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元魄
“听说过妖元魄么?”
柳落白突然抛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妖元魄?”
这名儿挺耳熟的,可要讲出个所以然,真把我难住了。
柳落白见我一脸茫然,摇头叹道:“亏得走哪儿都带着你,居然这般没长进。若不知妖元魄,那妖种你当是熟悉的吧。”
妖种!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抚住腹部。
对于妖种的界定,修道界中多有分歧,一种说法是只要寄宿活物便属妖种,另一种则认为所谓妖种,既是寄宿,又要与宿主产生关联,相互影响。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那便是妖种的分类。修道界中常说的妖种便是指妖灵和妖丹。在我看来,妖灵实在算不得妖种,因为能化了妖丹结成灵体的妖生前须未染过血腥,他们喜无拘束羁绊,又性情善良,常寄宿受伤的人或动物身上助其疗伤,伤好后便离开,故妖灵极为罕见。可总有人喜欢在方寸之间提笔走天下,不知从何时起,妖灵居然被划进了妖种。
最常见的便是妖丹。妖丹本是妖力的精粹所在,妖死后便随之化成粉末。可总有一些急于求成的修道之人,钻研出这投机取巧的法门,在妖一息尚存时取出妖丹,纳入气海化了灵丹炼成妖种,以此提升自己的力量。可这毕竟不是正道,想让妖种的妖力愈加强大,便需要更多的妖丹!且不说多少妖因此丧了性命,那妖丹本就自带三分邪气,有的修道者天生资质平庸,因压制不住妖力爆体而亡,有的修道者被妖丹控了心智,反成了行尸走肉。而我,被动地夹在两者之间苦苦挣扎,成了如今这模样,人不人,妖不妖。
柳落白拍了拍我的肩,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没有再卖关子:“妖元魄与妖种有关,但不全然一样。”
“怎么,这妖元魄还能是妖种开花结的果?”
柳落白先是一愣,忽地哈哈大笑,手持玉扇连连敲我脑袋:“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变聪明,平日里我就该多敲敲!”
“胡说!就是因为平日你敲得太多,我才这么笨!”我一手抱着脑袋,一手去抢他手中的扇子。
柳落白此时虽倚着榻沿半坐着,但奈何手上功夫太过灵活,我两只手都用上了,竟连他衣袖都没沾着,一个没注意,倒先踩住了自己的裙脚失了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整个人狠狠栽进了柳落白怀里!
锦纱绣制的外袍轻逸柔软,坚实胸膛传来的温度让我一直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感受着那有力强劲的心跳,脑子里突然想到一句诗“莫闻窗外雪,但点屋里灯”。有他在,似乎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着这姿势,我小声问出了心底最担心的疑虑:“妖元魄跟我这个,一样么?”
“不一样。”这三个字,柳落白说得很慢。
“那就好。”我作势要起身,却被柳落白又按进他的怀里。
“你……”羞恼姗姗来迟,这时我才觉得此情此景显得过分亲昵。
“听我说!”柳落白的语气忽变得严肃,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须记得,你体内的仅仅是妖丹,不是也成不了妖种。妖种扎根在欲望懦弱的土壤,不论是和尚的清心咒,洛之笙的护神丹,还是月华的蓝莹石,都只是外力的加持,你能一路走到现在,靠的终究是自己。”
这番话,我很难相信是从柳落白嘴里说出来的。好比吃饭,天天粗茶淡饭地招呼,某一天突然来了个满汉全席,还以为是天可怜见,特赐一美梦以慰人心。所以,我顾不上感动,连忙撑起身子伸手摸摸柳落白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啪”的一声,脑门又被扇子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