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夜
Chapter 15
和莱姆斯不上不下的氛围，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面色煞白，更多的是惊吓、恐惧和慌乱。
他不是在针对谁。
仅从接触时他的表现来分析，要他接收并接受善意，实在有点困难。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他和朋友交往的时候，他回避又期待，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莱姆斯，我会选择刺佬儿。
——当刺佬儿认为有人想毒害自己时，身上具有魔力的刺就会竖起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素日里伪装良好的莱姆斯露出尖刺呢？
“莱姆斯，你看上去很想来点野生雏菊——或者牛奶怎么样？”我走到他身旁，轻声问。＊
我的话很无厘头。但莱姆斯笑了，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你很喜欢神奇动物吗？”我与他攀谈起来，“詹姆不喜欢别人驳他的面子，我想，你最好能够找个由头解释一下。”
他点头，像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又像是在表示他了解情况了。他思索了片刻说：“神奇动物，谈不上喜欢，仅是略有了解。”
“你的表现可不是‘略有了解’。”我捋了捋头发。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莱姆斯放松了许多，开始向我吐露心声，“为什么奇怪的动物会被社会所保护，奇怪的人却遭受排挤？所以我从书中找寻答案。”
“可惜你还是没有找到答案。”我笃定地说。他讶异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表示肯定。
“莱姆斯，”我盯着他的眼睛，以强迫他与我视线相交，“让他人接受你之前，你首先要接受自己。”
他眸光微动，垂下了头。
结束对话后，我不禁感慨。这居然是开学以来我第一次和莱姆斯进行较为深入的交谈。
毕竟，他总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现。这之前，我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没有要透露太多的意思。
也不算，至少他提过他的母亲是麻瓜。
同时我也开始思考，学院里是否有出现过明确的排斥异己现象。答案是否定的，格兰芬多院风友好，一年级的人也不多……
真要这么算，莱姆斯神出鬼没，经常不知其身处何方，绝对是以一己之力排挤了所有人。
很快，要开始上课了。
平心而论，辛尼斯塔教授知识储备丰富，讲解课程起来也是深入浅出，能把晦涩的天文学术语讲解得通俗易懂。
不过有件怪事。
不算今天，开学以来共三节课，她从来没点过名。不是说不点名奇怪，偏偏是这节课突然点名了。
要知道，天文学可是一到五年级的必修科目，高年级学生早在开学时，就把经验传授给了新生。
其中就包含了哪个教授的课最好逃。
辛尼斯塔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在这一方面荣登榜首，因为她们的点名的几率很小，斯普劳特教授更是从来不点名。
万幸的是，我没有把逃天文课这一设想付诸实际。
“亚伯·米勒。”
“布兰达·佩里。”
“卡西尔·加西亚。嗯？孩子，你是一月份出生的吗？”教授点到我时，好奇地问。
几道探究的目光骤然朝我射来，我感到些许尴尬，快速且小声地回答，企图把话头揭过：“不，我是六月份生的。”
辛尼斯塔教授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她像是读懂了我无助的眼神，快速点了塞西莉的名。
我根本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所以还是有点好奇啦。
“西里斯·布莱克。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但不是肉眼可观测到最亮的。”教授点到西里斯时，如是说道。
我真心觉得，辛尼斯塔教授应该改变她的习惯，这使得近乎所有人都向西里斯看去。但他佁然不动，好像教授叫的不是他一样。
说实话，我很羡慕他的心理素质。
随着教授喊出“泽纳斯·莱文”这个名字，点名告一段落了。最终，还真的被她发现了两个没来上课的斯莱特林。
倒霉的斯莱特林友人，愿梅林保佑你们啊。我绝对、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很快我也笑不出来了。
由于我想着帮莱姆斯一把，就让詹姆去和他组队，共用一个望远镜。本来塞西莉是要喊我过去的，可我转念一想，这样西里斯不是落了单吗？
我还是留下来和西里斯组队。
有件事是我欠缺考虑。我和他大多数交流都有个詹姆在旁边，话题也由詹姆主导，单独相处我倒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噙着笑调试望远镜。
进行天文观测能让他心情如此好，那么想来也是很喜欢天文学了吧。
我主动挑起话题：“西里斯，能给我指指天狼星吗？”
“是……”西里斯斟酌着开口，“要看的话也可以，只是不太划算。”
“为什么这么说？”
“卡西尔，你得清楚的一点是，现在是九月。”他还是有所保留，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实在不明白，虚心地说：“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在现在这个时间段看到天狼星，你得等到一月份。”西里斯麻木地回答。
“……”
今晚注定是个尴尬之夜。
辛尼斯塔教授貌似在旁边听了许久，在我沉默的时间里，她开口给予了一些指导：“布莱克先生说的没错，现在并不是观测天狼星的最佳时间。但你们可以尝试别的，比如南鱼座的北落师门，它也很亮。”
我很想开口告诉教授，这不是亮不亮的问题。
我微微张口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教授，您刚才点到我的名字……为什么问我是不是一月出生呢？”
这显然不在授课的范围内，要真计较起来也无伤大雅，顶多算作聊两句闲话。她思考了一下说：“你的家人在天文方面很有建树吗？”
“应该算不上。”我花了三秒时间，回忆了一遍亚历山大的书房，有关天文学的书籍寥寥无几。
思忖片刻，我又补充道：“顺带一提，我的祖父的名字是以星座命名的。”
西里斯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是，暂时间内我不想和他说话，一看到他，就会回想起那个尴尬场面。
辛尼斯塔教授说出了我祖父的名字，让我很吃惊。
她看到我讶异的神情，就知道她说对了。
“我不认识你的祖父，”她解释道，“不过鲜少有人知道，摩羯座的别名是‘Cassiel’。看到你的名字，我多问了一嘴。”
她的眼神中带了些怜悯的意味，让我无所适从——她一定是回忆起那桩传闻了。
但我的名字又被赋予了一层含义，或许本来就有这层含义，这还是让我高兴。
就此结束交谈是一个好选择，这时候我的语言系统又崩溃了，回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教授。”西里斯一声呼唤，转移了辛尼斯塔教授的注意力，“詹姆斯·波特那边好像有问题，您要不然去看看？”
我和教授同时看向詹姆，他正在和一个绿领带互呛。我再一看，绿领带居然也是个老熟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么纷争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可怜的莉莉。
辛尼斯塔教授大概也没有料到这种事，她把詹姆和莱姆斯又放回了我们身边。
詹姆对此安排有些不忿，嘴上还在抱怨。
“现在莱姆斯才是你的队友，别去打扰莉莉。”我听得烦了，直接给了他一拳。
他惊诧地叫了一声：“卡茜！”
“什么？我有在听。”
“你居然帮斯内普那个鼻涕精！”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压低音量的觉悟。斯内普朝这边看了一样，也许是错觉，希望是我的错觉！
再回到詹姆，真让我不知从何吐槽起。我不想继续和傻子说话，就和西里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后面辛尼斯塔教授以扣分作为要挟，让詹姆安静地操作，他才闭嘴。
他不是那种在乎扣分的人。
但我、西里斯和莱姆斯都默契地不搭理他，任由他在一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没人接话，他只好停下了，这是一个时而灵验的好办法。
我还有能百试百灵的方法，不过我觉得詹姆不会想试试的。
下课是很晚的事，我已经很累了。明天早上没有课，意味着我可以晚起，这是学校比较人性化的课程安排。
从天文塔回格兰芬多塔楼也是很快能办到的事情，我加快脚步，迫切地想要回到寝室，上床休息。
詹姆翻了翻袍子的口袋说：“我回程的时候，好像把魔杖落下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想对鼻涕精施咒的时候，没有找到我的魔杖。”他又自言自语道。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只能沉默应对。
“没有魔杖可不行，”莱姆斯善解人意地说，“明天我们陪你去找找吧？”
我点头。然后眼前三人就约定好早上七点一同前往。
“早上七点？”我艰难地问。
“詹姆斯的魔杖掉在密道里，”莱姆斯温和地解释，“要找一个人比较少的时间，才不会暴露密道。”
我仿佛预见了十点起床的美好离我远去。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就快走到胖夫人画像前了，我当机立断地提出：“现在就去吧，走。”
在通道里举着魔杖寻找了好一番，我的灵魂快要从我的身体里脱离了。
怀表指针指向“II”的时候，西里斯终于在通道的一个死角找到了它。
“我的朋友，”西里斯无不讽刺地说，“你的魔杖就跟你的人一样刁钻啊。”
“过奖过奖。”詹姆随意地把魔杖一插，对西里斯的挖苦见怪不怪。
这个随意的动作，我觉得我知道他的魔杖是怎么弄丢的了。
“好了，找到了就赶紧回去吧。”我打了个哈欠，快要倒下了。
我第二次急切地想要回去休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次打断了我的计划。
皮皮鬼。
沃特级长在注意事项里提到的，很是危险的鬼魂。不，算不上鬼魂，应该说是恶作剧精灵。
“学生半夜不睡觉！学生半夜不睡觉！”皮皮鬼呱呱地笑着，“皮皮鬼大人要惩罚你们！”
一副盔甲猝不及防地被皮皮鬼推到，砸中了毫无防备的西里斯。
我惊呼出声。
——这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我想上前去，眼前的一切骤然变换了，西里斯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皮皮鬼大人要惩罚你们！”
话音未落，我拼尽全力地把西里斯往我这里扯，我们两个倒在地毯上。铠甲果然如我所见地砸下来了！
如果我没有拉西里斯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皮皮鬼！”我费力地起身，拔出魔杖指着它，“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被你害死了！”
它又狞笑着推倒了几副盔甲，弄得整个四楼走廊混乱不堪，而后穿墙逃走了。
我紧握着拳头，努力平复心情。
我的睡意已被尽数赶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谜团太多了。
我看见的，是什么？