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毕竟,她贴的是防窥膜。可还是不保险啊,刚刚靠的那么近。
指尖摩挲着手机壳的外壁,俞知夏抿抿唇,急速眨眼,两人无声地对视着,掉入沙漏的时间仿佛忽然暂停了般。
须臾。
俞知夏先发制人:“你怎么都不出声的?”
徐晏舟没说话。
他这眯着眼将寂静蔓延的行为更是让俞知夏惴惴不安,她皱了皱鼻子,撑着椅子的把手往他那边倾斜,“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人间理想。”徐晏舟淡淡吐声。
嘶,十块钱的防窥膜果然不靠谱,俞知夏莫名慌乱了两秒,她望着徐晏舟,感知他的情绪,少顷,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慢吞吞,慢吞吞地伸出试探对方的小触角,“哦,这个啊,其实是一款游戏。”
“?”徐晏舟挑眉,似是静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真正的勇者,要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俞知夏视线偏移了两秒,接着又幽幽地落回到徐晏舟跟前。
“一款氪金养好几个纸片人男人的游戏。”
徐晏舟敛眼,半晌,他懒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哦。”
“哦?”这反应显然是没达到俞知夏的预期,她抬手扣了下额角,直勾勾地看着徐眼舟。
月光落在窗台,外面除了虫鸣声外,静悄悄的。
徐晏舟抬眸,漫不经心地和她对视,半晌,意味不明地吐息——
“呵。”
-
回到酒店,才发现客厅里有张按摩椅,俞知夏扔下挎包直奔那边,躺下去,启动开关,推背感的来袭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她望向给她收拾购物袋、包包的徐晏舟,计较他在路边胡乱撩她的糗事。
“你看看,根本不需要你。”
早上出门前被阴霾笼罩的坏心情早就消散,她哼着曲儿,享受此刻最简单的快乐。
落地窗外是美不胜收的夜景,高楼眺望,竟看得到海,不过那边黑黢黢的,只有偶尔闪烁的灯塔昭示着它的身份。
身体得到放松,大脑也就得到了放空,微信里不断有消息进入,叮叮响个没完。
俞知夏将手从按摩椅里抽出来,又从兜里拿出手机,瞄了眼 ,有她爸爸的消息,有且仅有的一条,还是让她自己好好反思,瞬间,她又憋了气,忍了忍,直接将对话框删除,逃避式地决定眼不见为净。
除了她爸,就是跟她联系最频繁的傅渺渺,俞知夏以为傅渺渺是来跟她分享相亲后续的,不曾想,点进去是张卡片的截图。
风靡了她们整个青春期的游戏,没想到生命力这么旺盛,早就退了此圈的俞知夏惊呆了,她咻地坐起来,劈里啪啦一通敲:不是,你还玩啊?
傅渺渺:是的,以前爱李总,现在年纪大了,喜欢年下小狼狗了。
要不是隔着手机,俞知夏还真想给傅渺渺竖个大拇指:你可真行。
顿了顿,又想着得和闺蜜同仇敌忾下,于是,又续上:不过确实也是。
“喝水吗?”徐晏舟倒了杯温白开走到俞知夏面前,冰凉的杯壁碰了碰她的脸颊。
俞知夏抬眸,也不伸手去接,就眼巴巴地盯着徐晏舟,徐晏舟喉间涌动了下,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被服侍了的俞知夏心满意足,她高兴地晃了晃腿,须臾,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又指挥起徐晏舟来,“给我按按。”
徐晏舟低笑,却也没拒绝。
客厅里灯光明亮,徐晏舟和俞知夏的两道身影交错着叠在落地玻璃窗前。俞知夏牵起嘴角,低眸继续回傅渺渺的微信。
字打到一半,感觉肩上摁着她的力度忽然加重,她闷哼了声,抬眸瞪向始作俑者,“你轻点儿啊。”
四目相对,徐晏舟眸色深沉。俞知夏敛息,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夜深了。
率先洗漱完的俞知夏躺倒在床上,房间里摆着两个行李箱,大的那个是徐晏舟的,小的那个是她的。
她的行李箱倒在地上,里面是她带来的几套衣服,徐晏舟的那个空了,他出差到这边的时间比较长,衣服都挂在了衣柜里。
俞知夏视线从那边挪离,目光追随着刚结束视讯会议回到卧室的徐晏舟,他进浴室了。
过了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他冲澡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水声停止。
徐晏舟喊她,让她给他把睡衣拿进去。俞知夏倏地从床上爬起,一边“哎哟老夫老妻的裹条浴巾出来得了我又不是没看过”的调侃着,一边踩着拖鞋走到衣帽间的柜子前,只两眼,她就想起傅渺渺对纸片人李总那总是衬衫西装的评价,好嘛,徐晏舟好像也是这样,家里的衣服非黑即白,且西装居多。
俞知夏拿上睡衣,慢悠悠地走到浴室门口,敲敲门,“你衣服好单一哦,要不要买点显年轻的T恤啥的啊?”
浴室里窸窣的动静猛然消失,几秒后,门开了,里面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越过丝绸睡衣,直接握住了俞知夏的手腕。
“?”
她陷入了腾腾雾气里,她的手无措地抵在徐晏舟裸露在外的腹肌上,脸红耳赤到在没有刚刚揶揄他的勇气。
“你…”
徐晏舟俯身咬住她的嘴唇,呼吸间带着点急躁,辗转厮磨,滚烫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