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女坠楼惨案
就是它了，姜寻灯示意小光团点进详情。
一个月前，一位名为傅灵河的豆蔻少女，穿着鲜丽，在一个风和丽日的午后约了三五好友在紫云阁喝茶听戏。期间，她提出要去接一位朋友，临时出了门，没想到过了好久都不见人回来。她的好友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出去看看，就听外边一声尖叫，原来久去不回的傅灵河竟然于众目睽睽之中一跃而下，死状凄惨。
傅灵河自幼丧母，父亲是朝廷一名八品官，又于闹市中被目睹死亡，影响重大，民间关注度也很高。
大理寺追查此案半月之久，然而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杀，她的好友也表示来的路上傅灵河兴致很高，路上很是开心，没有半点准备自杀的预兆。毫无进展之下，只能以自杀结案。
一个月后的今天，其父也在丧女丧妻之痛中撒手人寰，明日就要下葬了。
姜寻灯看着短短几段话，心中难免有些低落。她沉吟片刻：“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状态良好，盛装邀好友出门游玩的少女，为何要在人群熙攘之处跳楼？这背后肯定有值得探究的原因，只是没有被挖出来。”
小光团也飘飘浮浮，轻轻蹭着姜寻灯的脸颊：“之前我也听过这个案件，不过之后也没有什么后续了。”
姜寻灯抿了抿嘴：“去搜索板块吧，有什么事能让一位少女不顾体面死在闹市里呢？趁着案件发生不久，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吧。”
小光团点点身体，来到搜索板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现代人极为熟悉的搜索框。
小报介绍道：“在这里，我们输入刚才那条小报的标题……”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存在标题重复怎么办？总感觉你这些震惊体用久了很容易出现反复利用啊。”
“一般不会的，”小报解释道，“而且其实每个标题背后都有独自的编号，你搜索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匹配你刚看过的那条，呈现出不出错的内容。”
“了解了，还挺高科技的，你继续吧。”
“嗯，输入标题后，我们将进入现场，感受身临其境的报道。”小报说道，“你只要默念，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三遍就可以了。”
姜寻灯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你不早说！我就说肯定有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那我不是可以直接逃脱了？”她示意自己被绑着的手脚。
“宿主应该了解过全息游戏吧？我们就是以精神体的形态进去的，和你这具身体没有什么关系。”
姜寻灯点点头：“那我看小报期间有人动我怎么办？有接管功能吗？”
小报腼腆道：“那是没有的，别人看着就像你睡死过去了。”
姜寻灯想象了一下：“不要直接把我当死人活埋了就好。好，现在让我康康吧。”
她在心中默念了三遍“让我康康”，突然脑中一片眩晕，再睁开眼时人已经在马车之中了。
就好像一下子脱离了地心引力，她的身体变得好轻。姜寻灯低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其实说精神体实在过于委婉了，她现在就是个阿飘状态。
马车上坐着四位少女，姜寻灯看过去的时候，每一个人身边都会浮现一个巴掌大的身份标签，像电视剧里的初登场介绍。
傅灵河果然是兴致勃勃，略是粉黛，头戴金钗，一对红玛瑙的耳饰随着马车的行进一晃一晃的，衬得那如花似玉的脸颊更加灵动可爱了。
她显然是在聊什么开心的话题，一双柳叶眉随着说话时常挑起，嘴角更是带着盈盈笑意。
姜寻灯发现自己并不能听清她说的话，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光团：“这也是为了节省空间吗？”
“对的，不是很重要的细节都会掠过，就像这个场景，就是为了展现她在路上的状态。”小光团应声，“不过我们也不会因小失大，在重要相关的cg里，该有的对话都有的。”
“懂了。”
接下来就像开了倍速一般，马车就在少女们的欢笑中来到了紫云阁。
紫云阁实在是个精致的去处，门前行客络绎不绝，还有少男少女们穿着绮丽，站在门前迎客。傅灵河一行人显然是常来的熟客，和门前的几位打了声招呼，就被领着去了看戏视野极好的包厢。
“今日的剧目是，《莫乱》。”
“诶，这是个新剧呢，听说这两天刚上，看过的人都说刺激呢。”
“怎么个刺激？”
“就，一边骂一边脸红的刺激。”
“哦~”几个少女笑做一团。大虚的风气算是开放，到她们这个年龄，对这些刺激的东西难免有些好奇心，今日算是来百闻不如一见了。
姜寻灯一听，也是眼前一亮，想见识见识这古代的佳作。
舞台揭幕，原来这故事讲的是一个少女与其年轻养父相依为命，却在日夜相处中竟互相暗生情愫的曲折故事。
“父亲，您可是我的父亲啊，您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可以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台上的少女掩面痛哭。
青年动作轻柔地将少女拥入怀中，语气苦涩中又带着决绝：“笙笙，你难道对我又没有一点感觉吗？”
笙笙回想起自己夜里挑灯写的信纸，又是泪如雨下：“怪只怪你是养大我的父亲，我是绝不能做出这种事的。父亲，您也清醒一点吧！”
一声声父亲说得青年心如刀割，一怒之下竟将少女锁在房中。
接下来又是一段口口的揪扯。
“嘶，有点东西，古代的开放也不逊于互联网啊。”姜寻灯听得津津有味，这出剧显然是对此类题材颇有研究，该有的刺激都有了，什么亲情与爱情的交织啊，什么备受煎熬的内心啊，什么黑化啊，什么小黑屋play啊，什么火葬场啊，应有尽有了。
几位少女也是随着剧情的发展又哭又笑，被牵扯心肠。
就在此时，傅灵河突然脸色煞白地站起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约了一位朋友今日见面，想来现在也该到了，我出去接一下。”
很寻常的说辞，傅灵河的好友们此时全身心都牵挂在剧情里，随口应声道：“好，快去快回啊。”
于是傅灵河脚步匆匆地走出包厢。
姜寻灯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连忙跟了上去。
傅灵河显然不是出来接朋友的，她面如土色，神色惶惶，脸上粉黛都遮不住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凄然。少女跌跌撞撞地走出包厢，却怅然地站在原地四处观望，仿佛世界之大无一处容身。
看着傅灵河魂不守舍的样子，姜寻灯若有所思：“这期间也没有特别的事发生，那就是这出剧有问题了。”
这出剧讲的无非是擦边的伦理，养女和养父之间萌生的禁忌爱情。
难道，她也是类似的情况吗？可是，若她的父亲是养父，大理寺会查不出来吗？
可如果是生父，那就太可怕了。
姜寻灯心疼地看着这个在一瞬之间枯萎的少女，却无法去安慰她。
“爹爹，我也想进去看戏。”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傅灵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的身体逐渐停下，似有所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位身材高大的父亲牵着女儿走过来。
“这出戏小孩子是不能看的。”他用沉稳的声音耐心回答女孩。
“为什么不可以？”女孩很是疑惑，以往她也常常被父亲带进去看戏，为什么今天就不能了呢？
“呃，”只听那沉稳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有点尴尬，“总之今日是不可以的，等你长大了，再来看吧。”
两人牵着手走过傅灵河身前，往更里面给小孩子准备的区域走去。
“真是奇怪的回答。那爹爹，为什么这个姐姐哭得那么伤心呢？”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少女，却见少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也一直在看着她。
“爹爹也不知道啊。”男子也注意到那个泪哭花了妆的少女，“也许是遇到伤心事了吧。”
“嗯？爹爹……”
两人逐渐走远，身影消失在拐角。
傅灵河捂住了嘴，发出呕声，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衣襟。
姜寻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看样子，傅灵河之前大概是被她父亲蒙骗着的，只是今日不幸接触了这出戏，才触摸到那个幽暗的领域。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那这个父亲才是诱人深渊的恶魔啊。
“呜……”少女掩着嘴，呜咽出声。
傅灵河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小到大，她被父亲悉心照料长大，要新衣有新衣，要胭脂首饰就买胭脂首饰，但凡她要的，父亲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她与自己的好友说起来，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觉得她遇到这样的父亲也太幸福了。
可是，三年前……三年前……
“父亲，您骗我。”少女喃喃。
您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您明明说，父女之间就该那样相处的。
您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
您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来？
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发生那样的关系，
她又还有什么颜面苟活？
傅灵河发鬓整洁，衣衫翩翩，缓步走到了阁楼栏杆前，看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女结伴出游，少年红衣热烈，三五成群，笑声朗朗。
她抬头，今日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是个好日子。
父亲，既然你爱我，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傅灵河脸上挂着泪，自阁上一跃而下。
一个人的死亡，看似是声势浩大的反抗，实则太过轻微，甚至连凶手都报复不了。
姜寻灯被屏蔽了视野，却是难过地望着楼下，一念之间啊。
然而，对于一个从未遭受过打击的豆蔻少女，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心中抱着如此天真的念头，却也不是难以理解的。
她根本不知道要处理这个生命中的插曲，于是径直选择了自己所相信的道路。
姜寻灯本来只是想找个案子寻个大奖以摆脱自己的死局的，但是此刻，她听着街上喧闹声，第一次产生了绝对要将背后的真相全部查清的念头。
至少，要为这个付出生命代价的少女得到安息。
如果那个父亲不下地狱，她就亲手将他送下去。
小光团一闪一闪，声音也有些低落：“灯灯，我们要怎么做呢？”
姜寻灯看向天空：“先从她父亲查起吧。大理寺迟迟没有进展，想来是没有得到她父亲这条线索。有什么办法查那个男人吗？”
“可以的，小报里涉及了那个人。下一个场景就是他了。”小光团点开系统界面，只见不为人知的秘密板块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上面显示60%。
“这是什么？”
小光团也有些意料不到：“进度条，就是这一条小报中你推出的信息值，只要达到一定的数值，就可以查看秘密板块了。
“但是灯灯，这件事，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她的父亲，一定还做了什么被收录进来的事。不为人知这个板块，开启的机会很少，一般都要事情足够复杂才能解锁。”小光团稚嫩的声音严肃道。
“这样么，那看来对方很有可能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了。”姜寻灯叹了口气，示意小光团，“走吧。”
又是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再次睁眼时，正是官府人员来到傅灵河家中通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