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运动会结束后，紧锣密鼓的学习任务纷至沓来，实验班该玩的时候玩的很疯，疯过后，该收心卷起来时也是半点都不含糊，时间在日复一日的上课下课中过得很快，挂在教室前排的日历本在逐渐变薄，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明晃晃地悬在每位同学的头上。
金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十二月的北城气温骤降，连日的冬雨更是一阵接一阵地下个没完。
“真冷啊。”从食堂出来，就被瑟瑟冷风呼脸的傅渺渺将外套的领子网上拢了拢。
俞知夏感同身受地点头，须臾，又把伞往右偏了点，凛冽的朔风立刻被挡掉了部分，她吁气，又黏黏糊糊地挨紧傅渺渺。
落叶满地，边扫边落，值日生拿着扫把哀嚎，就怕遇到不讲情面的督查组，不考虑实际情况瞎扣分。
刚转过弯，迎面就碰上了要去室内体育馆打球的徐晏舟他们，傅渺渺的视线瞬间被倒着走的荆嘉棋吸引，她眸色微亮，拉着俞知夏就上前去打招呼。
“荆同学要注意看路啊，撞到人是要赔偿的。”傅渺渺故意站到荆嘉棋的身后。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还在和兄弟们吹牛逼的荆嘉棋吓了一跳，他倏地转过身，挑眉反驳傅渺渺的指控，“你这是想碰瓷？”
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你呛一声我怼一句。
俞知夏眨眨眼，视线不经意间和徐晏舟撞上，徐晏舟耷拉着眼皮，懒懒地停在荆嘉棋的身后，四目相对的刹那，他还朝她挑了挑眉，他撑着把黑伞，握着伞柄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微泛白。
细雨携风带冰，徐晏舟就穿了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学院风的毛衣背心，他小臂低垂，袖子随意地往上卷着，看着都冷。
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还没有系上，引得他格外明晰的喉结线条及优越的颌骨棱角猝不及防地映入俞知夏的瞳孔内。
想到窦仪琳发给自己的那几张照片，俞知夏莫名有点脸热，她最近真的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这些有的没的的废料。
傅渺渺和荆嘉棋越聊越嗨，两人欢喜冤家似的打闹起来，也不知道荆嘉棋触碰到了傅渺渺什么逆鳞，她咻地从伞下冲出去追着对方打，俞知夏“欸”了声，下意识地想将伞递过去，荆嘉棋躲到徐晏舟这边，徐晏舟不堪其扰，直接把雨伞塞到荆嘉棋手里，然后，朝俞知夏走过来，俞知夏微微歪头，双眼弯成月牙，她想也不想地抬起手臂，举高伞，徐晏舟勾唇，直接从她手里接过那把粉色的满满都是少女心的雨伞。
俞知夏愣了下，旋即唇角不自知地弯了弯。
孤家寡人陈妄之看看徐晏舟又看看荆嘉棋，意味深长地“啧”了声后，就搭上了体委的肩，过了会儿，他催促：“还打不打球了？”
傅渺渺听罢，回到俞知夏身边，她收放自如，风风火火地留下句“不打扰你们了”，便拽着俞知夏走了。
还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替俞知夏把伞给抢了回来。
她还有数学作业没做呢，还是晚自习上课前就得交上去的，根本没时间放松。
徐晏舟皱了下眉，身旁的荆嘉棋挑眉笑他，他冷着眼瞥他，见他毫不收敛，没忍住，抬腿踢了他两脚。
荆嘉棋嗷叫着跳开，“不是我说，你和俞知夏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点猫腻了，你去要个名分不过分吧？”
闻言，徐晏舟稍稍一愣，半晌，他扬眉轻哂，自言自语，出声微若蚊音，“有道理。”
校园广播的点歌台又要开始了，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忽地响起。傅渺渺回头看了眼，蜷缩了下脖子，“他们男生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的？”
都穿上薄款羽绒服的俞知夏也想不通，她抬起手挠挠脸，想着之前网络上流行的话，“可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她们踩着被雨水侵湿的地面，沉默间，傅渺渺认同地点头，学校帅哥也不是只有徐晏舟谢煜城他们几个，那些有颜值但没评上校草的跟她们一样早早地就在穿衣上将自己裹成了憨态可掬的小熊。
走进教学楼，冷意稍稍消散。
傅渺渺忽地想起来，“快圣诞了，夏夏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欸？”俞知夏不解地抬头。
好友间的默契从语气词里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傅渺渺弯唇，“虽然说这样可能是会没有惊喜啦，但总比最后送你不需要的东西放在家里落灰来的好啊。”
俞知夏扯回视线，一把抱住傅渺渺，她嘴甜地要命，“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傅渺渺哼了哼。
“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俞知夏笑嘻嘻，不理会傅渺渺的傲娇。
姐妹俩就这个问题絮絮叨叨了好半晌，直到，傅渺渺到了班级所在楼层，两人才偃旗息鼓，分道扬镳。
虽然还早，但这几天圣诞的氛围，已经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了。圣诞过后的半个月，是徐晏舟的生日，俞知夏回到班里，托腮沉思。
直到周五放学，她到校外的文具店买本子和笔芯，摆在收银台后面货架上的琳琅满目的毛线团瞬间吸引了她。
她差点忘了，今年冬天，织围巾成了学生们课间流行的娱乐活动，俞知夏眼眸微亮，她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徐晏舟，决定，网上下单这些东西，网上下单的话商家应该会提供教程的吧？
是夜。
橘色小灯下，俞知夏揉揉眼，继续对比各路商家的顾客评论，选出好评如潮的店后，在黑色和灰色两种颜色的毛线团上摇摆不定。
最后，基于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没那么自信，就都买了。和商家确认完收货地址，徐晏舟的微信消息倏地跳进来，俞知夏眼睫微微垂着，短暂地怔忪了会儿，随后点开聊天框。
徐晏舟：明天要来我家做作业吗？
俞知夏的小心脏哐哐直跳，这学期，她都快成为徐晏舟家的常驻嘉宾了，她拨弄着卫衣的帽带，笑意浮动：来。
几秒后，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刚好物理试卷后面有两道大题我不会。
放下水杯，徐晏舟看到俞知夏赋予给他的意料之中的答案，勾唇莞尔，须臾，他将老旧的杂物装进纸箱内，又将其抱到书房，放到最显眼的书桌旁，照片、玩具、日记本，还有故意被摆到最上面的光碟。
翌日，俞知夏带着书包来到徐家，徐宅二楼书房，朱窗半开，微风不躁，沁来刺骨的凉意。徐晏舟极快地走过去将窗合紧，又拿起窗台的遥控器打开空调。
寂静片晌。
徐晏舟踱步到书架这边，他神色懒散地倚靠在架子前，敛眸，见俞知夏果然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那纸箱里窥探，事情朝着他所期盼的方向发展，他挺直上身，轻笑出声。
“昨天整理房间的时候找到的，我们俩小时候还拍过不少合照。”徐晏舟微抬下巴，视线故意落在光碟下方的相册上。
俞知夏呼气，她矜持地扭头看向别处，“照片我家应该也有。”
徐晏舟弯了弯唇角。
少顷，他走到纸箱旁蹲下，“这光碟你没有吧？”
他抬眸直视着站在对面的俞知夏，俞知夏想拿出居高临下的气势的，结果虚张声势了几秒就败下阵来，索性，也蹲下，她实诚地摇头。
徐晏舟沉吟，他在笑，斟酌数秒，他有所保留地将话说的模棱两可，“里面记录的是我四岁还是五岁的生日宴。”
俞知夏果然上当，“重新翻找出来后你没看过？”
徐晏舟不语。
这样的沉默在俞知夏看来就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她拿起那个透明的正方形塑料盒，将好奇摆在脸上。
徐晏舟失笑，过了会儿，意味深长地问：“你要看吗？”
压根无法抗拒他抛来的橄榄枝，俞知夏眼巴巴地瞅着徐晏舟，“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书房内，只剩下俞知夏一个人，徐晏舟替她将窗台那边的台式电脑开机后，就出去了，他问她要喝什么，他下楼去弄。
“牛奶或者温白开都行。”俞知夏对喝的没啥要求，她挠挠头皮，想问徐晏舟要等他回来一起看吗，话才绕到喉间，似乎就被徐晏舟给看穿了，他留下句“你先看”，便关上书房的门悄然离开。
俞知夏犹豫了会儿，又想着反正进度条等下还可以拉回来，就没有心理负担地点开了视频。
率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小寿星徐晏舟，而是穿着厚厚公主裙的俞知夏她自己，小小的她给小小的他送上了生日礼物。
礼物却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就那种能换衣服包包还有鞋子的芭比娃娃，小徐晏舟鼓起包子脸，显然对小女孩的玩具不是很感兴趣，她却看不出来，还乐颠颠地将盒子拆开，拿出那漂亮的娃娃往徐晏舟怀里塞。
边塞还边问：“我们要不要玩游戏？”
听到游戏两个字的徐晏舟眨巴眨巴眼：“什么游戏？”
“过家家。”小俞知夏振臂欢呼，“你当爸爸我当妈妈。”
说完，还指了指被徐晏舟推还回来的芭比，“她是孩子。”
小徐晏舟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将抗拒摆在眼底，特别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要。”
视频卡顿了两秒。
小俞知夏先是歪头表示不解，然后，她忽地踮起脚尖啵唧啵唧地亲了小徐晏舟的脸蛋两口，她双手叉腰，很是威风，“现在行了吗？”
躲闪不及的小徐晏舟彻底愣住，而周围是大人们放肆的笑声。
“……”
接下来的场面俞知夏没敢看，她赶紧点了暂停，直接按着鼠标退出了视频。啊啊啊啊啊，这肯定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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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因为徐晏舟的提醒，俞知夏才想起自己有张他的腹肌照的，当然，和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徐晏舟相比，那张照片简直不要太保守，不过对于当时的俞知夏来说，它的尺度足以让她面红耳赤了。
照片被她保存在百度云盘里，俞知夏一直找不到机会将它公开，现在既然当事人知道了，她觉得自己没有了私藏它的必要。
两人眼神相撞。
徐晏舟低头看向俞知夏，他眉眼微挑，“嗯哼”了声，声线里莫名地沾染了点痞气，“我怎么不知道？”
俞知夏被他灼热的审视的目光所捕获，她脸微红，挺直腰杆打起哈哈，“这不是怕你告我侵犯你的肖像权嘛。”
“哦。”徐晏舟眼底有笑，“凭我们俩的关系，我哪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他就是故意在逗她，俞知夏大囧，早知道事情会朝这种方向发展，她一开始就不该过来敲响浴室的门。
“赶紧洗澡去吧。”她尽量无视垂落在她头顶的视线，伸手推推他。
徐晏舟挑了挑嘴角，淡淡地“嗯”了声，几秒后，又问：“什么时候拍的？”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差点让俞知夏破功，好在，她也没想在藏着掖着了，她嗔怪地觑了他两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骗我？”
“你这话问的，我是那样的人嘛。”
重新下载回网盘，这么多年手机号码没变，就算记不得密码也不耽误俞知夏重新登录她的秘密基地。
她飞快地找到当初窦仪琳传给自己的那张照片，其实窦仪琳传了她很多，但抓拍到徐晏舟腹肌的就独独那一份。
高兴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照片并没有太失真，她弯起眼，捣鼓了半天，将其保存到手机相册内，过了会儿，又把它设置为了朋友圈背景图。
这场迟到多年的高调沦陷的公示很快就被徐晏舟发现了，他问起来的时候俞知夏实在有点难以启齿，只撇撇嘴让他自己找。
徐晏舟扬眉，几乎是在打开手机的瞬间就找到了答案，他眼角弯度加深，须臾，侧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俞知夏。
俞知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偏过脸，无视他揶揄的视线。
“很久以前拍的噢？”徐晏舟微微笑。
俞知夏拉过被子将脸盖住，半晌，气不过，如恶煞般倏地转过身踢他，“你很得意？”
万籁俱寂间。
徐晏舟煞有其是地点点头。
俞知夏瞪起眼。
她炸了毛，徐晏舟扯起唇角笑了笑，笑意颇深，他看着是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偏身躲避俞知夏恼羞成怒的攻击后，夸大其词道：“看不出来啊，你那会儿还有这流氓行径呢。”
“……”
败了，越搭理越来劲，幼稚，俞知夏眼睫轻轻颤了颤，彻底摆烂，敷衍颔首，“嗯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