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思绪(九)
此时此刻的悬崖峭壁上。
身上系着多条姓名而不自知的皇子殿下此刻正站在悬崖崖壁突出的石头上,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并没有方才因为危险动作而产生的自觉性,甚至是心情尚好的与探出崖壁的都军位打了个招呼,又因为对方探出脑袋的举动而皱了眉头,关切道:“还是别把头探出那么远以防不测,我下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完完全全的误会错了意不说,还反让人顾全安全,别说还真是这人会做的事情。
“……好,好的,您也请注意安全。”
都军位能怎么办,都军位也很难办,但上级都已经说了,他们这群底下人士除了听还有其他能做的吗,显然是没有的。
况且做这种事的还是要分人的,要是少主公他们定是会做好事前准备不让他们担心,哪里像这位,简直就是突如其来叫人敢怒不敢言,换做其他人早就跑了。
所以在场的都军位分批去找能够垂下去的绳子了,幸好这悬崖不算特别的高,身怀武功之人除非是昏迷就还能够利用自身功夫顺利到达崖底,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霍成殇也果断用起轻功向下跃去,动作轻快,落脚准确,原本就不算高的悬崖在一盏茶的功夫就顺利落到了崖底。
绿荫葱葱,泉水独有的气息在空中飘荡,崖底之下果然是别有洞天。
霍成殇快走几步,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并不是来观景的,相比于沙地雨林里明显更方便留下痕迹。但这也不意味着能够放松,先不说毒虫猛兽,西洲既然来了就说明这里已不单单只有一人,可能有好几个人,一旦打起来胜率并不大。
顺手折断手指粗的树枝握在手中,寻着脚印警惕的向前走去。
雨林里的空气湿润,到处都是树木,藤条,石头,若非是有任务,倒是一处不错的赏游的地方,适合一家人前来放松。
未到中途就发现了不对之处,踩碎枯枝的声音被耳朵捕捉到,警惕的目光落到四周,正好不远处有个宽大的巨石暂且可以遮挡身形,他二话不说大步闪身到巨石后蹲下身子,整理好衣服之后,贴近石壁侧头看向外面。
刚隐藏好,声音就逐渐清晰起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霍成殇握着树枝的手也越来越紧,哪怕掌心被粗糙的树枝叉条划伤也不曾管,然而当人群真的出现在眼前时,霍成殇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不管是衣服,还是仪态武器,就连听不懂的话语声……与之相缠足有十年之久的霍成殇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他们是西洲人。
不久前才接到西洲大军逼近的信息,不成想现在就亲眼见到了,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身劲装的西洲将领说着中原人听不懂的话,一边用手里的武器这扒扒,那看看,从他们焦急的神情上就能看出一点眉目。
“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样了?真让人着急啊。”
“就是说啊,使团一事可是令两位国君好生发火,要不是牵挂大将军,只怕西洲和鄱日的铁骑就将直接踏破傀朝,让他们中原人为大将军陪葬。”
“嘘,话这么多是想要死吗?国君让我们尽快找到大将军可不是用嘴找的,动作麻利点。”
“……”
躲在巨石后的霍成殇将蛮人的话悉数听在了心里,并且为之一惊,虽然早已知晓裴淮仁对于西洲有着重中之重的地位,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与鄱日有着如此深的关系,要知道西洲之所以让傀朝忌惮,除了自身的武力之外,与鄱日还有着密切的关系。
要知道鄱日在西洲这种注重武力旳国家里,可是有着“战神”的称谓,国君鄱日王和西洲王齐戎还是亲家,其影响力之大,武力之强,直接超过了需要攀附傀朝才能存活的小国,其本身就是一座强国。
霍成殇暗自嘀咕着裴淮仁的势力,一边静音往后退,正当他想要悄么声息离开的时候,脚却踩到了不知何时从树干上掉落的树枝。
咔嚓。
“谁!”
霍成殇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不敢再动。
在经历过血海之战的士兵眼里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能够牵动敏锐的神经,更何谈如今是非的时间,一旦被发现这里有个人,最先逼问的就是对方的身份,要是无关可听到了谈话,在两军交战时最忌讳的便是自方的内容被密探所知,因此绝不能放过,除非能保证说不了话,写不了字。要是有关,恭喜虽然不会立即死翘翘,而是有幸到牢房,与刑具好好沟通。毕竟只有榨干最后一点价值,才能确保自方的实力。
西洲兵卒手持武器,向着出声的地方慢慢走了过去。
鞋底因为动作的关系纵使踩在草地上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但不知是听着有意的关系,还是神经高度敏感,霍成殇只觉得胸腔里的器官正以高频率的速度跳动着,大有一种直接跳出胸腔的感觉。
霍成殇算是明白何为进退两难了。
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玉佩交出去,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幸亏这块石头够大,加上还有一段距离,不然。
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急促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霍成殇一手紧紧抓着胸腔的衣服,一手紧握树枝,丝毫不知道树枝早在他无意识加重的力道中有了裂痕。
而也就在这时……
高度集中的神经捕捉到来自身后的想动,千万种思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莫非是想前后夹击,可是是什么时候?待他冥神细想后,微微勾起嘴角,如此可就简单了。
兵卒握着长刀余光捕捉到将领的应允之后,和犀利目光一同砍下前方的长刀。
□□被穿透的声音令在场的西洲兵卒瞬间大变了神色,互相看了两下,直到打头的小将领点头后,那人才缓缓收回刀。
一只被穿膛而过的野兔挂在长刀上,兔脸上还保留着生前的一幕,刀被收回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刀面上,妖艳又凄美。而巨石后杂草横生,除了断裂的树枝,带着泥点的脚印,再无其他。
“只是一只野兔,就惹得我们如此紧张。”兵卒将抓起野兔的耳朵将其从刀上拽下,递到将领眼前。
小将领扫过血淋淋的兔子,又看向巨石后,瞳孔转溜并没有说话。
“咕噜噜。”
瞬间五六双眼睛落在兵卒身上,而那兵卒则是红着脸扫过野兔,又立马低下头。
收回目光的小将领,面对手下兵卒的不识场合的举动,终究是叹口气,无奈说道:“一路走来也是辛苦大家了,时候不早了,先原地休息一会吧,差不多之后咱们再出发。”
浓烟蔓延上天,烤肉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
霍成殇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的他正坐在巨树后平复着呼吸,要不是那只小兔子的忽然出现,恐怕就免不了一场血斗,只是那只小兔子……在出现的那刻“抱歉”就在心里反复,他对不起它,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哀伤过后,他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不经意间余光清晰捕捉到了树干上的痕迹。
两道之上一道横,入木足有三尺深,而且划痕锋利属于一气呵成,绝非一般人,况且周边上还有零零碎碎的血渍,虽然浅,但眯起双眼仍然可以看清。
并非中原痕迹。
霍成殇向后退两步,转身向前紧走几步,约一丈远后,果然在另一棵树上摸索到了相同的痕迹,没有错,这很有可能就是裴淮仁留下来的痕迹。
根据留下来的划痕来看,不算很清晰但也不是很脏,很有可能正是裴淮仁逃脱危险之后留下来的痕迹,换言之是她身居地的线索。这片雨林并不算很大,而这里已经算是中偏后了,不久就能走出雨林。
他仰头看天,意识到时辰过半后,抬手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重新回到离巨石不远的地方,蹲在树木后,晃动手腕对着吃肉哈笑的西洲兵卒抬手间数颗石子丢进火堆中。
石头遇热瞬间炸开,蹦射的火星令兵卒瞬间散开,还不等这场惊慌平复,小将领的余光清楚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快,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