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帐
案几上摊着的三张符纸看似一模一样,实则暗藏玄机。
“蝴蝶”与“鸟”纸质细腻,光滑坚韧,用来勾画符纹的朱砂在烛光下鲜红泛金,再看“蜻蜓”上的朱砂,就稍显暗淡了些。但最大的不同,并非朱砂的颜色,而是画符的习惯。就像每一位书画大师,都会偷偷在书画藏点儿自己的心思。
符傀也是如此。
乍看之下,三者似出自一人之手,但“蜻蜓”上的隐匿咒最后一笔本该是钝笔,但画符之人却故意收拢成一个圆圈。反观“雀”和“蝴蝶”,中规中矩的钝笔格外显眼。
“不错,有长进。”柳落白欣慰地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在你看来,这些符傀是何时进到这园中的?”
我闻言一愣,不禁陷入了沉思。得萧老怪真传,我设下的灵帐虽说不上完美,但对陌生灵力的感知特别敏锐。
“应是在我设好灵帐前,否则灵帐应当会有反应才对。”我托着下巴,有下没下地转着案几上的发簪。
“不一定,符傀说到底也就是符箓罢了。”柳落白递给我一盏雪梅茶,茶汤明澈温润,袅袅热气传来的暖意和清新淡雅的茶香总能让浮动的心安定下来。
“你的意思是——符傀并非本身具有灵力?”
“符箓所承载的内容有限,术法单一,但胜在用灵力催动后,能获得远超自身的力量。之后,有人试着将不同的符咒融为一体,就像眼前的这三个,既有隐匿咒、飞行咒,还有留影咒、火术咒。”柳落白点了点“麻雀”的腹部,“而这些符咒属性不同,所以这里用上了纵横咒。”
如他所说,腹部的咒文看起来颜色更深些,在几段符咒之上交错扩散。
“但这些仍是不够。对符傀钻研颇深之人,用精血和灵力养上数载,让其开灵识,配法器,交战时不但能助一臂之力,还多一个保命手段。这三个符傀虽花了心思,但看得出制傀之人还得再学个数载。”
“做成这样,还要学个数载?”我讶然道。
“修行之道最后尽归于天道,你何曾听过天道有尽头?”柳落白手一扬,窗户尽开,明月已冲出云层,洒下一地银晖。想这清冷月光,送古昔伴今人,照彻大千世界,也点亮每一粒微尘。人生如芥,仙缘难求,但若是一个人走,会辛苦且寂寞吧。
回望柳落白,恰巧对上他的目光,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端起手边的茶轻轻碰了碰。
“敬明月。”
“敬天道。”
敬同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